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水凡搖頭,“要走你自己走,我得給我黎氏一族報仇!”
姬琤鼓勵說,“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不報不足以平心中憤恨!”
黎水凡從未像現(xiàn)在這般,對姬琤的話言聽計從,她舉起劍,向穆王走去。
姒淮擋在前面,“住手!”
“滾開!”
“黎水凡,住手!”
姒淮被逼退了幾步,迎上了對方的招式,獵鷹還在原地未動,即墨親兵生怕姒淮有什么不測,跟著站到黎水凡對面,姬琤火上澆油一般與黎水凡并肩同姒淮對戰(zhàn)起來。
兩方不相上下,黎水凡嘔出大口鮮血,盔甲威力太大,她逐漸有些支撐不住。
之前受過鶼蠱的蠶食,如今還未恢復(fù),后又受了幾次重傷,這下體力被瓦解了干凈,全靠盔甲操縱,像一具傀儡,慢慢的,她沒有了意識。
姒淮一掌打在姬琤身上,將他打出幾步之外,“你要害死她嗎?”
姬琤沒想到黎水凡會到這境地,焦急去扣她身上開關(guān),結(jié)果盔甲吸了林晚聲足夠的血,不耗盡功力不會停,閃身躲離了姬琤。
這下,變成了一眾人與黎水凡對戰(zhàn),姒淮和姬琤下手顧及輕重,不舍傷到黎水凡,十分力用出去還有五分得回到自己身上。
終于,兩人聯(lián)手控制住黎水凡,還沒制止住一盞茶的功夫,她自己又突破禁錮,此刻穆王已經(jīng)被姒淮的人轉(zhuǎn)移,黎水凡失了目標(biāo),只能見一個打一個。
“姬琤,林晚聲是不是服了藥?不然怎么能撐這么長時間?”姒淮額間滲出來汗水,再這樣下去,黎水凡就沒命了。
姬琤搖頭,“我也不知?!?p> 正在二人為黎水凡憂心時,一道身影閃來,雙手噙住黎水凡雙肩,喚道,“師姐,我是宣兒??!”
黎水凡愣了片刻,嗜血眼神掃向宣兒,舉手便是一掌。
宣兒被拍飛到五步之外,吐出嘴里的血說道,“還好你沒拿劍刺我!”
姬琤見是宣兒,一時尷尬,但念及黎水凡目前的狀況,還是決定與她聯(lián)手。
姒淮本以為耗一段時間便能休止,卻沒想到林晚聲的血后勁如此之足。
束手無策之時,姒淮舉劍刺向自己胸口,被宣兒及時制止。
“心頭之血不是這用的!”宣兒唇紅齒白,一雙眼里似有泉水一般清明,她笑道,“我育有一子,其父不甚中意,以后你需得時常幫助照料,算是今日你欠我的?!?p> 說著,她頭也不回的撲向黎水凡的劍上,那劍實在鋒利,刺穿了宣兒胸腔。
天漸亮了,宣兒的血異常鮮紅。
姬琤不知所措,宣兒明明可以拼半條命的,為何要一心尋死的救黎水凡呢?
“師姐,我心頭之血純良,克制一個林晚聲不在話下?!?p> 黎水凡雙眼找到焦點(diǎn),一把扯下頭盔,“宣兒!”
“師姐,抱抱我?!?p> 黎水凡松開手里的劍,一把抱住她,癱坐在地。
“宣兒,你為何要這樣?”
宣兒撫上黎水凡的臉龐,“師姐,別哭,我會心疼的!”
黎水凡哽咽著,嘴角不停的沁著血,她抹干凈嘴問道,“你為什么也要離開我?”
宣兒笑了,“我不是離開你,我是去了別的地方守護(hù)你而已?!?p> “宣兒?!?p> “你若想殺穆王,易如反掌,可你不能殺他,不然,你會被治罪的,知道嗎?”
黎水凡點(diǎn)頭,“我知道,我知道!”
