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沈硯修隨人走了,宴會到這也是到閉幕的時候了,孟廉楓喝著各發(fā)敬酒已有些微醺,他住在宮里到底方便些,殷商用照顧他的理由一塊走了。
孟昭衍帶著宋畫祠等人差不多走光了才堪堪出殿門,已經(jīng)到了月上中天的時分,前頭有個帶燈的引路太監(jiān),兩人不至于摸黑。
兩人都未喝酒,卻是沾了一身酒氣,宋畫祠端了一晚上笑,這會兒已經(jīng)快累癱了,孟昭衍除了好笑還有心疼,與眾多京城女子不同,宋畫祠有非一般的灑脫,也不如她們小氣,孟昭衍正是喜歡她這種特質(zhì)。
到了宮門口,來時的馬車還在等著,車夫已經(jīng)靠在車廂上打迷糊了,宋畫祠見了也打了個哈欠,孟昭衍有些心疼,叫醒車夫上了馬車。
孟昭衍交代過讓人走慢點(diǎn),宋畫祠這樣被慢節(jié)奏顛著也顛出了困意,到王府時管家打著燈籠在門口等,見人到了方放下心。
孟昭衍叫人輕聲,叫人放下車梁,抱著人往里走。
夕月也一早守在旁,見到這一幕會心一笑。
次日宋畫祠醒來已是過了卯時,身側(cè)孟昭衍已不見人影,問過才知道是上朝去了。
想他在家閑居多日,終于能夠上朝,兩人都是身心舒暢。
宋畫祠一笑,終于沒人管著自己了。
大概是被孟昭衍管怕了。
宋畫祠仍舊去了藥房,前一天放下的書,今日已經(jīng)被整理好放在案前,綠茵雖是話少,但細(xì)微之處做的不錯。
宋畫祠跟著記憶翻到昨天那夜,細(xì)細(xì)看過去,依舊皺著眉。
其實(shí)關(guān)于孟昭衍的腿疾,相比于現(xiàn)在的絕癥要好治得多,至少不是回天乏術(shù),只要將毒解了就可,現(xiàn)在能得到孟昭衍身體里的毒素已是很大的一步了,她翻閱古書,也找到了解毒的門路,但是這門路偏僻,至今有路難尋。
宋畫祠鎖著眉,太用心了,綠茵叫她也沒聽到,綠茵急了進(jìn)來,看到宋畫祠一臉郁色,也不禁噤聲。
宋畫祠感覺到一個人影站在身前,抬起頭,對上綠茵和她身后的孟昭衍,問道:“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綠茵一臉奇怪,“奴婢沒有走啊,一直在的。”
孟昭衍和宋畫祠對視一眼,齊齊笑了,宋畫祠忍著笑道:“你先出去吧。”
綠茵應(yīng)了,還摸不著頭腦一般退下,及至轉(zhuǎn)過身看到身后無聲笑著的孟昭衍,才堪堪反應(yīng)過來。
“王、王爺……”
孟昭衍扛笑道:“出去吧。”
綠茵一張臉漲紅,諾諾出去了。
孟昭衍走近,身上朝服還未換下,比平常素袍穿著時更顯利朗英氣。
“這么快就回來了?”
“嗯,吃過飯了么?”
宋畫祠搖頭,想到眼前的事,愁眉苦臉。
“一進(jìn)來見到你皺著眉,是不是碰到什么事?”孟昭衍問,聲音不無關(guān)切。
宋畫祠閉口,單翻開書,指著上面一株抽象的草藥,才道:“你看這個……”
孟昭衍接過書,細(xì)看圖片卻是什么名頭都看不出來,但是底下小字注視卻讓人一目了然了,了然到令人心底都帶了恍然。
孟昭衍不動聲色,轉(zhuǎn)頭問道:“怎么了?”
宋畫祠指著書道:“你知道這味草藥在哪里可以取得嗎?我翻書翻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只這一本書上有,說了功效,卻沒說要怎么找到,我看名字也不像是尋常草藥?!?p> 書上說得分明,此藥名叫蒼頂草。
就是這三個字讓孟昭衍心頭一跳。
“你要這株草藥做什么?別是為了一時好奇就想尋它?!泵险蜒艽鬼?。
宋畫祠有點(diǎn)著急,“什么啊,我看過了,這株草對于你的病情很有幫助,是解你毒的主藥,什么一時好奇,你真是……”
聞言,孟昭衍卻閉口沉思了,這根本不是什么好消息。
能找到解毒之法自然值得開心,這說明能讓孟昭衍重新站立有了希望,但是這個希望,實(shí)在是……
“怎么樣?你知不知道?”
孟昭衍到底是知道的,他博覽群書,曾經(jīng)在一本沉積多年的舊書上偶然看過兩眼,因為名字奇怪,故而記得深刻。
蒼頂草,顧名思義,是長在蒼黎蒼山之巔的一株絕世草藥,藥效奇特,不知宋畫祠是怎么發(fā)現(xiàn)他的。
蒼山之巔,地勢絕險,坡陡如壁,莫說尋常人,就算是身負(fù)武功的武俠之輩,也不敢輕易登上蒼山之巔,去取這么一株草。
只見孟昭衍點(diǎn)點(diǎn)頭,神情卻并不明亮,反而黯淡,他道:“這株草我知道?!?p> “真的?”
看著宋畫祠明顯發(fā)亮的眉目,孟昭衍只有苦笑,“你可知蒼黎蒼山?”
“自然知道,那是座極其陡峭的山峰……等等,你說蒼山?”宋畫祠睜大眼睛,好像一瞬間明白了什么。
孟昭衍看著她點(diǎn)點(diǎn)頭,卻再也笑不出來。
宋畫祠險些跌落在椅子上,“蒼頂,蒼頂,你的意思是說這株草長在蒼山之巔?”
孟昭衍無聲點(diǎn)頭。
宋畫祠根本不想想下去,孟昭衍的神情已經(jīng)告訴了她所有答案,但她還是存著一絲希冀問道:“很難拿到?”
“正是,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可以一試,既然這株草記錄在冊,”孟昭衍點(diǎn)點(diǎn)書頁,道:“前人自然有人曾摘得此草,既然前人可以,當(dāng)今,也必然有人可以?!?p> “會不會太冒險了?”宋畫祠懷揣一絲希望問道。
“冒險是有,但……你不正想要嗎?你若要,我必然讓人取來。”孟昭衍眼神堅定看著她。
宋畫祠不覺有他,只道:“我要它也是為了治好你的腿疾,能取來當(dāng)然好了?!?p> 孟昭衍笑笑,宋畫祠為他做的太多,不論是為了履行自己當(dāng)初的諾言還是怎樣,她確實(shí)是那個關(guān)心著他的人,除了感謝,他心中只覺慰貼。
他敲了敲桌面,臉上終于有了笑意,道:“也別繼續(xù)看了,既然有了眉頭,我便差人去辦,現(xiàn)在祠兒應(yīng)當(dāng)去用午膳了?!?p> “這么快?”宋畫祠顯然已經(jīng)忘了時間。
孟昭衍笑,“你一在藥房呆著,就什么都忘了?!?p> 宋畫祠訕訕,道:“別說我了,不是吃飯嗎?走吧?!?p> 孟昭衍失笑,也不逗她了,轉(zhuǎn)身出門。
這件事到底壓在心頭,去辦的人選還不一定,現(xiàn)在正是用人之際,只能酌情往后拖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