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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康坊

第三十七章 仵作驗尸

平康坊 小野花阿姨 2203 2020-05-27 23:48:21

  平康坊,露華樓。

  九兒徹夜未眠,守于假母榻前。

  秋娘夜里咳喘不歇,折騰半宿,天亮方有所緩解。

  今日云衣不知怎的,遲遲不見身影。往日定是解禁少頃,便早早叩響后院的柴扉。

  “阿娘,哪怕是合眼假寐也好呢?!本艃盒募?,已是午時三刻,母親喝過藥,卻始終虛弱煎熬,安睡不得。

  “好九兒,阿娘尚且有些力氣的,莫要擔(dān)心?!庇质菐茁曒p咳,假母斜靠枕被,將頭扭向?qū)?cè)。

  恰在此時,屋外木門微響。九兒敏銳,以為云衣終于到來,急忙知會母親一語,快步行出,卻不想迎面遇到大汗淋漓的阿平——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拼命捶腿、喘息。

  感知身旁來了人,阿平抬眼,二人四目相對。

  “秋娘可好些?”他關(guān)切地詢問,將一囊鮮奶遞給九兒,“東市排了許久,這才買上些許?!?p>  實則,是阿平擔(dān)心九兒或是父親問起自己今晨為何出門,這才在回家的路上,特意繞到東市,照例買了羊奶,借此好同二人解釋一番。

  “阿平有心了!母親現(xiàn)下仍是心悸盜汗,你若是無事,便替我照看一會子,我這就去尋了云衣來。”

  正發(fā)愁摸不準(zhǔn)時機,以完成慕夫人所交代。阿平一聽九兒言語,立即點頭答應(yīng),甚至還假意催促她快去快回。

  九兒方離開,阿平隨即將羊奶盛入碗中,進(jìn)了秋娘的屋舍。

  ……

  聽聞門前動靜,假母微微睜眼,細(xì)看是阿平,便努力撐下身子,坐得直挺了些。

  “莫要再為我這朽命賠錢,不如留下給自己置辦些好的。”

  “不妨事,權(quán)當(dāng)是孩兒孝敬秋娘的?!卑⑵綄⒀蚰踢f上去,看著假母一飲而下。

  秋娘本是不愿飲滴水,但凡何物進(jìn)肚,必然不久反胃,實在受罪。但畢竟此乃阿平特意買回的,不能掃了興,只好強忍病痛,大口吞咽。

  阿平的小眼睛滴溜溜轉(zhuǎn),思來想去不知如何開口,干脆照實直接說起。

  “昨兒個二公子來了?!?p>  假母驚愕,皺起眉頭:“怎得我不知曉?”

  “秋娘正是睡得熟,便未敢打擾。陸公子本也是到了,只是……他犯了事,眼下關(guān)在京兆尹了?!卑⑵娇此普f著慕楓,卻句句不離陸卿。

  正如阿平所期待的,秋娘發(fā)問為何,好讓他得以按照慕夫人的話悉數(shù)告知了她,包括那條失而復(fù)得的玉墜子。

  如若秋娘不關(guān)心此事,他才是不知如何做好,保不齊今后再尋不得什么機會又言此事。畢竟,阿平不是聰明人,甚至多數(shù)時候偏執(zhí),做事不過腦子也是常有的。

  眼下,終是如愿。好在假母心中尚還惦念陸卿,這讓阿平忍不住暗自慶幸。

  “怎得會如此!竟也是無人相告,只因著我老婆子害了病,便不中用?”

  假母心里難受,嘴上卻不說半句,只是發(fā)發(fā)牢騷,卻已讓阿平心有忌諱,不敢多言。他未料及秋娘會作此反應(yīng),若早知眼下情境,他萬萬是不會吐露半句,寧可讓慕家人打罵了去。

  ……

  門外忽的叫嚷起來,屋內(nèi)二人只道是街坊鄰居的喊嗓,并未關(guān)切。漸漸地,周遭越發(fā)嘈雜,阿平細(xì)細(xì)聽了去,竟夾雜著“陸卿”的名字。自然,秋娘也是有耳聞的。

  “你且出去瞧瞧,所為何事?”

