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友新思緒如同一團亂麻,被他這么一叨擾反倒回歸現(xiàn)實。她淺笑道:“別這么幼稚好不好?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舊事了,人不能總是陷在回憶里,還是要向前看,好好生活。”
張秉澤聽了她的話,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說得好,那今晚去吃你最愛的壽司怎么樣?”
“我最近在網(wǎng)上學會了幾道家常菜,你來我家吃飯吧?!钡谝淮危蛴研轮鲃友s他去她家。沈友新家沒有餐桌的,客廳只有一張和沙發(fā)配套的茶幾,上面擺了三道飄著熱氣的菜:紅燒鯽魚,孜然土豆片,涼拌雜蔬,廚房里飄來米飯的香氣。廚師探出頭來:“你先別拍照了,幫我看看米飯怎么還沒好?”三道菜張秉澤已經端詳好幾分鐘了,照片也拍過好多張了,聽見沈友新叫他,趕忙跑到廚房,十分鐘前她還信心十足地不準他進廚房。
總算開飯了?!霸趺礃?,不難吃吧?”沈友新每道菜都嘗了一點,這三道菜雖然是她近期新學的,可是因為已經在家里做過兩三回,每回都能馬虎過關,所以她自然有底氣讓張秉澤評價一番。
其實張秉澤的行動已經是最好的稱贊了,她這邊才吃三兩口米飯,他那邊狼吞虎咽的一碗米飯就要見底了?!昂贸院贸浴!彼闹鶐妥又嶂?。沈友新不動聲色地一笑:“慢點吃,除了好吃好有沒有其他感言呢?”她忽然在乎起他的看法。
“沒有缺點,都非常好?!彼每曜訆A起厚厚一疊布滿佐料的土豆片放進嘴里。
“不行,一定要說一個缺點?!鄙蛴研滤Y?。
他左看看這道菜右看看那道菜,還用筷子蘸著湯汁細細品味,最后一本正經地回答:“如果非要雞蛋里挑骨頭的話,這道魚味道可以稍微再淡點?!秉c評完畢,他趕緊看她的臉色有無異樣。
“哼,沒聽過咸魚淡肉嗎?”她撅著嘴有點不高興了。張秉澤就知道是這個結果,不說她會生氣,說了更不高興。他趁她不注意在她嘴唇上輕點一下:“不信你嘗嘗,我的嘴巴都是咸的。”沈友新氣急敗壞,把筷子掉頭用力戳他的胳膊,張秉澤躲閃不及吃痛地搓著胳膊求饒。一頓飯就在嘻嘻鬧鬧中吃完了,兩人一起收拾剩飯殘羹、鍋碗碟盆,
他膩歪著像個小尾巴粘在她身后寸步不離。收拾妥當,沈友新要去書房習字繪畫,張秉澤非要拉著她去小區(qū)散步消食。
“浪費時間,我還有好多事沒做呢?”沈友新邊找借口邊催促他趕緊回家忙自己的事情,“剛才洗碗、拖地、擦桌子、整理冰箱不都是運動嗎?”
她不明白他最近怎么忽然霸道起來了,根本不理會她那些聽起來很有道理的說辭,不由分說拉著她的手就出了家門。手拉著手散步實在不方便,沈友新嘟噥著:“拉著手散步能算是鍛煉嗎,明明就是秀恩愛?!蹦恐岸鄶?shù)都是老夫老妻在小區(qū)里溜達,張秉澤和沈友新一對年輕人混在其中看起來有點格格不入。他重新拉著她的手:“怕什么,我們不偷人不犯法。”什么偷人,難聽死了。
沈友新回瞪他一眼仍舊甩開手,快步和他拉開距離。張秉澤訕笑著追上前,“明天晚上吃什么?我下班買菜過來?!?p> “沒有下一頓了!你不知道做飯多麻煩嗎?”沈友新掐斷了他的念想,揮著手臂高聲拒絕。
“我來做還不行嗎?”張秉澤在身后喊。
“那洗碗呢?”她憋著笑。
身后的人猶豫片刻:“都是我的,你就負責吃!”
