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林州轉身,當真去看別人的了,顧惜年這才繼續(xù)作畫。
而林州轉了一圈,到葉承歡身邊時,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
歸位時,身邊的主判官問道:
“怎么樣?林學士,可是葉承歡的丹青不錯?”
林州點了點頭,摸了一把小胡子。
“確實不錯,但有人比她更好!”
方才顧惜年的畫他不是沒瞧見,雖還沒畫完,不過是個大致的輪廓,但是他莫名的就是覺得顧惜年的成品,會驚艷四方。
“誰???除了葉承歡,這在座的,上次藝比也都大多在內,但似乎也沒聽說有能遠超葉承歡的?”
“那可不一定,也不排除別人藏著掖著不外說的可能。我看啊,沒準就是尚書嫡女,畢竟上次,若不是她丹青差了些,恐怕跟葉承歡就是并列第一了?!?p> 賽場搭建在外,也是預防有人做手腳,畢竟那么多雙眼睛盯著,恐怕天大的膽子,都得思量一翻。
葉承歡自信顧惜年第一輪入選不過是巧合,便也沒有對她動手腳的心思,聽到主判官們說的話,亦是不放在心上。
畢竟,參賽者的底子,她可是都摸的一清二楚,那尚書嫡女丹青確實有所長進,但比起她,還差點。
時間轉眼即逝,顧惜年壓著最后一瞬,完成畫幅收筆。
隨著一聲鑼鼓敲下,她嘆了口氣,看著面前的畫,眼中浮現(xiàn)淡淡笑意。
“時辰到,今日兩大賽項到此結束,諸位閨秀辛苦。入選結果,會在今日之內告知大家,請閨秀們回府耐心等待。”
待人離場之后,丫鬟們有序上前將畫卷用物等收好。
顧惜年才出來,蘇辰和容子衍就迎了了上去。
“怎么樣怎么樣?有把握嗎?”
顧惜年看了他一眼,隨即與容子衍相視一笑,道:
“不多不少,穩(wěn)過吧?!?p> 想當初,因著自己繪畫有些天賦,還被選去省里比賽。
當時比賽主題是“再現(xiàn)名畫”,她反復臨摹的就是這幅,在比賽里還拿了一等獎。
這如果不過,天理難容。
想著反正回去也沒有事情可做,便與蘇辰與容子衍在外閑談了會兒。
以至于顧惜年回到葉府時,已經是酉時。
“小姐,你回來啦!小姐別灰心,下次我們一定能入選的?!?p> 靈兒才瞧見顧惜年,就屁顛屁顛的跑上去。
想著她回來那么晚,許是沒選上,心情不好,生怕她想不開,便連忙念叨。
娟兒卻與之完全相反,她只看了一眼進門的人,隨即收回視線,繼續(xù)做著手中的事。
但不自覺的,卻聽著兩人的對話。
“怎么?聽你這話,你就那么信不過你家小姐?”
靈兒聞言低下頭,面色有些糾結。
“也不是,只是……”
顧惜年知道她在想什么,無非就是因為傳聞罷了。
“結果應該快出了,你幫我等著消息,我先回去歇會兒?!?p> “小姐,你不用膳了?”
“不必,在外用過了,你和娟兒用吧?!?p> 看著關上燈屋門,靈兒嘆了口氣。
自家小姐肯定是在假裝堅強,只不過是不想讓她們擔心罷了。
如今回屋,怕是偷偷抹淚呢。
顧惜年絲毫不知靈兒此時心中所想,只回房躺平起來。
另一邊,葉承歡聽著門房來報的消息,屋中是死寂的沉默。
“你說顧惜年她也入選了?”
門房點了點頭,極其肯定。
“奴才不會聽錯的。而且奴才還特意又問了一遍,是顧惜年無疑。”
葉承歡手中的杯子握緊,連翹瞧見給門房使了個眼色,“行了,沒什么事就下去吧?!?p> 房屋關上,屋內就只剩下葉承歡和連翹。
連翹看著氣憤的葉承歡,試探的喊到:
“小姐?”
“她顧惜年是什么玩意兒?什么都不會的草包罷了,居然也能進選?莫不是那些主判官們都瞎了不成?”
葉承歡因著心有不甘,說話的聲音便不自覺的大了些,連翹聽見先是替她一慌,忙道:
“哎呦,我的小姐,這話可不能亂說。這些主判官可都是皇上親選的,小姐這話可是連帶著說了皇上的不是。得小心隔墻有耳,招來禍端?!?p> 葉承歡皺了皺眉,本想反駁,但是想想也是,便也只能先忍下。
“若不然她顧惜年如何能進選?你說,她能畫個什么?恐怕畫什么都是個四不像?!?p> “這……奴婢也不知曉。只不過,許是顧惜年買通了什么人?”
葉承歡沉默了一下,看向連翹。
“何解?”
“小姐你看,這畫卷是宮女們收納了拿回去掛好,然后再評定的。其中除了她們,誰也不清楚各個閨秀畫了什么。這若是在路上動手腳,恐怕也是神不知鬼不覺?”
葉承歡垂眸,看著搖曳的燭火,瞇了瞇眼睛。
“你是說,她提早讓人幫她準備一幅畫,然后買通了收畫卷的宮女,讓其去收自己的畫卷,在路上把自己的給換掉,這才進選?”
