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輕戈再次醒來是被手機鈴聲給吵醒了。
沒錯,是吵醒的,不是叫醒的。
迷迷糊糊地從空調被里伸出一只手,胡亂摸索了一通,卻依然找不到手機,莫輕戈這才慢慢睜開了眼睛,和著被子坐在床上。
循著手機一刻不停,停了還會再次響起的那么緊湊的鈴聲,在眼睛的幫助下,莫輕戈很快就鎖定了手機的位置,毫厘不差,準確無誤,一把解救壓在被子下面的手機。右手單手抓起手機,莫輕戈看了一眼亮起的顯示屏,拇指摁著綠色的接聽鍵往上滑,接通了通話。
是她那個自稱是男人的墳墓的閨蜜周亦亭的來電。
電話一接通,莫輕戈還沒來得及應一聲,通話那邊的吧啦吧啦的聲音便傳過來了,“輕戈輕戈,你家門口的開門密碼是什么呀,啊,我又忘記了,而且想了一會兒也沒能想起來。我就在你家門口,摁了你家的門鈴,沒人開門,屋里應該是沒人的。你家那么空,應該是沒有小偷光顧的,小偷也應該不會愿意將時間浪費在你空蕩蕩的家的。還有啊,我學在山洞里發(fā)現(xiàn)巨量寶藏的阿里巴巴喊了幾次芝麻開門,也不見門開,估計你家的門應該是對芝麻這么小的東西不感冒,最后我只能勉為其難打電話給你找你要密碼了。噢,對了,這個點你這個工作狂魔應該還沒下班吧。哎呀,不啰嗦了,你說密碼吧,我進你家?guī)湍闶帐笆帐?,然后乖乖等你回家做飯給我吃······”
知道自己啰嗦還啰里啰唆一大堆的,勇氣可嘉,是少女!還好不是第一天認識她。莫輕戈心里嘀咕著。
像周亦亭有如此自知之明的人,莫輕戈很早之前就在她本人面前表示非常的服氣了。兩手作揖,心甘情愿,佩服佩服,是在下輸了。
面對周亦亭那無法估量的龐大肺活量,莫輕戈認識周亦亭沒多久便誠心誠意地表示完全甘拜下風。她是永遠比不上的周亦亭嘴里的一個字,一個詞,一個聲音了的。別說她沒有機會找到縫隙插上話,周亦亭想說的,還有很多沒說完的,不管要說的,還是不必要說的。比如,像小偷不會光顧你家,小偷很有時間意識,特別珍惜寶貴的時間,不會愿意浪費時間進空蕩蕩的家什么的;又像阿拉伯民間故事阿里巴巴芝麻開門這樣的寓言神話,也能毫不違和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的。莫輕戈確信,只要她周亦亭愿意,就能哇啦啦地說個天昏地暗,海枯石爛。
她想說話,需要周亦亭主動自覺地住嘴,給她開口的機會。而獲得這個機會地前提是,周亦亭想聽到她想聽見的。周亦亭想聽到莫輕戈家大門的密碼,管住了嘴,停下來了,不將她的聲音與空氣摩擦摩擦了。莫輕戈這才能不緊不慢地乖乖從嘴里交出進門密碼。
周亦亭是那種干啥啥都行,吵架還能是第一名的人。莫輕戈自認弱小,是無論如何都是干不過周亦亭的。她屈服了,她認命了,她不掙扎了。周亦亭要什么就給什么她吧。周亦亭要密碼,她還是一字不差乖乖送上吧。在不擅長懟人的領域,那一個不字,她能不說就別說。怎么說,周亦亭的嘴炮丈,劈里啪啦的,她聯(lián)冠大學四年全校最佳辯手這個稱號,不是浪得虛名的。世界此刻就交給無敵的周亦亭吧。
周亦亭輸入莫輕戈在電話里說的密碼,一個數(shù)字一個數(shù)字地輸入,密碼正確,開了門,換了鞋,進了屋。
莫輕戈隨意將自己收拾了一番后,才出了房門。
開關被人按下,瞬間客廳里燈火通亮,宛如白晝。
莫輕戈看見周亦亭將她的背包隨意扔在沙發(fā)上,而她本人則是表情包上“我?guī)缀跏莻€廢人了”似的BJ大爺癱在一側的沙發(fā)那里,一臉的享受。
“你今晚怎么有空來我家了?”
