第十八章行動
“香愈澹處偏成蜜，色到真時欲化云。能擁有這樣絕代風(fēng)姿的人，普天之下，除了太子殿下，還會有誰呢？”周若迎著太子溫潤的目光反問道。
“你這是在夸我了？”太子微微一笑，仿佛天上光彩奪目的星辰，閃爍在廣闊無垠的夜空。
“奴婢只是平心而論?！敝苋舸瓜吕w長的羽睫，淡淡地道。
從剛才太子對她的試探，就可以看出他的手段要比秦王和崔景煥高明很多。
若是沒有骨氣，低聲下氣地討好奉承，定會讓他心生厭惡；若是自命清高，不恭而有禮，也未必會讓他青睞有加。
既然如此何不遵從本心，不亢不卑，不驕不謅呢？
周若并沒有指望太子欣賞她的從容不迫而格外開恩，只是她骨子里的驕傲，讓她做不出那副奴顏媚骨的討好相。
至于在太子面前自命不凡……她還不想死。
“平心而論？若不讓你平心而論，你會如何評價孤？”太子似乎并不滿意這樣的回答。
“太子這話的意思……是想讓我對他阿諛奉承一番？”周若有點(diǎn)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里著實(shí)猜不到太子的用意。
既然太子并沒有追究她那句“巍巍皇權(quán)，戚戚草民”，她還是溜之大吉的好，于是垂首恭敬地道：“太子殿下龍章鳳姿，天質(zhì)自然，豈是奴婢可以妄言褻瀆的。”
聽到周若這番溢美之詞，太子那雙如清泉般溫潤的鳳眸又浮起了星辰璀璨般的笑意。
周若記得之前秦王和崔景煥私下里議論太子時，提到過太子“厚顏無恥”。
當(dāng)時還以為他們二人故意貶損太子，今日才知道這四個字如此的貼切。
“太子殿下，您日理萬機(jī)，不曾斯須自逸，奴婢不敢打擾，容奴婢先行告退。”說著，周若慢慢退至太子身后，見太子并未阻攔，快步奔向德陽宮。
“呼呼——”
周若氣喘吁吁地跑回自己的住處，想著方才那八個字的諷嗤之言，仍然心有余悸。
她本以為太子不殺自己，被罰到浣衣局就是燒高香了，沒想到太子根本就沒打算追究，反而關(guān)心別人對他的贊美。
太子該不會是想以此事為要挾，逼著她做事吧？
“林月，你傻站在那里干什么？”阮琴韻冷著臉訓(xùn)斥道。
周若正琢磨著太子這樣做的目的，根本沒注意到阮琴韻回來，嚇了一大跳，手中的木托盤和里面的衣服一起掉在了地上。
“說你多少次了，做事怎么還毛毛躁躁的。你不想活了沒關(guān)系，可別拖累我?！比钋夙嵑莺莸靥吡艘荒_蹲在地上的收拾衣服的周若，怒道，“在這杵著干什么，還不趕快去燒水！”
周若忍著疼痛把阮琴韻的衣物擺放好。
阮琴韻是出了名的脾氣暴躁，被她凌虐死的小宮女有好幾個。
周若懷疑這是秦王和崔景煥故意安排的，想讓自己多吃些苦，從而體會到他們的仁慈寬厚。
這樣她就會對他們感恩戴德，一心為他們賣命。
可惜他們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周若絕對不會任由他們擺布。
想要擺脫秦王和崔景煥的控制，她必須尋找新的靠山。
在朝廷中，能夠與秦王抗衡的只有隆興帝和太子。
是投靠隆興帝還是太子？
周若十分的糾結(jié)。
隆興帝坐擁天下，若是能得到他的庇護(hù)，自然如魚得水。
古人云：“伴君如伴虎”。
若是在隆興帝跟前伺候，需要時時刻刻當(dāng)心。
他是至高無上的帝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是捧還是貶，是榮還是辱，是生還是死，都只看他的心情，任何人都只能生受著跪謝皇恩。
即便是溫文爾雅，風(fēng)姿卓然的太子也不能幸免，甚至比其他人的處境更危險(xiǎn)。
“林姑娘?！币粋€小太監(jiān)提著木桶鬼鬼祟祟地從外面進(jìn)來，小聲喚道。
周若回頭看去，原來是德陽宮的小太監(jiān)葉青松。
葉青松比周若早進(jìn)宮兩年，跟著太監(jiān)總管陳炳水做事，頭腦靈活，做事機(jī)靈，得到陳炳水的賞識，將他收為干兒子。
葉青松在德陽宮當(dāng)差，燒茶爐子喂喂鳥雀，像打水這樣的粗活重活都是由他徒弟做的，不知怎么地今日會提著木桶親自過來。
周若正準(zhǔn)備開口詢問，葉青松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后四下張望一番，確定附近沒有其他人，才神神秘秘地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布包，只有巴掌般大小。
葉青松將小布包和藏在袖子里的密信一塊塞到周若手中，周若還沒來得及說話，葉青松提起木桶拔腿就跑，轉(zhuǎn)眼就不見了蹤影。
周若將小布包和密信藏好，水房這里經(jīng)常有小宮女、小太監(jiān)過來打水，她不得不謹(jǐn)小慎微。
阮琴韻今晚當(dāng)值，要隨時伺候在福寧殿。周若只要服侍完阮琴韻梳洗打扮，就能回到自己的住處休息。
周若是新來的宮女，在宮中地位最低，沒有單獨(dú)的房間，她和另外四個一起入宮的小宮女?dāng)D在一間大通鋪里。
她們四個輪流負(fù)責(zé)在水房燒熱水，并伺候各自的管教姑姑，休息的時間是有限的。
周若擔(dān)心沒有當(dāng)值的宮女會回到住處休息，反正阮琴韻這里也沒人，就算有人過來也不敢隨意進(jìn)出，她就以灑掃為由，在阮琴韻的臥室偷偷打開密信。
三日后，周若趁著阮琴韻沐浴的時候，將崔景煥給她準(zhǔn)備的巴豆粉偷偷放入阮琴韻的茶杯中。
阮琴韻沐浴后讓周若給她倒茶，周若將茶水倒入裝有巴豆粉的茶杯中，畢恭畢敬地端給她。
阮琴韻想也不想，一飲而盡。
不是阮琴韻不提防周若，而是她清楚，在宮中取用任何物品都會有相應(yīng)的記錄，而且以周若現(xiàn)在的身份，根本拿不到可以私用的東西。
只是阮琴韻沒想到周若身份特殊，有崔貴妃和秦王做靠山，盡管這靠山并不值得依靠，但也給她帶來了好處，比如現(xiàn)在。
平日里虐待她的阮琴韻已經(jīng)連續(xù)拉了一個時辰的肚子，整個人都變得虛弱無力。
周若扶著阮琴韻到床上休息，還沒躺好，太監(jiān)總管陳炳水就差葉青松過來傳話。
“皇上傳太子殿下在福寧殿議事，陳公公讓您早些過去，給太子殿下備一份他最愛的碧螺春?！比~青松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