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勞作讓王春筋疲力竭,一群不知道什么玩意的怪物在天上亂飛,方向不固定,最后都掉落在天邊那山坳里,黑夜的使者就要來了。七里八溝的人們都來到了石橋河村,村里就要演電影了,人們爭先恐后的向村廣場涌去,迫不及待地想占一個好地方。
王春從農(nóng)社部回到家以后就開始做飯了,發(fā)亮的谷米讓王春心里暖和極了。
“正福,快去叫你弟弟”雖說兩個是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但是正福的膽子大,所以王春想著用正福哥哥的名義去保護弟弟,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快把凳子拿上去看電影去,今晚人多,可別耍你的本事奧”。
正福知道是說給自己的,那小小的眼睛一個勁的瞇著,生怕再惹出個是非來,
“唉,俺知道了,不胡跑就行了”。
人來得太多了,廣場上吱吱呀呀都是喊叫聲,孩子的哭聲,還有那電影的嘈雜聲。黑暗的燈光下,的確是用眼睛尋著眼睛說話。
那是一場戰(zhàn)火中的愛情故事,人們的眼睛里流著淚水,想來最真摯的故事也是那一群普通人訴說出來的。天空霧靄沉沉,說不清這個故事處境,王春還在靜靜地思索著。
‘王春,王春,突然人們前面的人吶喊著’。
王春的嗓子眼好像快要掉了出來,穿過了人群,聽見了自己孩子的呻吟聲,
“娘,俺難受”,正安臉色煞白,額頭上的汗珠打濕了自己的襯衫,嘴角儼然咬出了鮮血,王春沒有猶豫抱起孩子就走,發(fā)瘋一樣朝村口走去。
“快讓開,快讓開”,腿下所有的結(jié)點都顫動著,王春沒有力氣再去說話了。
文昌開著自己的拉貨車,打著燈找尋著王春,眼看王春都要到村口車站去了,
‘來,上車,孩子的病耽擱不起”,
她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到座位上,孩子用手捂著肚子,王春攥著孩子的手,擦拭著臉,她心里明白,孩子煎熬著呢。
“娘在這呢,咱們馬上就到醫(yī)院了,安安,你給娘撐著”,
鄉(xiāng)里人最害怕去醫(yī)院了,以為那就是給自己判了死刑。王春在門口苦苦的等著,不大的縣醫(yī)院,讓她踩出了天堂般的感覺。她想,孩子如今病到這個份上,自己沒有當好一個母親,重重的一個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臉上,雖說疼,卻也無法轉(zhuǎn)移孩子的痛苦。
“家屬來一下,孩子這是急性闌尾炎,需要馬上動手術(shù),你需要簽一下字”。
王春收干了眼淚,她一下子跪倒在醫(yī)生面前,
“求求你,救救俺的娃娃吧,他是俺家的命根子呀,俺讓他認你做干媽”,王春那一跪使空氣透著一絲絲的緊張,所有的勇氣都失去了顏色。
‘放心,我們會盡力的,請你趕快簽字,我們要準備手術(shù)了’。
那蓋著印章的繳費單寫著伍佰那幾個大字,王春一路跑著去手術(shù)廳外面告訴文昌,
“文昌,你快回去讓村長明天去找找娃他爸,再去給俺家正福說說讓趕緊回去,你記得明天把俺家那墻上掛的包包明天給俺送來”。
文昌本就是一個靦腆的小伙,還是村里唯一的一個大學生,住在王春家對門已將好幾十年了,“嫂嫂,俺這就趕緊回家去,你可得操心啊”。
說著,王春嘴里冒出了一句話‘你不了去村長家了,俺明天去工地找娃他爸吧’。
自己就轉(zhuǎn)身離開了,文昌打了一下楞就回去了,其實王春思量著,本就是一件不隨心的事,還是不要給他作亂了吧。
當一切都在等待的時候,這個世界就不那么快活了,可等待的結(jié)果,是那么的重要,對于一些人來說,就是一個家庭,一個希望。手術(shù)廳的大門開了,王春撞上了旁邊的鐵圍欄。
“手術(shù)一切順利,但還得觀察一個星期”,
王春心里的石頭這才落地,她的目光很饞很饞,給這個孩子的只有自己的守護了。
孩子出院了,她沒有去找自己的丈夫,她覺得自己就是丈夫的靈魂,孩子說‘娘,別哭,我們都長大了”。
“娘也長大了,比這個世界都大”王春拉著孩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