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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當(dāng)海盜很緊張

第七十七章 后臺

  “船?”

  聶塵低低的重復(fù)了一句,本來淡定的臉微微抽了一抽。

  船?

  “船?!崩畹┑氖衷诓柰脒呇剌p輕撫摩,來自江西景德鎮(zhèn)的白瓷茶碗細膩順滑,明凈剔透,向來是皇家御用之物,倭國也僅有數(shù)得上的大名才擁有幾套,彌足珍貴,手指從上面劃過,在夏日里甚至能感受到一抹清涼。

  “開船,會嗎?”

  李旦臉上似笑非笑,似乎很喜歡欣賞聶塵等人此刻的反應(yīng),饒有趣味的又問:“開船吶,懂不懂?”

  聶塵看了一眼鄭芝龍,鄭芝龍脫口而出:“當(dāng)然懂,還很擅長。”

  “那就好。”李旦把手從茶碗上移開,轉(zhuǎn)為揉揉自己的太陽穴:“我給你一只船,你們跟著我的人在海上跑一跑,熟悉熟悉,日后也好幫我的忙?!?p>  海上跑一跑?

  聶塵有點覺得意外了,李旦要給他一條船。

  為什么?就因為殺了兩個他想殺的人?

  一條船啊,不是一間房子,一個鋪子,而是一條價值幾千倆白銀的船。

  “一只鳥船,就是你們來的時候,繳獲陳瞎子的船,我派人把其中一只修復(fù)了,剛收拾利落,你們拿去正好合用?!崩畹﹨s一點沒有肉痛的感覺,好像在說一件再輕松不過的事,手在太陽穴上按來按去,自在愜意:“船就在港口的船廠里,明日我令人引你們?nèi)タ纯??!?p>  “李老的意思,是…..要把那只船送給我們?”鄭芝龍謹慎的問道,聲音有些發(fā)顫。

  李旦把揉太陽穴的手朝空中一揮,干脆的道:“對,送給你們,你們今后就是船東,如果海況不熟,可以先跟著我的船隊跑著,日后翅膀硬了,也可單飛?!?p>  鄭芝龍和鄭芝豹的面部表情已經(jīng)控制不住了,濃郁的喜色無法掩飾的涌現(xiàn)出來,他們的眼睛在笑,眉毛在跳,雖然震驚的神色也參雜其中,不過突如其來的幸福依然把驚訝丟到了九霄云外。

  不管李旦用意如何,擁有了一條屬于自己的船,對于任何一個矢志于海商一途的人來說,都是夢寐以求的。

  他們捏著拳頭,看著大哥。

  這個時候,做出定奪的必須是聶塵。

  聶塵心臟劇烈的跳動幾下,感到嘴唇有點發(fā)干。

  他的腦子在劇烈轉(zhuǎn)動,思考著一個問題。

  李旦想干什么?

  殺兩個浪人,絕不可能有這么巨大的好處,莫說他倆僅僅殺害了一個開酒鋪的明人,就算殺了李旦的手下,恐怕也不會開出一艘船的懸紅來。

  片山五郎和佐佐木次郎的命只值一百兩銀子,多一兩都是虛高。

  原本是希望通過殺這倆畜生,得到一筆銀子,再通過這件事取得李旦的賞識,從而更好的在平戶發(fā)展。

  但現(xiàn)在看來,發(fā)展得太快了。

  李旦為什么要給船?

  聶塵在那一刻,想了無數(shù)個可能,但怎么也想不明白原因。

  李旦看著他,靜靜的等待。

  手指又開始在茶碗上畫圈,動作輕緩。

  時間仿佛靜止了,空氣都已經(jīng)凝固。

  終于,聶塵抬起頭,拱手道謝:“那……多謝李老,我們兄弟不過做了一件微末小事,卻受此大恩,不知何以為報!”

