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遁入黑暗

　　“呼，呼，呼……”

　　白少楓大口地喘氣著，他剛剛從一圈包圍中掙脫出來，一開始他還以為是不知怎么的被發(fā)現(xiàn)了，來到某高樓的頂部眺望四周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病毒意識把附近的區(qū)域劃分成了一個個小塊，每一塊都有一群感染者包圍，然后進行地毯式搜索。

　　這個高樓或許是較先搜查的地點，因此反而在現(xiàn)在沒有感染者在里面，這讓白少楓多少能喘口氣。他把被捆在自己背上的東方若耶輕輕放下，靠著墻，給她喂了一些水和少許食物。

　　然后，他自己也吃了一些東西，但是同樣沒敢吃太多，只是保證了自己充足的體力和精力罷了。吃得太多會犯困，吃的太少又沒力氣，他不得不小心地計算著自己的消耗，根據(jù)自己的情況酌情攝入食物。

　　東方若耶嬌嫩的皮膚在繩子的捆綁下出現(xiàn)了幾道勒痕，但也沒有辦法，畢竟不是每次把她背起來都可以盡量用布把繩子和皮膚隔開，隔開了也一樣會有壓迫，又不可能一直背在背上，沒有因為摩擦而把皮膚劃破、出血，已經(jīng)是足夠小心外加老天保佑的結(jié)果了。

　　輕輕給她的手腳按摩，防止被捆綁時間長了血液流通不暢，再為下一次逃脫做好準備，他問道：“東方若耶，感覺怎么樣，沒問題吧？”

　　“還好。撐得住?！睎|方若耶自己活動了一下手臂，手指輕輕撫過手臂上紅色的勒痕，還有白少楓給她按摩雙臂時殘留的，還未消去的紅印。僅僅是這個動作，在她身上都有一種渾然天成的魅惑感。

　　白少楓在想，是不是自己變得和初音一樣靠直覺行動了，怎么面對東方若耶，這樣的親近感越來越強烈了呢？

　　其實他猜對了一半，最開始他對東方若耶不熟悉，有些緊張、警惕，理智是運作的，但是相處了那么久后，由于東方若耶被判定為“友人”，而且他還沒有什么特別的心思，所以就逐漸依賴感覺了，而東方若耶的天賦能力，對全憑感覺的人來說是有致命的吸引力的。

　　現(xiàn)在，由于需要全神貫注提防感染者，他對東方若耶幾乎是完全信賴——這也正常，戒備都對外了，對內(nèi)自然不會動多少心思。人的精力畢竟是有限的，對內(nèi)，他幾乎都不動什么腦子了。就在這種情況下，東方若耶的天命鎖的能力幾乎是長驅(qū)直入，完全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這也就讓他感覺到，東方若耶看起來似乎越來越迷人了。哪怕她只是一個長得普普通通，只能說還算清秀的女孩子。

　　聽著他略顯急促的呼吸，東方若耶在他看不見的位置露出了一點笑意。她突然感覺，就這么一直逃下去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

　　“他們好像又要過來了?！眲傂菹追昼?，白少楓就不得不面對這個糟糕的現(xiàn)實，在幾條街遠的地方，一群人在不停地進出著各個房間的門，好像這個大廈由于太具有標志性，被當做了集合的地點，好消息是那就說明這個大廈將是最后排查的地點，壞消息則是到時候會有許多感染者涌進來。

　　畢竟，只是個不斷縮小的包圍圈，大略的看一下，估計會有近千人。千人倒還好，但是一旦他被發(fā)現(xiàn)，這千人也只不過是“斥候”，后面還有不知道多少人會迅速過來把這個地區(qū)圍地水泄不通。

　　到那個時候，就算他使用天命鎖能一時遮蔽身形，也無法做到穿過茫茫人海，更不要說還背著一個人。所以，他堅決不能被發(fā)現(xiàn)，被發(fā)現(xiàn)一次，那就是徹底的絕境。

　　不能等他們進來再走，必須提前找好退路。這次，他拖著疲憊的身體爬這么高，主要是想要對目前的局勢有一個整體的把握，知道病毒意識究竟打算怎么抓他們，現(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大概了解到了它采取的是這樣的分區(qū)反復(fù)排查，他也就可以想想脫身的舉措了。

　　呃，也許不是他想，他的精力都放在如何躲避眼前的一群群搜查者身上了，真正給他出謀劃策的，是在他背上安靜無言，盡量不給他動作添麻煩的東方若耶。

　　雖然背在背上，兩個人都會有一些異樣的感覺，但顯然目前的生存危機讓他們暫時顧不上那些有的沒有的東西。頂多……頂多就是包的厚一點罷了。只是壓著，不蹭到，對于輕型少女來說不會太敏感的。

　　嗯嗯，沒什么，總之東方若耶附在他耳邊，小聲說：“向東，薄弱?！?p>　　白少楓點了點頭，他強行用天命鎖排除掉了體內(nèi)積攢的乳酸，雖然明知這是飲鴆止渴，在當下環(huán)境中，精力的消耗比肌肉酸痛更難恢復(fù)，但為了能保證避開這一波波的搜查，他也顧不了那么多了。

　　遮蔽了自己的身影，貼著墻小心翼翼地向下走去，首先躲在玻璃門的側(cè)面，由于這里是在大廈外面就可以透過玻璃看到的地方，感染者們并沒有在意，他們進了大廈就急匆匆地四下散開，后來的人則是一股腦地向樓上奔去。

