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關(guān)主君的事,是奴沒有看好小姐,理應受罰?!?p> 長歡說這話的時候,眼里無光,卻含著有光的淚水,頭卻是低的更是低了。
文攸君見不得他這唯唯諾諾不爭氣的樣子,忍不住拔高聲音道:
“是為了我花樓那檔子事?你別理他!他那個人就是喜歡借題發(fā)揮,他本來就看你不順眼,本來就……”
她還欲說些什么,但感覺手上一涼,等她后知后覺抬頭,那人已別過身去。
她感受著手背那層濕潤的觸感,手抬了抬,想抓住他,但感覺怎么也承受不住那層淚膜的重量似的無力地垂了下來。
自那日后的一連幾日,兩人都再未說過話,就連碰面了長歡也是裝作若無其事地躲著她。
因為趙氏已經(jīng)回來,文攸君的行動受限,她便先去了趟安置玉竹的別院和他說明情況好生安撫了一番,然后就派子慕安排下去查探消息。
誰知俞遠之的消息沒等來,反倒先等來了岱云書院的開學通知。
文攸君這才感悟道,已快九月份了啊。
傳信的丫鬟恭恭敬敬地遞上信紙,見她閱讀完了,這才說道:“先生還說了,讓我提前來通知,怕的就是你們樂不思蜀,把布置的學期任務也給耽誤了。”
“再燥熱的天也不要忘了勤勉學習才是。”她頓了頓,似乎在憋著笑,“您說是不是世女大人?”
“???是是是,我一定謹遵教誨,好好……”
她還沒說完,眼前就攤開一雙肉肉的小手,隨即而來是那丫頭含笑的話語:
“所以,文小姐,你的功課呢?”
功……課?功課!
她糾起一雙好看的眉毛,這兩個字對于她來說是這么的陌生。
虧她前幾天還說慶幸能去書院讀書的呢,這是啥?這是啥?
許多年后,趴在學渣坑底苦苦掙扎的文攸君這才明白,棄武從文,真真是個不靠譜的決定。
可惜她醒悟得夠晚,就又被某人耳提面命地逮去學習去了。
當然,那都是后話。
眼前還有這么一個棘手的問題等著她,她不得不硬著頭皮對那丫頭期期艾艾地說說到:
“能,能不能寬限幾天。”
“能!怎么不能?”
那丫鬟似乎料定了她是什么性子,諱莫若深地回答她。
“真,真,真的嗎?!”文攸君驚喜道,竟是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先生說了,延期完成也是好孩子,不過……”
這丫頭似乎是故意逗弄她,意猶未盡的故意沒有把話說全,偏就文攸君還傻傻的:
“那就好那就好……哎?不過什么?”
“得,加,倍?!?p> 一字一頓地說完這些,她這才一手捂嘴,另一只手用信封擋臉,低著頭慫著肩膀笑出了眼淚。
而聽到這話文攸君的心情總算是完全跌落谷底,把她那還想說再多寬限幾天的訴求壓回了肚子里。
前世文攸君是讀過些書的,但多是兵法之類的,堪堪能識個字而已。
快樂并痛苦著,大概說得就是她此時的這種境況了吧?她陪著笑,把那笑個不停的小鬼頭送出了大門,這才大吼一聲:
“子慕!”
“小姐,什么事?”
子慕應聲出現(xiàn),神不知鬼不覺的單膝跪在文攸君的身后。
文攸君差點被她嚇得跳起來,沒好氣地質(zhì)問她道:“我問你,書院開學要收功課這回事你怎么不早告訴我?”
“小姐也沒問啊。”子慕木訥開聲,并未覺得有什么不妥。
文攸君氣結(jié),指著他哆嗦個半天,“你你你,你還有理了?”
“小姐一向都不過問此事的?!?p> “小姐不是還說什么那老東西要開除我就讓她開,我才不會寫那些勞什子的沒用東西呢,還讓我以后別拿這些事來煩您嗎?”
子慕一臉我都是在聽命行事的表情讓文攸君瞬間沒了脾氣。
論:奴仆太聽主子的話怎么辦?
能這么辦,只能慣著唄!
等詢問完了子慕,文攸君舒了口氣,看了看之前子慕之前記錄下的功課列表,頓時覺得路漫漫其修遠兮。
好家伙,文學課整整兩個月每周一篇游記也就是加倍后她要寫十八篇,還要通讀一遍四書五經(jīng),等開學的時候要抽查學習情況,表現(xiàn)最差的還要罰抄十遍?
武學課倒是簡單,只需要學會一些基本招式技能等開學檢查就是了,這是她的強項她半點不虛。
然后再看下去是一些雜七雜八的數(shù)論、天文、地理、草木等。而選學的水袖舞,民間雜藝,仵作基礎(chǔ)等等都是什么鬼?原主是認真的嗎?這些東西雖然功課簡單,但根本沒有半點想學的欲望好嗎?
后來問了子慕才知道,原來是因為這些比較偏門冷門的沒人選,容易過,且時間寬裕管制較松。
文攸君認命地拿出紙墨筆硯,磕磕巴巴半天才擠出幾句狗屁不通的話語來。
啊,路漫漫其修遠兮。
此時和她一堵墻之隔的元衿然,也正咬著筆對著滿桌雜亂的紙團發(fā)呆。
臨近開學,他一面是死鴨子嘴硬,知道文攸君是生氣不想來找他,他也硬氣的不去招惹她,只是沒憋幾天就心癢地想翻過墻去偷偷找她,卻被他娘逮個正著。
一面也就正是因為開學,她娘見他越發(fā)不像樣了就把他在鎖房里趕起了功課,這才沒再去招惹文攸君。
“文!攸!君!還是不是彼此的天使了?本郡爺不去找你都不知道來找找我,看本郡爺回學院去怎么把你的糗事全都抖落出去,哼!”
是以,他嘴上不說,其實心里早已把她罵了個狗血淋頭。
正在趕赴功課的文某人打了個重重的噴嚏,攏了攏雙肩,似乎對于大熱天的自己居然著涼了這事兒很是不解。
而列位看官看到這,可能好奇的是,岱云書院竟是男女混批入學的嗎?
答案是肯定的。
說起來,也就不得不提一下元泱國的相關(guān)律法:
元泱國因為立國不久,倒也沒有限制男子入學,只是限制參加科舉而已,且書院對男女的教育還是有所側(cè)重的。
但是饒是如此,一般的家庭其實是都不大愿意讓男子入學的,他們大都重女輕男,認為男子不過是傳宗接代的工具,無才便是德。
而越是有權(quán)勢的家庭,其實就越注重子女的教育培養(yǎng)。岱云書院又被人私底下戲稱為權(quán)貴書院,里面就讀的多是貴族子弟,且男女的比例接近持平,是元泱國的一大人才輸出地。
當然了,優(yōu)秀的寒門子弟也會被應召入學,只是難度較高。
這倒和那問居樓的思想理念、運營模式一般無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