“我想同姬琤說幾句話?!?p> 黎水凡看向姬琤,姬琤不自在走過來,低頭問道,“什么話?”
宣兒看向黎水凡,“師姐,我與他單獨(dú)說吧!”
“好?!崩杷矊⑿麅罕?,送到姬琤面前,“你抱著她,別讓她沾了地。”
姬琤木訥接過宣兒,等黎水凡走后,他問道,“你想說什么?”
宣兒用盡全力俏皮一笑,“我?guī)熃闶鞘嵉难┗?,你別總想著利用她,我生了你的孩子,只要我們的孩子還在,你就得記得我,記我一輩子,知道嗎?還有,不許傷害我?guī)熃悖 !?p> 姬琤看著她得意的笑,恨不得把她舉起來摔在地上。
“我一輩子說謊說的自己都能信,唯獨(dú)今天,都是實話。我?guī)熃愣啻谓饩任矣谖ky之中,師門情義你不會懂得,姬琤,你記住,你若是再敢傷害我?guī)熃?,我化成鬼也不度黃泉,日日跟著你!”
姬琤苦笑,“我難到有姒淮傷她多?”
宣兒把手?jǐn)堅诩Кb脖子上,“我?guī)熃銗鬯?,所以,他就是個魔頭,我都不會傷害他。”
姬琤搖頭,“你是不是瘋了!”
“我沒瘋,我只是,要死了。你不懂,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毙麅河昧Π纬鲂乜诘膭?,“把劍給我?guī)熃?,別讓她看見我死了的樣子,謝謝!”
姬琤握住劍,“你平白無故甩給我一個兒子,就這樣走了?”
“那你就照顧好他吧!我們緣分還沒盡呢,你欠我的!”
宣兒死前,都是在得意的笑著,姬琤也分辨不出宣兒哪句話是真的,擦干凈劍,走出去尋找黎水凡的身影,卻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昏迷在姒淮懷中。
“她的劍,給你?!?p> 姒淮,“子羨還在大理寺,你將他接出來。”
姬琤強(qiáng)調(diào),“我與你是平級!”
“馬上就不是了!”
姒淮轉(zhuǎn)身走了,姬琤氣的撓了撓頭。
等黎水凡醒來時,照顧他的并不是姒淮,而是清潭。
她起身問,“你怎么在這兒?”
清潭眉頭緊促,“你為何刺殺穆王?”
黎水凡冷了臉,“他該殺!”
清潭,“你可知道代價是什么?”
黎水凡,“我若死了,還付出個什么代價?”
“你以為死了就一了百了?”
“殺人不過頭點(diǎn)地,死了還想怎樣?鞭尸嗎?我都死了,還在乎自己的尸體嗎?”
清潭氣不過,指著黎水凡道,“怎么來一趟人間,你就成這幅模樣了!”
黎水凡考究,“我就是看你熟悉,我們以前就認(rèn)識!”
“我都認(rèn)識你數(shù)不清幾萬年了,女媧在時我們就已經(jīng)一起了!”清潭氣的坐在一旁板凳上。
黎水凡忽而想起姒淮,擔(dān)憂問道,“我該不會與你是夫妻吧!”
畢竟清潭樣貌不輸姒淮,對她又如此關(guān)心。
“夫妻個頭啊!”清潭搖身一變原樣。
黎水凡驚嘆,“你是女的?”
“廢話!不然姒淮能讓我跟你接觸么?”
黎水凡語塞,“這都什么跟什么??!”
清潭轉(zhuǎn)了個身又變回來,“什么什么呀!你記住了,不許動穆王,你的職責(zé)是幫助他,不然王母娘娘也保不住你,我不能在凡間干預(yù),如今這樣已是不成體統(tǒng)了,若是被有心人知道,告到天帝那里,我又得被罰,你好生歇著,這一世安穩(wěn)死了就行,若是不能善終,白白折了幾百年靈力,虧不虧!”
黎水凡,“我都幾萬年的神仙了,還怕虧幾百年靈力?”