  “哎,一只船而已,本來就是你們拖回來的,我不過做了個順水人情,何來恩德?”李旦笑起來,眼睛又瞇成了一條縫,圓滾滾的肚皮在微笑時一起一伏,活像一只鼓氣的蛤?。骸昂昧耍焐呀?jīng)很晚了,你們辛苦一夜,也該休息休息,你們?nèi)橇巳嗣偎?,就不要回去了,就呆在我這里,睡上一覺,明日再說其他。”

  他站起來,端起茶碗。

  門外有手下來到門邊,示意聶塵三人跟他走。

  聶塵三人再次向李旦拱手致謝,李旦微笑著把茶碗舉了舉,目送他們出門,轉(zhuǎn)過月亮門,隱沒在夜色里。

  人走了,李旦還站著。

  笑容已經(jīng)消失,換上的是一副不可捉摸的面孔。

  李國助匆匆從外面進來時,看到自己的父親獨自站在門口,仰面看著頭頂?shù)男切恰?p>  “爹……人呢?”李國助到處張望,發(fā)現(xiàn)領(lǐng)賞的人沒了。

  “走了,銀子放回去吧,用不著了。”李旦望著星空,幽幽的說道:“我改送了他們一條船?!?p>  “船?!”李國助的反應(yīng)和鄭芝龍一樣大,他瞪圓了眼,幾乎要喊起來:“爹,一條船?!”

  李旦回頭,漠然的看著兒子,沒有說話,但剛毅的下巴仰著,說明態(tài)度很堅決。

  “爹,他們不過是幾個落魄的小賊,伯父見他們可憐,才讓他們搭船過來避難,殺了兩個浪人,何德何能給一條船?我們多少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沒有這個福氣,這樣是不是……”

  李國助本想再說兩句的,他懷疑李旦是不是深夜起來沒有睡醒,一時頭昏犯了病做了不知輕重的事情。

  當(dāng)觸碰到老爹冷冰冰的眼神時,剩下的話全堵在了他的喉嚨里,一個字也吐不出去了。

  “爹……”李國助艱難的崩出最后幾個字:“為什么?”

  “為什么?”李旦皺起眉頭,腮幫子咬得很緊:“為什么??山鹿館出事,你的眼線難道沒有通知你為什么嗎?”

  “我知道的……殺了兩個浪人嘛?!崩顕笸肆艘徊剑骸拔抑赖摹!?p>  “殺了兩個浪人?僅此而已?”李旦冷笑一聲,逼前一步:“山鹿館是什么地方?松浦家的窩子,他們賺錢的銷金窯!沒人敢在里面搗亂,守衛(wèi)的武士足足有上百個,誰能在里面殺人又全身而退?你能嗎?”

  “我……”李國助努力的去想,卻換來父親一個巴掌拍在腦袋上。

  “蠢貨!這還用想嗎?我尚且要掂量掂量,你還敢?”李旦怒道,恨鐵不成鋼的又扇了一巴掌:“去年仙臺藩的伊達家家臣來平戶公干,在山鹿館大醉鬧事,砍了一個女伎,結(jié)果當(dāng)場就被松浦家干掉了,你莫非忘了?”

  “沒、沒忘,記得、記得。”李國助不住口的應(yīng)道,左右躲閃李旦懸在空中的巴掌。

  “伊達家食俸遠高于松浦家,尚且保不住家臣的命,他聶塵幾個后生,怎么會太平無事的從山鹿館出來,你就沒認真想想?”

  李國助一愣,這點他真沒想過。

  “也許他們很能打?”

  李旦冷哼一聲,轉(zhuǎn)身進屋,坐在椅子上,看著還沒有琢磨透的兒子,嘆口氣道:“今晚山鹿館里,平戶勘定官松浦誠之助也在,他在請一個從江戶來的和尚,這個和尚身份很特別,他是幕府黑衣宰相天海大師的徒弟,專程奉德川將軍的命令,來替松浦鎮(zhèn)信新出生的幼子祈福的?!?p>  “哦?!崩顕矍耙涣?,左掌猛擊右拳:“一定是松浦誠之助在貴客面前,不便殺下手,所以才任由……”

  “不!”李旦不想聽他的廢話,直接打斷道:“這個長海和尚,竟然是那個聶塵的熟人,一起品詩論詞的朋友!”

  “有這樣的后臺,我能不拉攏他嗎?連松浦誠之助都不敢對他怎樣,我們?nèi)舨慌c之交好,豈不白白放過一個可以利用的大魚?”

  “一艘船算得什么,我正在令人仔細求證,若是聶塵真的有通天的關(guān)系,那么我什么都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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