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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山之險,未曾親臨,是難以想象的,宋畫祠不敢問孟昭衍摘得草藥的事情有沒有進展,畢竟為了一株草去用命冒險這件事,并不十分值得。
宋畫祠漸漸打消這個念頭,尋找與蒼頂草相似的草藥用來代替,但是結(jié)果總是不盡人意。
孟昭衍的腿疾若是不經(jīng)外力敲打,一般情況下也不會發(fā)作,宋畫祠后來又間斷做過幾次針灸也只能緩解疼痛,對于根治沒有絲毫作用
宋畫祠再次成了窩在藥房不出來的人,偏偏理由正當(dāng)叫孟昭衍說不出什么阻攔的話。
這日晨起,孟昭衍梳洗完畢,夕月一早在外面候著,孟昭衍出來了,垂下頭進去將梳洗用的東西收拾了,壓著聲音到了外殿,垂著頭提醒道:“王爺,明日就是王妃歸寧的日子?!?p> 孟昭衍愣了一下,一時倒是沒反應(yīng)過來,掐指算了算還真是。
他笑了笑,道:“這件事交給管家去打點吧,明日本王送送祠兒?!?p> 夕月笑著應(yīng)了。
原本歸寧只是王妃一人的事,王爺有心要陪王妃一塊回宋府,不僅能讓王妃長長臉,也能好好敲打一番原本宋府那些對王妃不敬的人。
王爺確實在乎王妃。
夕月高興得就差蹦著走了,孟昭衍搖頭失笑,回想起從前在宋府見過的宋畫祠被姚夫人和宋枝瑤聯(lián)合刁難的情景,他的眸色不禁就暗了暗。
孟昭衍上朝去了,宋畫祠依舊醒得晚,用過膳就要往藥房跑。
夕月將人攔住,一模一樣地提醒了一遍宋畫祠,宋畫祠恍然,在王府不過呆了數(shù)日,想起宋府的日子好像已是很久了一般。
“可是歸寧要準(zhǔn)備些什么?”宋畫祠有些為難。
夕月一笑,道:“這個王妃您不用擔(dān)心了,王爺已經(jīng)一早就吩咐過了,您什么都不用擔(dān)心!”
宋畫祠松了一口氣,既然孟昭衍打點好了,那自己就什么也不用管了。
宋畫祠想了想,宋府畢竟是宋畫祠原身住過十幾年的家,且不論宋畫祠對那里沒有什么感情,單說宋喬淑,她也應(yīng)該要回去住一段時間的。
宋畫祠斷了去藥房的念頭,轉(zhuǎn)頭去了汐婉閣。
汐婉閣里宋喬淑還在養(yǎng)傷,內(nèi)傷已經(jīng)治得差不多了,只身子弱了些,每天仍舊孱弱樣子,現(xiàn)在還在臥床歇著。
嫦云將藥碗從房里端出來,正好看到宋畫祠后面跟著夕月進來了。
門口的婢女被止了聲各干各的,嫦云心中欣喜,宋畫祠每天都會來看看宋喬淑,只是奇怪今天是不是太早了些,小姐剛喝下藥,還在床上臥著。
“王妃!”嫦云端著托盤垂下頭屈身見禮。
宋畫祠將人扶起來,問道:“姐姐可是醒了?”
嫦云點頭答道:“小姐醒了,只是現(xiàn)在還在床上臥著,王妃現(xiàn)在要見小姐嗎?奴婢去告訴小姐一聲……”
“不必了,”宋畫祠打斷她,道:“姐姐身子不好,沒必要勞煩她起來一趟,我也只是跟姐姐說點話,沒什么大不了的?!?p> 宋畫祠轉(zhuǎn)過身,道:“夕月,你在門口守著就好?!?p> 夕月應(yīng)了,宋畫祠這才推開門進去了。
宋喬淑氣色相比幾天前氣色好了不少,這會剛喝下藥,正喝茶蓋苦,見到宋畫祠一時間愣了片刻。
那天在馬車上的情景在不知不覺間使勁往宋喬淑的腦子里鉆,她看的清楚也看的分明,越想也越清晰。
危難關(guān)頭,孟昭衍舍身保護宋畫祠的樣子她只要想一次,心口便鈍痛一次。
沒有人能明白那一刻涌現(xiàn)在她腦子里的絕望是怎樣的鋪天蓋地。
宋畫祠這幾日來看她,卻絲毫不提那天的事情,仿佛孟昭衍救她卻對宋喬淑見死不救是件多么正常的事。
而宋喬淑哪里知道宋畫祠已經(jīng)為這件事自責(zé)不已,她以為只要孟昭衍坐在宋喬淑對面受傷的人就是自己而不是姐姐,卻不知道這無非是孟昭衍下意識的舉動。
她心中的刺越刺越深,恍一見宋畫祠出現(xiàn)卻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
“祠兒……”
宋畫祠笑著掀開內(nèi)室的珠簾,見宋喬淑的氣死恢復(fù)得不錯心里很開心,“姐姐比起之前看起來好多了?!?p> 宋喬淑愣愣地點頭,“是,身上也沒之前那么疼了。”
“那就好,”宋畫祠搬了張凳子坐在床案,見宋喬淑要起身,連忙上前扶著她身子往她背后墊了個枕頭。
宋喬淑朝她感激地笑笑,看得宋畫祠眼眶一熱。
“姐姐,真是為難你了,那日……”
宋喬淑垂下頭,不想提這件事,只道:“事情也過去了,姐姐不是好好的嗎?”
宋畫祠僵硬點點頭,道:“是,祠兒再不提了,只要姐姐健健康康的?!?p> 宋畫祠并未多想,正中主題,道:“姐姐,我嫁給孟昭衍日久,已經(jīng)要到了歸寧的日子,我想讓你跟我一起回宋府看看,若是你想,也可住幾天?!?p> 宋喬淑抬眸看她,心中思量了片刻,“明日?”
“對,就是明天?!彼萎嬱酎c頭。
宋喬淑想起母親的牌位還在宋府,眼睛一紅,握著宋畫祠的手,哽咽道:“好。”
宋畫祠心疼,問道:“姐姐你怎么了?”
“母親的牌位獨自在宋府立著,我們都不在了,怕母親也要單薄些?!?p> 宋畫祠一時語塞,她對那位逝去多年的夫人沒有印象,更談不了感情,只是見宋喬淑這樣到底不忍。
將她眼角滲出的濕意輕輕擦掉,宋畫祠道:“姐姐不要傷心,我們在宋府里多住些日子,跟孟昭衍說說,他會同意的?!?p> 宋畫祠再次提及王爺,宋喬淑胸口一窒,無可無不可地點頭應(yīng)了。
宋喬淑推辭自己要睡了,宋畫祠想她的藥效也差不多到了,便沒有再留下去,替人掖好被角出了門。
宋喬淑側(cè)著身子,宋畫祠到底沒有看到她紅了的眼角。
宋畫祠叫上夕月,沒有去藥房,回到繪顏閣等孟昭衍下朝回來,百無聊賴之際想起醫(yī)書上的事情一時出了神。
待孟昭衍回來,見到宋畫祠難得沒有去藥房反而在房里老老實實呆著,一時有點奇怪,但一想,也無非是為了明日歸寧的事。
孟昭衍不自覺凝起笑,將要來給自己服侍的人擋在外面,使了個眼色,一干人等退了個干凈。
“怎么,今日興致不好,為何沒去藥房?”
宋畫祠聞聲轉(zhuǎn)頭,對上他一雙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