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1 親吻
一回頭,那人不知什么時候起身,正站在自己身后,險些就磕到他的下巴了。
“你嚇我一跳!”思繆被嚇到大叫。
“你嚇我一跳,”他也不示弱,用從未有過的大嗓門說話。
“偷聽人家打電話哦,”思繆晃晃手機。
“綦思繆,什么偷聽啊,分明是你講話太大聲了,”他眼神有些漂移,沒有在直視思繆的眼睛。
“榮義,你今天很不一樣,”思繆說,面前的這個人,明顯要比平時更不冷靜、不穩(wěn)重。
“你以為你和平時一樣嗎?”他問,“你今天是不是有點太過興奮了?”思繆回想一下,他并沒有說錯。
“榮義,我好喜歡冬天啊,感覺這些天迎來的全是好消息,”思繆靠在窗邊,和他說,“你看,早上我打工的咖啡廳老板娘結(jié)婚,她把她的捧花送給了我,然后,然后,然后我就等到你了啊,”勇敢的表達了這句話。
榮義轉(zhuǎn)過頭,伸出手,想抱抱眼前的女孩,手卻不聽使喚的,在碰到她的前一秒,生硬的拐了彎,只輕輕的撫摸了一下思繆的頭發(fā)。
一晚下來,兩人都喝得醉醺醺的,聊了很多有的沒的事。
思繆沒和他提自己這兩個月來的胡思亂想,他也沒再講他和亓歡的任何事。
他們兩人的相處模式一貫如此,只聽對方的傾訴和敘述,不過多關(guān)注旁的,也從不主動詢問,并不了解對方,卻又是最了解對方的人。
思繆后來回憶,一直以來,和他感覺極其的疏遠(yuǎn),應(yīng)當(dāng)也是這樣的緣故。
也從沒有一天像今天這樣,這么眷戀這漫長的黑夜,這么抵觸太陽的升起。思繆心下還是有些怕的,怕白日來臨,發(fā)現(xiàn)眼前一切都是幻影,怕這短暫的屬于自己的童話世界破滅。
“你喝多了,”榮義說。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你等我,我證明給你看”思繆掏出手機,開始給夏果打電話,只響了兩聲,對面便就接通了,“喂,果果啊,你睡了嗎?睡了啊,怎么這么早就睡了?”
“綦思繆,你大爺?shù)?,現(xiàn)在都兩點半了好嗎?你怎么又大半夜不睡覺?又失眠了嗎?”夏果在那邊低聲罵她,應(yīng)當(dāng)是在睡夢中被吵醒的,語氣有些慵懶和不清醒。
“她肯定閉著眼在接我電話,”思繆和榮義做著口型,這樣說。
“果果,我好想你哦,”轉(zhuǎn)身就繼續(xù)和電話那頭的女生撒嬌,“不對,我重新說,人家,人家好想你哦?!?p> 榮義感覺她有些膩的過分,一臉看不下去的表情,在一旁接過了電話,“沒事,夏果,你睡吧,她喝多了,我在呢,你放心?!?p> “等會兒,你誰???”思繆感覺,那邊的夏果不管在做什么,此刻都應(yīng)該激靈一下坐起來了。
“你放屁,我沒喝多,我清醒的很,”思繆這樣和他爭執(zhí)。
“女孩子別滿口都是屎屁尿,”他敲了敲她的頭,他用這樣的話教育了她好多年,她卻從未聽過他的話。
“不是,綦思繆,你和誰在一起呢?”那邊的夏果說話聲音大了起來。,“大哥,你誰?。磕惆阳胨伎娫趺粗??你敢報上名來嗎你信不信我……”
“果果,別急,誰???誰的電話?”那邊也傳來了男聲,雖然聲音不大,但思繆感覺自己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興奮的開始拍桌子,場面一度陷入混亂。
“解釋一下吧果果,”榮義注意到,對面的女生眼睛開始放光,像是一只在深夜里巡邏的貓。
“解釋個屁,出去玩,回來晚了,在KTV度過這個漫長的夜晚,我好不容易在嘈雜聲中睡過去了,這下又被你喊醒了,”夏果語氣坦蕩,一副“你可不要想歪”的樣子。
“是趙胤嗎?趙胤,你好啊,圣誕快樂!”思繆對著話筒喊。
“綦思繆嗎?圣誕快樂圣誕快樂,不過應(yīng)該已經(jīng)過點了吧,你是不是喝多了?”那邊也按了免提,聽上去的確像是在KTV里。
“我沒喝多,我真的沒喝多,我給你們打電話就是為了證明我沒喝多,我清醒的很,你們你們,開視頻!”說著,掛斷了電話,給那邊火速發(fā)去了視頻邀請,夏果點了接受,“祖宗,還想干什么?”
“你,你給我拍好,”手機調(diào)成后置,塞到榮義手里,眾人都沒摸透她到底要干什么,“你們看好哦,我真的沒喝醉,我還可以走直線呢,你看這里,這的地毯,這是一條直線吧,我走的可穩(wěn)了,你們說,我走的直嗎?”
