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長夜,漫長、寒冷、孤獨、寂靜,透過昏暗的玻璃天穹,她能望見外面的廣闊天空,棕褐色的眼睛里閃爍著微弱的光輝。
這是土元素能量的微光,她使用不了多強的力量,最多也只能自保,不給別人添麻煩已經(jīng)是最好的了。
那頂已經(jīng)有些褪色的空頂帽上還戴在她小小的腦袋上,經(jīng)過她日日夜夜精心地保護,并沒有出現(xiàn)太明顯的磨損,但是仍免不了有一點點的破損。沒辦法,萬事萬物都避免不了走向消亡的結(jié)局,即便是這頂意義特別的空頂帽,它仍會一天又一天地出現(xiàn)磨損,直到徹底壞掉。
當然她完全可以換一頂新的,但剛才說過了,這是一頂意義特別的空頂帽,是她心愛的哥哥親手制作的,雖然做工并不精致,但每一針每一線都是他偷偷在夜深人靜時笨拙地學著編織的。
雖然說起來確實有些忤逆道德,但她對哥哥的愛是發(fā)自真心的,是真正的依戀和愛情。自從離開了熟悉的故土和家鄉(xiāng),她就與哥哥相依為命,無論什么時候,他總是會陪伴在她的身邊,用耐心和堅強將他的痛苦掩埋,無微不至地關(guān)照著總是愛哭鼻子、耍小脾氣的她。
一想到自己的哥哥每次手足無措地坐在她的身邊摟著她無奈嘆氣的時候,她總是忍俊不禁,可眼淚卻又不爭氣地落了下來,忍不住掩面哭泣。
原本他們能夠長相廝守,可“指揮官”殘忍地分開了他們,因為他的血統(tǒng)更加純正,是千年難遇的A級應龍血脈,所以需要隔離開進行單獨培養(yǎng)。
他被帶走的那天剛好是她的生日,“指揮官”“仁慈”地讓他們過完了最后一個生日,而他們強顏歡笑地慶祝了這個并不快樂的生日。
她許愿不希望讓他離開,但她不敢忤逆“指揮官”的意志,只能打碎牙齒吞入肚子里。
他微笑著為她戴上了這頂空頂帽,說是暫代生日帽,等到她十八歲成人的那個生日上一定給她過一次像樣的生日,還要邀請其他的神格戰(zhàn)士一起為她慶生。
如果沒有后來的事情,他肯定會說到做到,為她慶祝十八歲的生日。
她充滿期望地等待著十八歲生日的到來,可等來的只有一個意想不到的噩耗——B-012“應龍”戰(zhàn)死了!
那也是她第一次恨起了“應龍”這個名字!
那天是他的忌日,也是她的生日。
命運可真是給了她一個“驚喜”,一個讓她徹底不再抱有美好幻想的“驚喜”!
“我們盡力了,他,死了?!?p> 她記不清自己當時是怎么了,只是麻木地站在人群里,呆滯地望著那臺白布覆蓋的擔架從直升機上緩慢抬下,然后被緊急送到了機密的地下五層。
腦子里空白一片,耳邊似乎又聽見了他與自己分別那天故作堅強的鼓舞話語。
“丫頭,我答應你,等你十八歲,我會給你個答復!”
“騙子,大騙子,我最討厭哥哥了!”
夜深人靜時,她跪在他生前的臥室里的那張不再溫暖的窗前失聲痛哭。伊典同樣泣不成聲地跪在她的身邊,一遍又一遍地向她道歉??伤静辉诤跻恋涞牡狼福幌胍约旱母绺缁貋?,給她過十八歲的生日,為她慶生,給她答復。
她再也等不到了,再也等不到聽到他說“我愛你”這句話了,永遠都不會再有機會了!
她憤怒地推開了身邊的伊典,指著她錯愕卻又愧疚的臉,憤怒地斥責道:“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第二天的時候,她得知了伊典申請調(diào)往北非的開羅基地的要求,心里毫無波動,甚至還想再對她發(fā)一通脾氣,宣泄自己滿心的怒火和悲憤!
現(xiàn)在想來,她早已釋然,也還想再見見伊典,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樣了。
當他再度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時,她使勁給了自己一巴掌,確認了這真的是她日思夜想的哥哥!
可當他陌生又詫異的視線投來的時候,她的心又一次碎了,但此時的她已經(jīng)成熟了許多,收起了眼中的痛苦和失落,強顏歡笑,走上前伸出了自己的手。
“你好,應龍,我叫俞揚,是跟你一樣的應龍血脈入選者,只不過是C級。”
應龍錯愕地頷首,禮貌一笑,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指尖部分:“你好,俞揚,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她的笑容十分燦爛,心情十分痛苦,痛如鈍刀割扯,幾乎快要讓她失聲尖叫,但她仍淡定地說著:“你記錯了吧?我們這是第一次見面?!?p> 應龍臉色突變,趕緊向她道歉,低聲說著:“抱歉,失禮了?!?p> 俞揚使勁搖頭,輕輕抿住了嘴巴,明亮的卡其色眼睛里閃爍著期冀的光,小心翼翼地問道:“沒關(guān)系,我們能成為好朋友嗎?”
應龍使勁點頭,自信地笑了,一如當年:“嗯,一定會的?!?p> 我不想成為你的朋友,我是你的妹妹!你的親妹妹?。?p> 你忘了嗎?
我叫陳榆陽,你叫陳榆孟,我是你的親妹妹??!
我愛你,榆孟,我愛你!
求你了,回來吧,記起我吧。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