  假母催促阿平出了門,自己也用盡力氣下床。雖足底無力,卻仍堅持披了件外衫步步挪出門去。

  行至發(fā)聲處,竟是露華樓后側(cè)的一方荒地。那里早已圍了眾人,充耳的尖利哭嚎聲,句句重復(fù):“安仁坊陸氏子,殺人償命!殺人償命!青天大老爺在此,嚴(yán)懲惡人!”。

  顧伯也跟了去,護(hù)著秋娘靠前站了站。

  “錢姑?”秋娘望著跪地狂喊的女人,驚訝地張張嘴。

  難不成,她便是阿平所言告狀之人?

  假母素知錢姑養(yǎng)有一子,彪悍魁梧卻蠢笨如牛。因為不知是誰的種,就連作為生身母親的錢姑都不甚待見他。而那人,也是常借著母親的地盤,整日浪蕩,聲名狼藉。

  不遠(yuǎn)處的空地,被一隊穿甲兵士以項背示人圍起,密不透風(fēng)。良久,方從中走出一人,眾兵士皆為其開路。只見那人一手持刀,另一只握著白帕擦拭刀口的污濁,一雙洞察四下的眼中,透著犀利的炯光。

  秋娘聽了周圍人的私語,知眼前人正是仵作。

  仵作行至錢姑身側(cè),耳語幾句。只見錢姑起了身,跟著他回到兵士所圈之地。

  又是一聲哭嚎:“我苦命的兒啊!”

  官兵散開列隊,終是讓眾人瞧見,錢姑跪坐雙腿,正對仵作,以頭搶地。她的身后,是一具蓋了白布的尸體,唯有頭顱尚留在外。

  ……

  “是他!糟了糟了!”

  假母只聽身旁顧伯悄聲重復(fù)一語,言辭焦慮。

  “顧大哥識得此人?”秋娘疑惑生急,問過數(shù)次,才聽得顧伯回答。她頓時心如死灰,宛若墜入無底深谷,失了方向。

  “這便是……九兒出事那晚的歹人!”顧伯將秋娘拉至一旁,嗓音壓到不能再低,“那人模樣我記得仔細(xì),錯不了!但……阿平不是說——他進(jìn)了京兆府直接判下罪,怎得……”

  四周瞬時人聲炸裂爆亂,秋娘聽過一遍碎語后,只覺甚是駭人——

  “果真是錢婆的孩兒!想不到這陸家,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聽聞陸公子落下罪證,現(xiàn)已伏法!”

  “罪證?何罪證?”

  “今晨被瞧了去——有人天未亮便等在京兆府前,直至少尹去了,門口才清凈。大概是去作證的,不然為何如此之快便派出仵作,找對了地方,當(dāng)街驗尸!”

  “方才錢姑所言,陸家哥兒用一條上好的玉墜子,欲封她口。這誰肯?父母心啊!”

  聞過大概,秋娘方知,阿平屋中相告之事竟遠(yuǎn)比自己想象中可怕。

  顧伯與假母當(dāng)下尋找阿平,卻始終瞧不見蹤影。

  只見仵作向錢姑作揖行禮,而后所言眾人皆是聽得清楚:“錢婆子,驗尸畢,可證死者確為劍傷。少尹言,一旦掘尸得證,立即請回對簿公堂,還你兒清白。”

  于是,一隊車馬拉著白布蓋尸,朝著光德坊徐行。其后,跟有數(shù)眾,越發(fā)聚雜。

  ……

  “秋娘,你身子不便,安歇吧,莫要管這勞什子。”

  顧伯不忍看她操心,久立一旁,勸說多遍。

  假母一陣咳喘,緩和甚微便急著回答:“不妨事。顧大哥且去備了車架,你我快些趕至京兆府,最好是先于錢姑啊……”

  少焉,又是紅塵絕騎。

  快鞭疾轂,同樣西行而去。更甚,專程繞開了先行的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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