是奇怪的舉動,手機那邊一度沒人說話。
“榮義,你說,我走的直嗎?”問舉著手機的那個人,他好像已經(jīng)笑的不成樣子了。
“誰?榮義?你和榮義在一起?你去找他了?還是你喝多了開始胡亂叫人名?對面的大哥不好意思,您要是喜歡她您繼續(xù)別因為這樣的誤會就放棄……??!”夏果在那邊操心的絮絮叨叨的時候,榮義調(diào)整了攝像頭,對準(zhǔn)了自己,“嗨?!?p> “誰?榮義?是榮義嗎?他出現(xiàn)了?”趙胤也湊了過來。
自打高中畢業(yè)之后,四個人就沒怎么一起玩過了,夏果和趙胤之前到了假期總在各地旅游,和思繆見面的機會也并不多,只每年吃上兩三頓飯,飯局上多是在聊彼此的生活,卻很少聽她提起那個人,又或者說,幾乎從未聽她提起過,兩人都以為他們應(yīng)當(dāng)早就有了了斷了。
許久不見,自然都有些驚訝。
“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失蹤了一樣,”榮義笑著說。
“你可不就是失蹤了,”卻收獲了三個人的異口同聲。
“???我沒有吧?”
思繆覺得當(dāng)下的場景有些奇妙,四個人,兩部手機,在遙遠(yuǎn)的兩座城市以這樣的形勢同框了,有些想笑,有些想哭。
只有見到他的那一刻,自己才會真實的感受到青春存在過。
也沒太多可以閑聊的,夏果在那邊賊笑,“不打擾你們倆咯,好久不見,好好聊聊?!?p> “是啦,秉燭夜聊了,”思繆說。
說來好笑,說是聊聊天,兩人真就在這樣的房間里,這樣的氛圍里,聊了整晚。
“綦思繆,你把我從黑名單里拉出來,”喝到后來,多少有些頭腦發(fā)熱,思繆對一切都印象不深,只記得他拉著自己的手,反復(fù)強調(diào)這一件事。
“好啦,”思繆拍拍他,其實回到酒店,思繆在訂外賣前,就已經(jīng)將他從黑名單里拖了出來了,“你永遠(yuǎn)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在熟睡的他耳邊這樣說。
天快亮了,思繆卻全然不困,屋子里并不暖和,盡管空調(diào)徹夜開著,卻還是能感受到南方那種刺骨的寒氣,整個屋子好像被水汽包裹著。
他在天亮之前,在一旁昏沉沉的睡去了,睡著時,還緊握著思繆的手。
又或者說,是兩人手緊握著。
思繆記不清是什么時候變更成這樣的姿勢了,中間好似有一段時間是失去記憶的,有些站不穩(wěn),每次站起來時,都會摔到地上,他費力的將自己拉起來,之后思繆再帶著他一起摔倒在床上。
“我是不是喝了假酒?”思繆問。
“應(yīng)該不是啊,這酒是我從學(xué)校帶來的,”雖然這樣說,但思繆聽出他的語氣里也有些疑慮。
許是從那個時候,牽上了他的手,就再也不想松開了,不知為何,他也不曾掙脫。
酒勁慢慢消退,思繆坐起身來,看著窗外的開始逐漸顯露的白光,平日在寢室里,她最討厭的就是這個時刻,天要亮了,卻還沒睡著。
窗外的鳥會準(zhǔn)時在5點17分開始啼叫,昭示著新一天的開始,這個時間點,是大家睡得最熟的時間,但思繆會在每個清晨,在聽到鳥叫聲時開始痛哭,在這樣的吵鬧聲中,她再也無法入睡,這意味著她以這樣的狀態(tài),荒廢了一個又一個夜晚。
甚至老天連做夢的機會都不留給她。
“都怪你,”小聲地傳遞怨念,思繆并不想將他吵醒,本萌生了喊他起來去看日出的想法,卻在聽了一會兒他的均勻的呼吸之后,打消了這樣的念頭。
思繆此刻頭腦異常清醒,掏出手機確認(rèn)了一下時間。
她并不喜歡和人告別,小心緩慢的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撿拾好身邊的雜物,起身打算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想了想還是折返,半靠在床邊,看著熟睡的男生,然后傾身,在他的嘴角邊,落下了一個輕輕的吻。
“再見啦,我親愛的男孩?!?p> 同他說上一句再見,思繆相信,說過再見,就一定會再見到。
思繆不想再做逗留,害怕醒來之后,不知如何處理幾個小時之后的尷尬場面,畢竟酒氣散去,人總歸要回到現(xiàn)實,要收斂起自己的瘋瘋癲癲。
思繆拉開門,回頭對著空蕩的房間,說了一句,“好久不見,”然后小心的關(guān)上門離開。
只是思繆不知道,她昨晚并沒有想起來卸妝,男生的嘴邊,留下了個一個淺淺的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