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函谷關(guān)大戰(zhàn) 【東野得劉禹信任,破敵無賞起埋怨】
第四十回函谷關(guān)大戰(zhàn)【東野得劉禹信任,破敵無賞起埋怨】
詩曰:
大纛逆光望西鄉(xiāng),橫戟朔風(fēng)取高昌。
鐵甲映雪風(fēng)陵渡,誓破柔然定鬼方。
話說劉禹布置好一切之后,眾人便依令而行。待一切都布置妥當(dāng)之后,果不其然,探子來報,苻氏偽秦的軍隊越過商洛峽谷,揮師北上。
在司州城鎮(zhèn)守的東野防獲知檀韶在前方送來的消息,心里是暗暗佩服劉禹的遠(yuǎn)見。隨即呈文加急快馬上報劉禹,言明其間情況。劉禹獲悉消息,隨機修書一封回信東野防,信中說道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請君相機行事!”
東野防看罷,隨即計上心來。便伏案寫出一封軍報,令傳令兵火速交給檀韶。送信之人自是不敢有誤,出得營來,一路快馬飛奔徑直沖向檀韶所在的駐地。待檀韶拆開信封一看,額頭微蹙,似乎有些抵觸。但又不得違抗,便只可遵令而行。
且說苻氏秦國,茍延殘喘。滅國的跡象已然是非常明顯,但自苻堅死后,其子苻登即位,重用漢臣王永之孫王慶為將,統(tǒng)率秦軍最后之主力兵出藍(lán)田,入商洛佯裝突襲武關(guān),實則北上控制函谷,進(jìn)而東取洛陽。此舉看似高明,實則是自蹈死地!
這王慶帶領(lǐng)兩萬秦軍北上想要突襲司州,一路上山路崎嶇,其先鋒營三千人馬剛剛走出山谷,便聽聞一聲炮響,四周人馬殺出,先鋒營猝不及防,被殺得大敗虧輸。而此時的王慶正帶著主力部隊尚在山谷之中,若是別人遇見此事,定是陣腳大亂,棄軍而逃。但王慶好歹也是有過幾年征伐戰(zhàn)事的經(jīng)歷,也算是冷靜鎮(zhèn)定,看前方先鋒營大敗,詢問潰逃下來的兵士才是得知原來是在平地糟了埋伏。
王慶心里惴惴不安,因為在平地設(shè)伏乃是違背兵家常理,山谷才是最好的伏擊之地。如此,敵人的首領(lǐng)不是瞎貓遇見死耗子,便是用兵的鬼才。
王慶對左右說道
“此戰(zhàn)怕是艱難,晉軍在此處沒有什么名將。孫無終也是統(tǒng)兵在虎牢關(guān),這函谷關(guān)乃是無名小輩駐守,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出兵這么遠(yuǎn)來青山伏擊我軍。此人怕是不簡單。傳令三軍,整合先鋒營,進(jìn)軍之時不得冒進(jìn)?!?p> 左右齊聲答了一聲“諾”。便遵令而行去了。
再說這檀韶,初次嘗到甜頭之后,也不帶兵追擊,只是收兵北返。來到司州成以西十五里駐扎,將兵馬盡數(shù)駐扎在山林之中,并派出大量斥候,暗中監(jiān)視王慶的秦軍。
一連五日過去,王慶的軍隊都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卻是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而且一路上也很是順暢。越是如此,王慶便越是覺得內(nèi)心不安。直到先鋒營傳來消息,大軍已然抵達(dá)司州城下,王慶才稍稍放下心來。
按照命令,王慶將軍隊一分為二,自己帶領(lǐng)中軍和輜重營屯于司州城以南十里處,扼守退入山谷的道路,先鋒官帶領(lǐng)先鋒營和騎兵駐扎在東北方向的高地上,二處營地相隔四五里,可以遙相呼應(yīng)。
見敵軍已然到達(dá)城下,東野防登上城樓遠(yuǎn)眺,但見王慶大軍結(jié)寨綿延十幾里,又一分為二。不免發(fā)出一陣笑聲,左右皆是覺得奇怪,東野防說道
“這秦軍統(tǒng)帥也是謹(jǐn)慎之人,但盡學(xué)先人,未免有些迂腐!”
