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漸晚下個月中旬要去珠海參加一場漂移賽,最近只要有空閑時間,她就在一個朋友的賽車場地練習(xí)。
今天晚上她練了兩個小時,一看還沒到宴會結(jié)束的時間,索性開車過來接梅思琇,當(dāng)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擔(dān)心她會受欺負(fù)。
要是孟渭懷陪梅思琇參加宴會,她就不會瞎操心了,偏偏今晚孟渭懷有個重要的飯局走不開,只能由梅思琇一個人帶著孟嶠森和孟維夏出席。
孟漸晚可不指望那兩個人會護著梅思琇,他們不跟著外人欺負(fù)她就不錯了。
誰曾想,梅思琇竟然真的出了狀況,孟漸晚掃了一圈,沒人站出來答話,于是問身邊紅著眼睛的梅思琇:“誰欺負(fù)你了?”
梅思琇本來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跟犯錯的小孩子似的,孟漸晚過來了,她就像找到了主心骨,脊背都不自覺挺直了。
但她不想把事情鬧大,給梁如水帶來麻煩,她拉著孟漸晚的手腕,輕聲道:“我沒事,沒有人欺負(fù)我。”
孟漸晚瞥了一眼混亂不堪的四周,又看了看她裙擺上的酒漬,問道:“你裙子是怎么弄的?”
梅思琇聲音更小了:“我沒站穩(wěn),碰倒了香檳塔?!?p> 孟漸晚相信她的話才怪。
她換了只手抱頭盔,余光略略掃過近前的幾個人,很快鎖定了目標(biāo),空出來的那只手鉤住旁邊一個穿粉色紗裙的小姑娘,把人拉到懷里,手搭在她肩上,偏過頭問:“告訴我,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女孩看著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仿佛受到蠱惑一般,訥訥道:“秦太太說……說這位夫人是小門小戶出身,還說她是……山雞,我還看到她伸腿絆倒了這位夫人?!彼齽偛耪驹诓妥琅猿渣c心,恰好親眼目睹了一切。
孟漸晚點點頭,似是了然,又點了點頭,聲音冷了幾分:“再問你一個問題,哪位是秦太太?”
女孩遲疑片刻,指了指圍觀人群中最趾高氣昂的那一位。
孟漸晚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是一個發(fā)髻高挽的婦人,穿著孔雀藍(lán)晚禮服,脖子上碩大的鉆石項鏈在燈光下十分閃耀。
周圍一開始還在低低絮語,隨著孟漸晚朝那位秦太太走近,整個宴會廳鴉雀無聲。梁如水幾次想要開口打圓場,都被宋遇拉住了。
開什么玩笑,誰都看得出來,死丫頭怒火中燒,現(xiàn)在沖上去無異于送死,他可是親身經(jīng)歷過的人!
還是梅思琇握住孟漸晚的手,出聲阻止:“晚晚,我們回家吧,你聽話?!彼宄畠旱男宰?,知道她受了委屈,她一定會為她討回公道。
孟漸晚置若罔聞,從她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一步一步走到秦太太面前。
明明是個年紀(jì)輕輕的小丫頭,秦太太卻莫名感到一股壓迫感,默默吞咽一口唾沫,說:“我、我不過是隨口一說,可沒有明確指孟夫人?!?p> 那些話只當(dāng)是飯后閑談,要是拿到大家面前說,不管說得是不是事實,她都注定下不來臺,最好的辦法就是否認(rèn)。
可孟漸晚明顯沒有那么好糊弄,歪著頭打量秦太太幾眼,笑得很是沒有人情味:“瞧你穿的跟個雞毛撣子似的,用不用讓你和我媽站在一起拍張照,讓大家比一比誰看起來更像山雞?”