“哎喲,我去!”莫輕戈的聲音從周亦亭的背后響起,嚇得周亦亭突然腳抽筋似的,一股腦從沙發(fā)彈起來,胸口那里,心臟嘭嘭嘭的猛然加速跳動,像要馬上就飛出來一樣,差點沒了半條人命。
“莫輕戈,你是要嚇死個人嗎你,突然一聲不吭從我沒有眼睛看不見人的背后冒出來,嚇死只鳥咧。幾日不見,能讓你對我產(chǎn)生這么大的恨,那么大的仇啊,你是要我這條寶貴高貴的命是不是啊。哎喲,我說你這個沒良心的,我不就是幾天沒寵幸你嗎,有沒有徹底打進朕的冷宮,用得著怨念那么深么,就算你住在冷宮,也注定是朕最愛的,和最喜歡翻牌的,最頻繁寵幸的妃子啊······”
什么怨啊,什么恨啊,什么仇啊,什么活脫脫一個古代的九五至尊,寵幸妃子似的啊。周亦亭真是什么狼虎之詞,什么詞帶勁兒,就吐什么詞來。莫輕戈也不插話,她也深知自己插不上話,識趣閉嘴,任由周亦亭無限釋放她無窮的肺活量。
“啊,話說回來,輕戈,你這個工作狂魔現(xiàn)在怎么不在公司,躲在家里啊。越想越不科學啊,這不是我認識的莫輕戈啊,你是莫輕戈花錢買回來防賊防盜防你閨蜜我的假人吧······哎呀,看來就是了,哎唷,好像好像······”
周亦亭這會兒已經(jīng)重新坐回沙發(fā)椅上了,卻依舊一邊嘴說個不停,一邊眼神打量莫輕戈。說就說,打量就打量,莫輕戈都懶得跟她較勁兒,但是周亦亭那只破手在捏她沒有幾兩肉的左臉好像犯規(guī)了?。?p> “哎!不對啊,這眼睛,這臉蛋,這神情,還有這摸起來的觸感,和真的莫輕戈好像好像啊,根本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一樣的區(qū)別好不好啊。是假人吧,又跟真的似的,是真人吧,又跟高級仿貨一樣。噢,不,是真的莫輕戈吧。哎,又不對啊,真的莫輕戈還在公司加班啊,不在家的啊······”
這自言自語,自圓其說,還胡說八道,什么高級仿貨······她就是真人本尊好不好!
周亦亭像是捏上癮了似的,一下一下地捏著莫輕戈的左臉。莫輕戈嚴重懷疑自己是腦子抽了才會坐在周亦亭的旁邊,給了機會周亦亭蹂躪她那張漂亮的臉。莫輕戈忍不住一巴掌拍掉周亦亭“邪惡”的手將自己的臉,用最短的從她的魔掌解救出來。
周亦亭悻悻將手收回。
“喲,這個假人居然還有脾氣,還會打人?等莫輕戈回來,找她要鏈接,我也定做一個假得跟真一樣似的假人,封它為周亦亭二號·······??!周亦亭二號啊,想想心里都美噠噠的,開心得不要不要的······”
還真是上癮了啊。
“你是戲精本精,戲多上癮了吧你!”莫輕戈見縫插針,借著周亦亭休息的間隙,及時插了一句。
莫輕戈祭出她的專屬白眼,看著旁邊入戲太深,根本走不出來的,還在美美幻想中的,看著莫輕戈的眼神仿佛眼前的莫輕戈貨真價實的假人似的,又像是說累了,終于停了嘴的周亦亭。她無語啊,命運怎么忍心給“可憐”的她安排這樣的閨蜜的。
“哈哈,不說笑了,齊青禾今天抽風給你提前下班了?看樣子,你在家好一會兒了吧。啊,你在家怎么不給我開門呀,我摁了好一會兒的門鈴了,你是沒聽見還是故意裝作沒聽見不給我開門的,莫輕戈啊莫輕戈,好說歹說,我們閨蜜一場的情分,你居然動動手給我開個門,都沒有,白交了白交了,白交你這個閨蜜好友了······”絕交這么過分的,那么嚴重的話,差點沒忍住也給說了。
電話里給她說了密碼,讓她進她家門,讓她在她家沙發(fā)上裝大爺躺的,讓她在她家表演說臺詞的戲精本精周亦亭又要開始入戲了,又要開始表演了。喂!姐妹!她家沒有燈光師,也沒有攝影師,更重要的是,也沒有觀眾,不符合表演的場合?。?p> 莫輕戈有強烈的預感,這次周亦亭要表演的,活脫脫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啊。讓周亦亭進門,居然是給了周亦亭“搬弄是非”、“混淆虛實”、“顛倒黑白”控訴她自己的機會,莫輕戈心里估摸著,自己那么容易給忘記密碼的周亦亭說了她家的密碼,放她進來,就是個愚蠢的錯誤。太過于輕松的到的就不會容易得到感恩啊,看一看,觀一觀,周亦亭“翻臉不認人”的“嘴臉”······
莫輕戈一邊無聲吐槽,一邊聽著周亦亭“胡說八道”,心累啊,恨不得一頭磕暈在周亦亭面前,一暈百暈算了啊。
她莫輕戈這些年是怎么從周亦亭嘴下活過來的?!周亦亭的嘴是有毒的呀!很毒很毒,毒死人不償命的那種毒?。?p> 莫輕戈用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不管這個世界最美味的食物是什么,她就是要用這個世界最美味最美味的食物發(fā)誓,周亦亭這個“口無遮攔”的女人,不只是男人的墳墓,還是女人的墳墓,更是周亦亭的閨蜜她莫輕戈的地獄深淵啊。
?。ū菊峦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