左右聽聞,更是好奇,便問道
“將軍何出此言?”
東野防笑了笑揮舞馬鞭指著王慶的軍營說道
“諸君請看,此人扎營一分為二。下營軍帳繁多,想必是中軍主力,上營北坡草木繁盛,想必是駐有騎兵,以方便軍馬喂養(yǎng)。此舉看似布局合理,實則是自己將自己置于死地!”
左右謂之曰
“將軍的意思是?”
東野防有些得意得說道
“諸君莫不是忘了三國時期,蜀漢的馬謖自作聰明失了街亭故事?”
眾人恍然大悟,一陣夸贊東野防。正當(dāng)時,其中一人問道
“將軍此言,恐怕有失偏頗,當(dāng)年馬謖將中軍主力駐守在山坡之上,副將王平率偏師駐守在山下,這才給了宣帝可乘之機?!?p> 東野防不以為然地說道
“今非昔比。敵眾遠(yuǎn)道而來,必然疲敝不堪。與馬謖搶占街亭,實無差異。而我軍以逸待勞又勝過宣帝。敵眾統(tǒng)帥既然如此布營,定不是庸碌之輩。想必會想到我等夜襲之事,如此便會多布軍士,警惕我軍。”
左右說道
“如此,可讓檀韶將軍率軍繞后偷襲,我軍只需正面佯攻,吸取注意力即可!定可大破敵軍!”
東野防則擺擺手說道
“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是敵將輕敵,必不會輕易將軍陣一分為二。如今營分上下,皆是因為檀韶率軍伏擊而至。一路不遇檀韶,敵將想必是有疑惑在心?!?p> 左右將官這才紛紛明白,東野防的心理推算竟然是如此謹(jǐn)慎,紛紛問道
“將軍接下來當(dāng)是如何?”
東野防面色突然嚴(yán)肅道
“命軍士加強巡邏,防止敵人斥候細(xì)作滲入。同時休息充沛,發(fā)放肉食,吃飽喝足。整理防城器械。敵人遠(yuǎn)途跋涉崎嶇山道而來,糧草輜重勢必不多。密令檀韶迂回后路搜尋敵人囤糧之地,將其燒毀。再擇機破壞敵人糧道,不得有誤!”
言罷,左右將官皆是依計而行。
話說到了次日,王慶果然整軍前來攻城,但也只是搖旗聒噪,不遣軍上前。東野防見狀,便冷笑著對左右將官說道
“此人用兵,好習(xí)古法。然火不興旺,只是煮了一鍋半生不熟的飯而已。”
周圍的人聞之也都是大笑一番。果不其然,秦軍一連幾天皆是如此。左右見狀詢問東野防,東野防解釋道
“敵眾只不過是害怕我軍出擊,打亂他們修造攻城器械的計劃!”
左右聞之,大驚!問道
“既然如此,我等為何不出兵迎戰(zhàn),而只是每日在城頭看秦軍做戲?”
東野防頭也不抬地說道
“諸君莫慌,我自有打算!”
左右見狀也不好再問,只得是悻悻而出。東野防則是繼續(xù)提筆練字而已。
一連過了半月。這天東野防正在與眾將官巡視軍營,卻不料探子來報,王慶已然整合攻城器械完備,不日即將攻打司州城。周圍的將官聞聽紛紛要求東野防出兵迎戰(zhàn),卻不料東野防只是淡定地叫過傳令兵來,在其耳邊口語幾句,便令其喬裝打扮,快馬出城去尋找檀韶去了。
眾人不知東野防地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也只能是擔(dān)憂著注視著秦軍地動向。兩日后王慶果然率軍攻打城池,東野防沉著命令軍隊迎戰(zhàn),眾將官紛紛埋怨東野防不作為,以至于敵人兵臨城下。東野防卻是沉著冷靜地指揮作戰(zhàn),并不理會這些抱怨。
誰知激戰(zhàn)正酣之時,秦軍大營突然陣腳大亂,馬走人嚎。眾人皆不知是怎么回事,東野防卻突然登上城樓揮舞這一面大大的牙旗大喊
“敵人糧草被燒,敵人后軍退了!”