“不無可能?!?p> 見葉承歡沉默,但眉眼間的怒意卻慢慢消失不見,連翹便曉得是
穩(wěn)住了她。
“那……小姐……顧惜年那邊,我們要不要告訴她入選的事?”
葉承歡看著自己搭在桌子上的手,動了動,拿起茶水喝了抿了一口,情緒已漸漸恢復平靜。
“告訴她,讓她明天準時去。我就不信了,她顧惜年再厲害,明天的才藝和刺繡還能有人幫她!”
若說前面的丹青和詩詞顧惜年耍小聰明能入圍,那么這現(xiàn)場比現(xiàn)場結果的刺繡和才藝,她可不信還能有人幫她!
連翹應聲退下,房門關上,葉承歡看著搖鬼的燭火,長舒一口
氣。
靈兒在聽到連翹的傳話時,被驚的下巴都要掉了,幾度跟連翹確定,直到后者不耐煩的扭頭就走。
這倒也不怪她,畢竟當時連翹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沒比她好到多少。
而顧惜年聽到消息時,卻是絲毫不驚訝,像是料到自己能入選一般。
“小姐……你是不是早知道你會入選?”
“都說了,要相信我。你家小姐不但能入選二輪,還能輕松拿下第一名?!?p> “第一名啊……小姐你是不是做夢啊?那可是京城才女呢……”
靈兒看著顧惜年,顯然還是有些不信。
顧惜年自是知曉,但卻不繼續(xù)多言,只讓她退下。
拿個第一名而已,她要是連這個信心都沒有,那也太拉了。
一夜無夢,顧惜年到達賽場的時候,正卡著最后一刻。
讓原本以為是她心虛不敢來了的人,頓時皺起眉頭。
“這顧惜年不知道用了些個什么手段,居然沒被排出去?”
“我還以為她心虛不敢來了呢,畢竟今天這刺繡和才藝,可沒有人能幫她的了。”
只看熱鬧不予置評的也有,但更多的就是等著顧惜年出丑,不看好她的。
唯獨來加座的林州,滿臉笑意的摸著自己的胡子,看著上臺的顧惜年,像是閨女回家一樣的。
“來了?”
顧惜年看了一眼已經換了的主判官們,又看向他,有些疑惑。
“怎么你還在?”
這話多少帶著不敬,但林州卻似毫不介意,不但如此,他眼中的笑意反而更濃了些。
“閑來無事,來瞧瞧。”
本來今天確實沒他的事,畢竟刺繡和才藝這種東西,他說話可沒什么份量。
但因著顧惜年昨天的表現(xiàn),他倒是極其樂得來瞧瞧,便來加了把椅子。
顧惜年也沒多想,又尋了個角落坐下,比賽即將開始。
“恭喜諸位閨秀成功進入第三輪大賽,今日,藝比才女將會在諸位
閨秀中誕生。至于這個名頭最終落到哪位閨秀的頭上,就得看諸位的表現(xiàn)發(fā)揮了?!?p> 說著,頓了一下,在坐的所有人中,除了顧惜年,皆是緊張又期待的模樣。
主持官見此,笑了笑,又繼續(xù)發(fā)言:
“今日大賽主題:刺繡,才藝。二者皆是費時間的活兒,故而今日的時間會比昨日的長些,還望各位閨秀耐心。
今天的比賽規(guī)則比較昨日有所不同,諸位閨秀需先完成刺繡作品,待成品收上后,休息片刻,立即開始才藝展示?!?p> “后者將以抽簽的方式決定諸位閨秀的比賽順序,最終結果會在藝比結束后公布。”
也就是說,第三輪與第四輪,不作篩選,在座的所有人都能參加。
“諸位閨秀們,可清楚了?”
“清楚了?!?p> “好,那,刺繡時長共計兩個時辰,祝諸位閨秀取得好成績。”
語落,計時開始,場上寂靜的似乎連針穿過娟的聲音都能聽見。
下方,蘇辰看著穿針的顧惜年,狐疑的皺起眉頭,隨即撞了撞身邊的容子衍,壓了壓聲音。
“哎,你說,就惜年這平時的性
子,刺繡這種精細活兒,她能干的過來嗎?我怎么覺著那么玄乎呢?萬一她繡出個四不像,那不是鬧大笑話了?”
這臺上的,除了顧惜年,那可都是真真正正的閨閣大小姐,女工刺繡那可是家常便飯。
顧惜年這平日里的性子,可真不像能繡出個什么好玩意兒來的。
容子衍看著角落靜靜拉線的人,眼中是淡淡的笑意。
“不會的。她會拿第一。”
見容子衍那么肯定,蘇辰眼中的狐疑越發(fā)濃重起來。
他看向容子衍,打量了一翻,“你就那么肯定?”
“我相信她,她也有能力?!?p> “切,明明你跟她認識的時間沒我長,怎么搞的好像你比我更熟知她似的?”
蘇辰撇了撇嘴,發(fā)著牢騷,但想不通便也沒再想。
容子衍卻是笑了笑,不予回答。
她們之間,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總是如此能信任彼此。
這種感覺,不好說,也不必說,她們自己知曉便可。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閨秀們翻動著手指,不敢含糊,細細的落下每一針。
顧惜年時不時的打個哈欠,繡一會兒休息一會兒,在眾多閨閣女子中,顯得尤為突兀。
林州雖不懂刺繡,但他好奇啊,起身新奇的看著那一幅幅繡品,最終停在顧惜年身邊。
“老頭兒,你怎么又逛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