清潭恨得咬牙,“你堪堪就化不成個人形,幾百年靈力還閑少???”
黎水凡憋嘴,“哦,你要是忙,就上天吧!”
“你!”清潭罵到,“朽木不可雕也!”
清潭走了,房屋外的結(jié)界沒了,沒多久姒淮風(fēng)塵仆仆推門而入,黎水凡看見他就像看見陌生人一樣。
姒淮怒道,“何必這樣眼神看我,穆王是你能動的嗎?”
“你全家被他滅了不報仇?有沒有點(diǎn)良知!”
姒淮,“那你報仇成功了?”
“你不攔著,我就成功了!”
姒淮皺眉,“今日我提前換了守衛(wèi)之人,倘若還是禁軍護(hù)城,只怕你命都沒了!”
“那我還得謝你?”
“黎水凡,你安心當(dāng)個不愁吃喝的大小姐這么難嗎?”
本來黎水凡就一肚子氣,聽了姒淮這話,胸腔一股氣要炸出來。
“姒淮,你是不是腦子有??!你能忍受穆王殺了你全家,我不能忍,你設(shè)計把我誘到鎬京,逼我大哥二哥出手,拿我當(dāng)棋子,還要我感恩戴德你給我的衣食無憂嗎?”黎水凡激動的從床上走下來,腳步有些不穩(wěn),“你的立場呢?把我大哥二哥引出來,然后呢?是幫著穆王除了我大哥二哥,還是倒戈一舉平了鎬京?”
“閉嘴!”姒淮一巴掌打到黎水凡臉上,“大逆不道!”
黎水凡目瞪口呆,反手給了姒淮一耳光,“你不是我大哥,你沒資格打我!”
姒淮忍著心里的怒意,“你別不知好歹!”
“姒淮,你就不累嗎?”黎水凡問,“演戲都演的不像!”
姒淮摔了一盞茶,黎水凡推翻了一張桌,二人目目相對,實在不知該如何吵下去。
直到店家送來飯菜,黎水凡才找機(jī)會一屁股坐下,好吃好喝起來。
姒淮丟下一句,“把自己照顧好!”便轉(zhuǎn)身離去。
三日后,咸族聯(lián)手戎族一舉來犯,聽聞黎硯此次是先行軍頭領(lǐng),黎水凡憂愁沖上眉頭,身上的傷還未痊愈,內(nèi)力仍未恢復(fù),這時候開打,對她來說實在吃虧。
她粗略估算了一下咸族與戎族的人馬,鎬京這邊剛失了黎氏一族,元?dú)獯髠?,兩邊?yīng)該不相上下。
翻了個身,黎水凡睡大覺去了,無論如何,她得先恢復(fù)好自己。
連吃帶喝的休息了整整七日,姒淮不曾再來過,榣山倒是傳來過消息,景蟬已經(jīng)退了一身的繃帶,自己起來走路已經(jīng)沒問題了。
店家偶爾會報來鎬京戰(zhàn)亂的消息,五日前,黎硯領(lǐng)軍破了鎬京邊防,三日前,鎬京反擊,黎硯退了十里,今日,黎硯再次進(jìn)軍,黎晞和姜昀已經(jīng)匯集在了鎬京之外。
有些煙花,收的時間久了,就沒有那么亮了,黎水凡不知道她以前的親軍還能不能看見那微弱的煙火。
半個時辰之后,窗外響起一聲熟悉的哨響。
黎水凡驚喜,大步流星沖到客棧后墻外。
一眾親軍全部到位!
“今日,我要反!愿意隨我一起的就跟我走,不愿意的,我不強(qiáng)求?!?p> 一眾兄弟們無言,卻在黎水凡轉(zhuǎn)身之際,緊緊跟隨著她的腳步。
鎬京鏖戰(zhàn)之中,不知何處躥進(jìn)一隊人馬,行軍詭異,不同尋常,個個蒙面。
黎晞見狀,嘴角隱隱一笑,黎硯會意,暗中協(xié)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