眾將不知為何東野防有次行為,但都紛紛跟隨東野防喊了起來,軍士們也都呼號起來。敵軍聞聽,紛紛朝身后的大營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火光沖天。撒時間,王慶的軍隊土崩瓦解,全面潰散。王慶便騎馬揮舞馬鞭,阻止部眾潰散,無奈兵敗如山倒。軍心盡喪的秦軍再次重演了淝水之戰(zhàn)的舊事,大軍紛紛潰逃。王慶在亂軍之中被拉入馬下,遭踩踏而死!
東野防趁勢令軍士殺出,一陣掩殺之后。秦軍大敗虧輸,丟棄輜重甲胄無數(shù)。城內(nèi)軍士也和檀韶的軍隊合并一處,此戰(zhàn)是大勝秦軍。
直到傍晚,仍有晉軍在山谷之中追擊潰散秦軍。東野防和檀韶以及眾將官都指揮軍士打掃完戰(zhàn)場之后,便擺酒設(shè)宴犒賞三軍。
一陣觥籌交錯之后,左右問東野防說道
“將軍計謀高明,只是我等尚且不知為何令檀將軍突襲秦軍大營,是如何找到秦軍糧草的?!?p> 東野防哈哈一笑說道
“還是讓檀將軍說說吧!”
檀韶也是一笑,接過話茬來說道
“將軍那日令一喬裝打扮的斥候來通報于我,言說我等化裝成秦軍士兵逃入大營之中,之說是后方糧草被燒,以擾亂秦軍軍心。待敵眾自亂陣腳之后,剩余軍士殺入營中,四處縱火騷擾。秦軍大營大亂之后,將軍便在城樓上看我縱火為信號大聲呼號。這樣秦軍一旦動搖,自然是兵敗如山倒?!?p> 眾人這才明白,紛紛舉酒慶賀。東野防是來者不拒,全都一一喝下。左右卻有一人問道
“將軍是否真的尋找到了秦軍糧草呢?”
東野防與檀韶對視一眼說道
“山高谷深,哪里去找糧草呢?”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紛紛贊賞東野防計謀高明,只需要略施計謀,便造成秦軍軍心動蕩。東野防微醺著說道
“動敵之軍心,勝撼敵之城池!軍心既喪,雖百萬之眾,亦如沙灘螻蟻,不足為懼也!”
又過了幾日,在函谷關(guān)的劉禹得知東野防大勝,便上表孫無終。孫無終是又喜又憂,一來是函谷關(guān)方向暫且可保無虞,二來是自己這方卻因為遲遲沒有任何進(jìn)展而感到憂慮。
轉(zhuǎn)眼間,慕容垂指揮的燕軍已然是南下?lián)魯”姸鄷x軍將領(lǐng),占領(lǐng)了整個滎陽郡。兵鋒直指潁川郡和高平郡,北府軍各自為戰(zhàn)也是節(jié)節(jié)敗退。劉禹聽聞也只能是在函谷關(guān)干著急。
就這樣又過了一年,坐不住的劉禹幾次向?qū)O無終請求東調(diào)抵御燕軍,卻都被孫無終駁回,理由是姚氏秦國又在關(guān)中崛起,大有東進(jìn)之勢。
姚氏當(dāng)然想要東進(jìn),只是攝于劉禹所鎮(zhèn)守的函谷關(guān),東野防所鎮(zhèn)守的司州城,找不到突破口遲遲不敢舉兵東犯。
一晃三年過去,燕軍的攻勢大有重現(xiàn)當(dāng)年苻堅統(tǒng)一淮泗之勢。西到滎陽郡,東到瑯琊郡,都被燕軍攻克。
一日,東野防來到函谷關(guān)面見劉禹說道
“四年前,我們大破王慶,本以為可以得到封賞。孫將軍以戰(zhàn)事緊急為由,未曾給與封賞。太元十五年,王恭上位大帥,已經(jīng)三年了,為何遲遲不給予封賞?”