　　好幾十層呢，每層都要有些人去排查，病毒意識并沒有對他們操縱到具體的動作，它只是給他們發(fā)了這樣的指令而已。這，也就是白少楓的生機所在。如果病毒意識能夠做到對每一個人操作到手指的話，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逃脫——它只要讓所有感染者聯(lián)手織成濾網(wǎng)，從外向內(nèi)整個“摸”一遍，一點空隙也不放過，白少楓就不可能逃脫。他可以在短時間內(nèi)讓身體進行虛化，但是大量消耗之后勢必會讓他撐不了多久就現(xiàn)出原形，之后的事情他閉著眼睛也能猜到。

　　還好，那樣的做法，精細度計算量非人力可達，病毒也不行，除非它給自己接了個超級計算機的大腦。

　　總之，此時此刻，白少楓正在耐心地等著他們盡數(shù)進入大廈內(nèi)搜查，自己則通過調(diào)整呼吸進行逃離的準備。

　　在外面還剩十幾個人的時候，感染著們不再進入大廈，顯然這十幾個人就是在外面警戒著的人了。白少楓心里暗道可惜，如果沒有一個人在外面，他所需要做的遮掩無疑就粗略得多，對精力的消耗也會小很多。

　　他輕輕拍了拍被綁在自己脖子上那少女的手臂，東方若耶的下巴輕輕點在他的右肩上，示意自己已經(jīng)做好準備了。

　　門被一群人圍著，沒有露出可以過去的縫隙，所以白少楓選擇用短暫的虛化穿過玻璃墻——薄薄的一層玻璃顯然比層層疊疊的一群人更好穿越。

　　第一次用這種能力穿墻的時候，東方若耶還控制不住小小地驚呼了一聲，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學會盡可能緊貼著白少楓的身體來減少白少楓的消耗了。

　　依照東方若耶的指示向東走了幾步，穿過了兩個街道后，東方若耶急促地給出了第二個方向：

　　“向北。”

　　“向北？我們的目的不是向南嗎？”白少楓雖然有些疑惑，但是依言向北走了幾步，大概有半個街區(qū)那么遠，東方若耶又說道：“向西?！?p>　　白少楓閉上了嘴，他完全不知道東方若耶想干什么，但是他清楚自己現(xiàn)在的大腦沒有能力去思考這些。

　　反正已經(jīng)這樣了，千古艱難唯一死，把選擇交給東方若耶，結(jié)果交給命運，自己就普普通通地做個工具人好了。白少楓抱著這樣不負責任的想法，按照東方若耶的指引繞了一大圈，走進一條狹窄陰冷的小路。

　　他很難想象，在那么高的樓上，居然能注意到這樣的一條甚至不夠兩人并行的小巷子，果然在危機中人的潛力是無窮的嗎？

　　“左轉(zhuǎn)?！?p>　　白少楓繞過一個彎，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幾個人影，嚇得他倒抽一口涼氣，保持著對身影的遮蔽，然后停下來觀察這邊的情況。

　　“地下，地鐵道。”

　　白少楓明白了，比起地面上隨時可能出現(xiàn)的危機，地鐵道里只有兩個方向，可控性無疑更高了。

　　但是同樣，萬一被堵在里面，危險程度也更高了。在這里，真的是最好的選擇嗎？

　　他倒不是在懷疑東方若耶的判斷，他只是在擔心自己的能力能否足夠。

　　地鐵道絕不可能是死角，因為在地鐵站門口看守著的那些人已經(jīng)證明了，病毒意識對地鐵并非一無所知。

　　“別怕，單向運輸，容易躲。”東方若耶輕聲提醒著。

　　“明白了?！卑咨贄飨肓讼?，在地鐵雖然一旦被發(fā)現(xiàn)就萬劫不復(fù)，但同樣也要輕松的多。

　　首先，按照東方若耶所說，在病毒意識的控制下，顯然不可能出現(xiàn)兩撥人同時穿過地鐵道——人員沒有分別，只有人數(shù)上的調(diào)動而已。既然如此，那就不會出現(xiàn)兩邊同時向?qū)Ψ捷斔腿藛T的情況——那沒有意義。除非它認為白少楓他們會在地鐵道里，派人進來搜查。那和人員運輸又是另一回事了。

　　既然如此，兩個方向只需要擔心其中一個方向，而且路過的感染者還是匆匆趕路，不會仔細搜查路邊的那種，在昏暗的地下，聽覺比視覺更重要，而匆匆趕路的感染者們的動靜，肯定比輕手輕腳的他們動靜要小很多。

　　當然，地下還有一個弊端，那就是無法獲得補給，但這對白少楓他們來說不算什么，他們已經(jīng)準備好了足夠兩個人吃上好幾天的食物和飲水。這么說來，進地鐵道真的是個極其不錯的選擇，白少楓對東方若耶的安排贊嘆不已。

　　小心地，聽著動靜從地鐵口進去，繞過空無一人的售票處和各種檢查裝置，他們成功的進入了地鐵道。

　　有些好笑的是，那些本該成為他們阻礙的圍欄什么的，似乎在他們到來之前就被拆掉了，想想也只有病毒意識會這么做，它恐怕是為了方便，干脆把這些阻礙都拆掉，讓來往的感染者能一路暢通無阻吧。

　　這么說來，它對地鐵道的使用頻率應(yīng)該挺高的。

　　想到這里，白少楓又有些不安。雖然理論上來說在地鐵道里應(yīng)該更安全，但如果被黑壓壓一群人強勢路過，他也會很有壓力的。如果人擠得比較滿，被發(fā)現(xiàn)的可能也會大大增加。

　　白少楓只能衷心地希望病毒意識再聰明一點，充分利用地鐵道，讓人群散開，在地鐵里跑起來，不要一堆人在那里自己把自己的路給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