人群中有人笑點比較低,當(dāng)場就忍不住撲哧一聲。
秦太太身上的禮服裙綴了黑色羽毛,一片一片順著同一個方向捋得整整齊齊、油光水亮,本來覺得挺好看,但是被孟漸晚這么一說,既視感就變成行走的雞毛撣子。
秦太太瞪圓了眼睛,別說是粉底了,就是頭頂?shù)臒艄獯蛳聛?,也遮不住她臉上臊出來的紅。
趙奕琛見情況不對,推了一下宋遇的后背,壓低聲音提醒他:“你不管管?孟漸晚這是要砸你家的場子啊。”
宋遇雙手環(huán)臂,緊緊地抱住自己:“顧邵寧說了,我的胳膊不能再脫臼。”
趙奕?。骸啊?p> 果然,孟漸晚不依不饒,將手里的頭盔高高舉起來,在場的賓客驚呼一聲,以為她要動手砸秦太太,然而她只是一把將頭盔扣在秦太太腦袋上。
孟漸晚屈指敲了敲頭盔,咚咚兩聲脆響:“一把年紀(jì)了,還跟不懂事的小孩子似的,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都不知道,你是在娘胎里沒把腦子發(fā)育好嗎?”
秦太太剛才還一臉理直氣壯地狡辯,現(xiàn)在卻嚇得大氣都不敢喘。她感覺罩在腦袋上的不是頭盔,而是笨重的銅鐘,每敲一下,她的耳朵就嗡嗡響起回聲。
另一個附和過秦太太的女士也嚇得不輕,低著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事情發(fā)展到這里,再鬧下去就真沒辦法收場了,宋遇正準(zhǔn)備過去善后,一個身影卻先他一步,擋在了孟漸晚面前。
“晚晚,這里是宋家,不要讓宋夫人難做?!痹S瞻低聲說,“就當(dāng)給我一個面子,到此為止吧?!?p> 孟漸晚看著他,沉默了數(shù)秒,往后退了一步,是收手的意思。
許瞻長松一口氣。
其實他也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勸住孟漸晚,以往她要是在氣頭上,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等等——”孟漸晚幽幽地道,“秦太太是不是欠一句道歉?”
話音落地的下一瞬,秦太太就顫巍巍地說:“對、對不起?!彼略偻硪幻?,孟漸晚又敲她腦袋上的頭盔。
孟漸晚挑了挑眉,還不算遲鈍。
事情完美解決,孟漸晚牽起梅思琇的手,拉著她往宴會廳大門走,路過梁如水時,她停頓了兩秒,卻并沒有看她:“不好意思,擾了大家的雅興。不過有句話我還是要說,以后再讓我聽到類似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就不是口頭警告這么簡單。”
她說完就帶著梅思琇離開,留下面面相覷的眾位賓客,以及兩腿發(fā)抖、戴著頭盔的秦太太。
敞篷跑車在路上疾馳,梅思琇坐在副駕駛座上,雙手捂住頭,迎面的風(fēng)吹得她眼睛都睜不開了:“晚晚,你開慢一點,我害怕。”
孟漸晚松了油門,車子慢慢減了速度,平穩(wěn)地行駛。
過了好一會兒,孟漸晚沒聽到梅思琇的聲音,側(cè)眸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她低著頭,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不是幫你出氣了嗎?還委屈呢?”孟漸晚嘆口氣,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掉金豆子。
“我不是哭這個?!泵匪棘L從包里掏出一塊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我知道你是維護媽媽,但你這樣做傳出去名聲不好聽,媽媽擔(dān)心以后沒有婆家敢要你?!?p> 孟漸晚有點崩潰:“……你是不是想太遠(yuǎn)了?”
梅思琇看著她,認(rèn)真思考了片刻,說:“我看得出來,許瞻對你很好,我今天跟他媽媽聊過天,許太太待人和善,如果你嫁到許家,應(yīng)該可以過得幸福?!鳖D了一下,她重展笑顏,“當(dāng)然,我只是這么一說,主要還是看你個人意愿,你喜歡許瞻嗎?”
孟漸晚冷酷道:“我喜歡跑車。”
梅思琇:“……”
三月棠墨
宋小八:是我做得不夠好嗎?為什么岳母大人沒有注意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