劉禹也是哀嘆一聲,寬慰東野防道
“如今中原再次重陷燕軍之手,這北府軍到底是因為度帥之后,遲遲群龍無首,導(dǎo)致軍備廢弛,難以抵擋住用兵如鬼的慕容垂?,F(xiàn)在連瑯琊郡都丟了,山東之地怕是要成為飛地了。再言幾年前的戰(zhàn)事,怕是王恭也不會有任何回饋!”
東野防聽完,憤憤地說道
“我等跟隨將軍鎮(zhèn)守函谷關(guān),擋住了關(guān)中地苻氏,又擋住了背面地慕容氏,是不是中原盡喪之后,這司州地軍民就又來一次永嘉之禍才算完?我等也隨時可以為晉室所拋棄?”
“守禮慎言!我等只是朝廷外臣,不可妄自擅議朝綱!”
“本來就是,將軍若是他日得勢,定要做曹子桓,莫做那曹孟德!這司馬家著實卑劣不堪!無論是孫將軍還是那劉將軍,都可當(dāng)北府軍總帥,但那司馬道子和司馬元顯父子,簡直就是兩塊朽木!實乃不堪大任,竟將威名赫赫地北府軍交與王恭這樣地廢柴!簡直是奇恥大辱!”
劉禹聽罷,急忙起身上前捂住東野防地嘴說道
“朝廷自有法度在,我等乃是一介武夫小官,可以管到肉食者之事?守禮今日所言,我就當(dāng)沒聽見,一出此門切不可再談今日言論!”
東野防見狀,也只得無奈地點點頭。正當(dāng)此時,門外斥候來報
“啟稟將軍,燕國皇帝慕容垂死了!”
此話一出,頓時讓劉禹和東野防目瞪口呆。再呆若木雞很久之后,二人才緩過神來,相對大笑起來。劉禹高興得手舞足蹈
“真乃天佑大晉!”
東野防也是興奮異常地說道
“燕國危矣!”
劉禹接過話來說道
“怕不是這么簡單,燕國可能連保都保不??!”
東野防聽聞,略有疑惑地說道
“將軍,慕容垂雖然死了,但其子慕容麟和慕容德,慕容農(nóng)都不是等閑之輩?。『我砸姷脮2蛔∧??”
劉禹平息了一下氣息說道
“慕容麟雖然略有慕容垂之姿,但到底是年輕氣盛,智謀皆是出自公孫川。那慕容農(nóng)就更別提了,簡直就是一個匹夫!而慕容德與幾人都離心離德,如今領(lǐng)兵在徐州,怕是不會揮師北上為其抵御魏國地。況且慕容家在河套與拓跋家一戰(zhàn),是損兵折將,大敗而回?,F(xiàn)在慕容垂一死,怕是他這幾個兒子誰也保不住他的這份基業(yè)。頂多分而治之,不足為慮!”
東野防聽完,內(nèi)心暗自思忖道
“這劉禹果然不簡單。”
劉禹似乎也是看穿了東野防的心思,說道
“我等且拭目以待吧!”
二人正在說話之際,卻聽得門外再次有人奏報。這次不再是斥候,而是信使。劉禹拿過信一看,竟然是京口來的。劉禹讀完信件不由得眉頭緊皺,隨機令軍士備馬,即刻孤身前往虎牢關(guān)。東野防站在原地,連招呼都沒得到一個,便看著劉禹騎馬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