第二天傍晚,沈友新一打開門只見張秉澤左手拎著一袋菜右手抱著一大束黑紗罩著的嬌艷欲滴的紅玫瑰出現(xiàn)在她面前。“送你的。”他結結巴巴,面色微紅。沈友新看見那么一大束玫瑰花很是詫異,也不是什么節(jié)日更不是她的生日,平白無故送這么一大束玫瑰花干嘛?她抱著鮮花,嗅著迷人的玫瑰香氣,滿腹狐疑地盯著他,:“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買了這么一大束花?”
張秉澤換上拖鞋,額頭冒著細汗支支吾吾不知從何開口。昨晚回去的路上他就醞釀了這么一個計劃,白天也在腦海里排練過了,不!從很久以前他就在腦海里幻想過無數(shù)遍。為什么現(xiàn)在他的頭腦一片空白,那些反復練習過的語言早已經被遺忘到九霄云外。他緊張得面色一陣紅一陣白,右手食指頻繁地推著鼻梁上的鏡架,沈友新也跟著緊張起來。
忽然他單膝跪在她面前,熱切地仰望著自己心愛的人,鼓足勇氣從喉嚨里迸發(fā)出他渴求已久的愿望:嫁給我,I beg you.周遭的一切都安靜了,空氣中仿佛還回蕩著他萬分深情和千般繾綣的話語。沈友新輕撫玫瑰的手停在一朵花上,面紅耳赤呆立在原地。
她是慌亂的,是意外的,是欣喜的,轉而又是不安的,焦慮的。韓珹的臉孔和張秉澤的臉孔在她面前交替閃現(xiàn),越來越快,到后來竟然重疊在一起。這種詭異的景象讓她雙腿發(fā)軟,嗓子也被噤聲,她低頭見他保持單膝跪著的姿勢仰望著自己,就像一個等待被審判的人?,F(xiàn)在她成了主宰他命運的神,一旦意識到這一點沈友新驚惶地要轉過身,一直仰望著她的男人沒有允許她逃避,他緊緊抱著她的雙腿一言不發(fā)。
“戒……戒指呢?”她哆哆嗦嗦地問,將手里的花束放在門口的柜子上,向前伸出白嫩纖細的左手。
他難以置信地站立起身用盡全身力氣將她禁錮在懷里,窩在她頸間喃喃低語:“告訴我這不是夢,告訴我這不是夢?!本拖衽滤椿谒频?,他飛速地在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個黑色天鵝絨質小方盒,小心翼翼地將一枚閃耀著純潔光彩的鉑金戒指戴在心愛之人的中指。
一個月后,兩人分別通知父母商榷訂婚事宜。
袁茵震驚的眼珠子都要飛出來了:“什么?訂婚?”那個整天在自己耳邊念叨工作第一的人現(xiàn)在竟然要訂婚了!“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商量商量?”難怪袁茵生氣,從來只有悶聲發(fā)大財?shù)倪€沒聽說過悶聲憋大招的呢,簡直不把她這個閨蜜放在眼里。
“你知道有多突然嗎?我都傻掉了?!鄙蛴研孪肫鹉翘毂磺蠡榈膱鼍斑€是心有余悸,“當初你要是不執(zhí)意搬出去,還能替我擋一擋?!?p> 袁茵不以為然:“唉,終歸女大不中留呀。答應求婚這事難不成還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
“就是啊,你也跟我說過無數(shù)次了,張秉澤是一個理想的結婚對象。”
“話說得這么見外,搞得好像你一點都不喜歡他一樣?!痹疬@句話看似問得漫不經心,實則小心翼翼。
“怎么可能會跟不喜歡的人結婚呢?”沈友新恍了神,像是在自問自答。
“那韓珹徹底成為過去式了吧?!痹捯怀隹冢鸷薏坏卯斚乱嘧员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