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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捧白月光

第五十九章

一捧白月光 梨園秋白 2077 2020-06-02 12:00:00

  一連過去了幾日,這時疫之事都毫無頭緒。我就是翻遍了所有的醫(yī)書,熬得眼睛通紅,也沒能找出醫(yī)治之法,只是暫時開出了勉強能緩輕病癥的方子??M云那邊也沒有什么好消息,聽說是集結(jié)了所有的城中有些醫(yī)術(shù)的大夫,也還是束手無策。我出去采藥,是眼見這時疫起初是由軍中,轉(zhuǎn)而不斷在城中蔓延,現(xiàn)下街上連走動的幾個活人都見不到了。起初在縈云家時,我還沒覺得這事會到這種地步。而現(xiàn)在,這本來大家都認為很遠的事,這一刻卻突然地到了你我跟前。

  昔日繁榮的姑蘇,此刻已如一座死城。連想吃碗熱騰騰的桂花酒釀小圓子都是難以做到了,平日里看起來多么稀疏平常的事情,到了現(xiàn)在均是成了奢侈。

  時疫發(fā)作是有一個流程的,初期一周只是發(fā)熱無力,后一周卻是不斷咳血而亡。而若是那些得不到及時醫(yī)治控制病情的,亦或是本身身子骨不硬朗的,便是扛不住初期的一周便草草斷送了性命。

  送尸的板車拉了一車又一車,那些曾經(jīng)鮮活的生命,現(xiàn)在都像禽畜一樣被運到城外大坑中,填上石灰艾草直接燒掉,連個全尸都留不下。

  而其中最多的,便是幼童。那些小小的尸體,那些父母懷中的心肝寶貝,現(xiàn)如今只能裹上草席扔到板車上被運走。他們多小多無辜啊,他們由還沒來得及多看這個世界幾眼,就已經(jīng)了無生氣了。有一個,或是年歲太少了,白嫩的小腳從破了洞的草席中間漏了出來,隨著板車走動晃了起來。他阿娘便以為自家兒子活了,披頭散發(fā)地在后面哭著追著,口里大喊,“我的麟兒沒死,他沒死!你們快看呀,看呀!他的腳,他的腳還在動!”哭聲哀凄悲拗,令人不忍再聽。

  而姑蘇這一周來,最多的,便是這種哭聲。我在城中走著,每每都能聽到臨街人家傳來的哭啼聲。在這場時疫面前,不論高低貴賤,不分男女老少,它就是這樣無情地纏上姑蘇人,把一個又一個的家庭碾得破碎。

  我從前竟沒發(fā)現(xiàn),我是這樣的無用,弱小。我再想不出法子,下一個哭的便是縈云他們家。我...若是師父,若是我像師父那般強大,便能找出醫(yī)治之法吧。對,師父!我還可以寫信問師父,師父雖是避世不喜人,但也沒理由放任我倆在城中而不顧吧。

  我急忙奔回家,到方宴之房前去找他,我邊急切地敲著門板邊問道:“方宴之,時疫之事你跟師父稟告了嗎?她老人家可有什么法子沒有?”

  敲了半天,卻仍是不見方宴之來應(yīng)門。他出去了?現(xiàn)下他出去干嘛,我疑惑著推開門,方宴之果然不在房內(nèi)。我轉(zhuǎn)了一圈,卻看見地上有一截沒被燒完的字條。許是走得匆忙,燒了一半被風吹落在地上了。比起嘲諷方宴之也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我更想知道,他是有何事,對我都要藏著掖著。我撿起落在地上的字條,努力辨認著,發(fā)現(xiàn)是師父的字跡。再往下看去,只看見了:今日丘山山腰巳時三刻見。嗬,這字條燒的,關(guān)鍵時辰地點一個沒少。巳時三刻,一般這個時辰我都在縈云家同城中大夫一起研究病情如何醫(yī)治。我倒是沒想過,我不在的時候方宴之在干嘛??墒?,這是師父的字跡,難道師父已經(jīng)來了姑蘇?可是為何我不知曉,還與方宴之約好了相見。師父平素最疼的就是我,怎的來了會先見方宴之那小子?且先前我失憶,也就他一人跟師父聯(lián)系上了,這事我還沒說話呢。他是使了什么詭計,真是的,幼時吃飯跟我搶雞腿,現(xiàn)在難不成跟我搶師父么。

  我揣著滿心的糊涂和不滿,再加之確有要事要找?guī)煾赶嘀判小R簿蜎]想那么多,趁著這巳時三刻才過不久,他們應(yīng)該還在,便施展輕功,馬不停蹄地趕到了丘山。急忙正往山腰趕,才發(fā)現(xiàn)有人在此地布了陣法。不過也不難看出應(yīng)是時間匆忙,又來不及選擇布陣道具的緣故,這陣法步的很是粗陋。

  不懂陣法的或是能被困住,不過我倒是沒費什么工夫,兩三下便解開了。這也正讓我確定了,寫信之人就是師父。我來到山腰,遠遠就看見了小亭中的方宴之,對面還有一個戴著斗笠的白衣人。這么熟悉的氣息,定是師父無誤了。我且悄悄隱藏了氣息和步伐,靠近了點。伸長了耳朵要聽,但是確實什么也聽不見。師父也太小心了,布了陣法,還要用隱語來交流,以防他人偷聽。我心里犯著嘀咕,腳下不動聲色地再往前挪了一步,正要聚精會神再努力一聽究竟之時,卻見一竹葉破空而來,至擊面門。

  這可不比我與方宴之玩鬧時摘葉成器,師父修煉多年,功力遠遠高出我與方宴之二人之上,這一出手帶著真氣,我是絲毫不敢馬虎才險險躲過。

  我連忙大叫道,“師父是我!是眠兒!別打了師父,眠兒錯了?!蔽一伊锪锏刂窳趾竺嬲玖顺鰜怼?p>  方宴之本來已經(jīng)抽出了尺刃,見了是我,皺著眉又把兵器收回去了,一臉不悅道,“你怎么來了?”

  我有些不滿,“師父是你我二人的師父,怎么就獨許你一個人見了?!蔽易叩綆煾该媲埃皫煾改闫?,你怎的只見方宴之,不見我呀?”

  我見著師父不說話,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心虛地小聲道,“師父...師父該不會是還在為之前我誤傷侯爺一事而生氣吧...”

  師父掀開了斗笠,溫柔地笑道,“為師已經(jīng)說了,這件事怪不得眠兒,何來生氣之說呢。今日不見你,是因為想著事先跟宴之通通氣,待會一起給你這孩子一個驚喜罷了。沒想到你倒是古靈精,自己尋到這兒來了?!?p>  說罷,看著方宴之,“宴之,你說是不是?”

  方宴之神色有些難懂,雖說看著有些古怪,但卻又與他平素沒面表情的面癱臉差不多。我一時也說不出哪兒有問題,方宴之見我也在看著他,他頓了下,點了點頭道,“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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