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冰……”薛釗望著薛蘊朝后退,急急懇求道:“長冰,不要走,不要走,讓阿耶抱抱你,就一下,就一下……”
薛蘊搖了搖頭,轉(zhuǎn)身就朝后跑開。
“咚!”
薛蘊跑得急躁,一頭撞在了一堵人墻上。她撞上那堵人墻后,被猛力反唑,身體迅速向后倒去。她以為自己會后腦著地狠狠摔下,不料身子倒在半空時卻被一只強有力的手臂攬腰拉了回去。
“長冰,怎么還像小孩子一樣亂跑?今日我們成婚,我可不想跑沒了新娘。”
清朗且寵溺的聲音從薛蘊頭頂傳來,薛蘊在心中忍不住打了個激靈。這不是二表兄的聲音嗎?我,我何時要與他成婚了?
薛蘊猶疑片刻,慌忙抬目打量,發(fā)現(xiàn)李瑾晟此時正身著一襲紅色喜服,頭束金珠赤冠,垂眸凝視她,眸光深邃且溺愛。薛蘊趕緊看了看自己,見自己身上的衣裳不知何時已經(jīng)變成了隆重的鳳冠霞帔。
李瑾晟手中拿著繡制精良的紅蓋頭,望著薛蘊道:“長冰,吉時快到了,來,把這紅蓋頭蓋上?!?p> 薛蘊心中一驚,忙拉住李瑾晟的手,問:“二表兄,我今年才十三歲,未到及笄年齡,怎么就與你成婚了?”
李瑾晟含笑凝視薛蘊,伸手輕輕捏了捏薛蘊的臉蛋,笑道:“你糊涂啦?今年你已經(jīng)十六歲了,已到了成婚的年紀(jì)。本來你剛及笄時,我就拜托阿娘去你家提親,可你祖母說舍不得放你離開,所以就讓你在薛家多呆了一年。長冰,你可知道,我日日都在想念你,等你長大的這幾年時間,每天都是煎熬?,F(xiàn)在好了,你終于可以一直待在我身邊了?!?p> 李瑾晟說完,執(zhí)起紅蓋頭溫柔的朝薛蘊頭頂蓋去。
薛蘊沒想過李瑾晟給她蓋上紅蓋頭后會發(fā)生什么事,只顧在心中思量著李瑾晟之言。怎么回事?我記得我剛剛才見過父親,為何突然就要與二表兄成婚了?詭異,太詭異。
“二表兄,我……”薛蘊心中疑慮重重,正欲向李瑾晟詢問,不料一抬頭,滿視線的紅色。薛蘊隔著紅蓋頭,已經(jīng)能夠隱隱約約聽到外間喜慶的鑼鼓之聲。這場景不對啊,按照道理來說,就算成婚,我也應(yīng)該是從薛家那個小別院出嫁呀!這又是哪里?為何聽不到祖母、父親等家人的聲音?
“長冰,現(xiàn)在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驀然,之前那道溫柔清朗的聲音突兀的在薛蘊耳邊響起。
薛蘊聞聲后,沒來由的打了個冷噤。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
“長冰,你在想什么?”
李瑾晟抬手,透過紅蓋頭輕輕的摸了摸薛蘊的臉頰,隨后順勢牽住了薛蘊的小手。“長冰,跟著我走,我們?nèi)グ菀娮娓缸婺?、阿耶阿娘?!?p> 阿耶阿娘?薛蘊聽完,微愣,問道:“二表兄,我阿娘和舅父不是已經(jīng)……”
李瑾晟低低笑起來,道:“已經(jīng)什么?他們不都好好的在么?你啊,最近這腦子怎么總是糊涂呢?”
糊涂?真的是我糊涂?薛蘊聽著李瑾晟滿是笑意的溫軟聲音,心中的疑慮更盛。她想完,伸手就去扯紅蓋頭,未曾想到的是,李瑾晟的動作比她還要快,一把擒住她的手腕?!岸硇帧?p> “長冰,不要揭蓋頭,不吉利。”李瑾晟聲音中的溫度忽然降了下來,透著幾分冷漠和揶揄。
薛蘊見自己右手手腕被李瑾晟擒住,趕緊又用左手去拽紅蓋頭。這蓋頭絕對有問題!
李瑾晟見狀,忙抓住薛蘊的左手,再順勢一拉,便將薛蘊的雙手反剪在她身后。“長冰,讓你聽話,怎么不乖了?”
薛蘊被李瑾晟困在懷中,很快就嗅到他身上有股奇怪的香味,隨即掙扎道:“你不是二表兄!你是誰?你快放開我!”
李瑾晟俯首凝視薛蘊,見她掙扎得厲害,也不甚在意,幽幽道:“只要你不揭開蓋頭,跟我進(jìn)去,你就會永遠(yuǎn)留在獨影境陪我?!?p> 薛蘊聽到這話,忽然憶起什么,猛地大喝一聲“魘”!
隨后——
“噗!”
一口鮮血從李瑾晟的口中噴出。
薛蘊聽到鮮血噴出的同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手被李瑾晟放開,她慌忙用力扯下紅蓋頭,震驚的看著眼前的李瑾晟。
李瑾晟剛噴出一口鮮血,嘴角還殘留著絲絲血跡。而他的容貌卻正在飛速變化,只彈指間,就幻回魘的妖嬈模樣。魘雙臂一揮,只見四周憑空多出一層波光粼粼的水紋,待那陣水紋過后,薛蘊和魘的妝容、衣裳均恢復(fù)到之前。
魘盯著薛蘊,眸中泄露出一絲戲謔,道:“你越來越有意思了!”
薛蘊則怒道:“你越來越令人討厭了!”
魘輕笑,淘氣的眨了眨眼,道:“我是魘啊,最危險的魘!從未想過會有誰喜歡我?!?p> 薛蘊聽完,不知為何,竟在眸中劃過一抹心疼之色。一個從來不被人喜歡的人,誰能與他感同身受他內(nèi)心的那種凄涼和無奈?
魘緊盯薛蘊,道:“我突然發(fā)現(xiàn),你很像她!這三界,也只有她會心疼我?!?p> “她是誰?”薛蘊反問。
“胤滄所尋之人,不,她不是人。”魘凝視薛蘊,仿佛要看穿她的內(nèi)心想法。為何,我在薛長冰身上感受不到一絲屬于她的熟悉氣息?為何,薛長冰剛才眼中的那抹疼惜之色如此像她?
“難道跟你一樣,是個妖?”薛蘊反問。
魘看定薛蘊,眼色瞬間變得凌厲,冷聲道:“誰告訴你我是妖?”
薛蘊被魘逼視,下意識朝后退了兩步,忐忑道:“那你是什么?該不會是神仙?”
“當(dāng)然?!濒|露出一抹得色,道:“她自然也是神仙?!?p> “意思是你也是神仙?”薛蘊驚問。
“不然呢?”魘反問。
“可你為何要幫那個妖精?”薛蘊緊問。
“我樂意?!濒|似笑非笑道。
薛蘊聽罷,忍不住送給魘一個白眼。
魘見此,竟大笑起來。笑罷,魘俯視薛蘊,自言自語道:“真是奇怪,我怎么就困不住你?”
薛蘊聚集起內(nèi)心所有的勇氣,直視魘那張俊美得令百花都嫉妒的臉頰,一言不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