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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誤投

第二十七章 憶往事

明珠誤投 Attire 2017 2020-05-16 20:30:00

  順?gòu)逶劜桑托香y芝是同一年入的宮,一直便有些往來,只是邢嬤嬤遠(yuǎn)不如她運(yùn)氣好,只在御膳房當(dāng)差,整日里被那些太監(jiān)吆五喝六,做下等人糟踐,兩人見面的機(jī)會便漸漸少了,又因談采忙著高升,哪里還有時間去和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燒火丫頭聊閑。

  元鼎三年冬,臘月,紫禁城的風(fēng)像浸了冰水的鞭子,一下下抽到正在灶下貓腰撿拾炭火的邢銀芝身上。只見她身上穿著最低等的宮女服,雖是寒冬臘月,這衣服除了領(lǐng)角帶了些絨絮,竟不過是春秋天的薄厚罷了。

  因夜里實在凍得厲害,邢銀芝實在是受不住了,便到御膳房偷一些碎碳,正拿著,卻聽到有人問道:

  “是誰在灶下?”

  邢銀芝聽到有人說話,忙斂住氣息,只悄悄地躲著,只聽這人腳步聲近,眼看就要往灶邊來,卻聽門吱扭一聲,兩名宮女走了進(jìn)來,年長的那位笑道,“來的巧了,不想是公公當(dāng)值。”

  那人聽了便掉轉(zhuǎn)了身,瞧見是皇后身邊的采荷姑姑,忙行禮道,“給姑姑請安。”

  采荷笑著,受下了這一禮,又道,“我今日吹了風(fēng),便有些發(fā)熱了,想同你們討一些銀耳梨湯?!?p>  這太監(jiān)便道,“自是有的,待我去給姑姑取來。”采荷聽了,便讓隨行的小侍女同他一道去取,自己轉(zhuǎn)身在一旁的椅子坐下。銀芝聽到這公公走了,外頭又沒有了動靜,一時以為沒人,便從篩筐后鉆了出來。

  采荷正在喝茶,猛的瞧見篩筐后冒出個大黑臉,一時以為遭了賊,嚇得要叫出來,不想銀芝對她低聲喊道,“談采姐姐,是我,銀芝呀!”

  采荷定睛仔細(xì)瞧了瞧,發(fā)現(xiàn)確實是銀芝,便壓低了聲音問道,“這么晚了,你來御膳房是做什么?”

  “姐姐,我、我是來拿些碎碳的。”銀芝說這話時,雖臉上都是黑印,也能隱隱看出她的紅臉。

  銀芝見采荷盯著自己的臉,慌忙用手去擦臉,采荷忙道,“罷了罷了,你這手比臉還黑呢。”

  銀芝只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姐姐勿怪,我在此處做事,便不怎么講究了?!?p>  采荷看了看她衣兜里那些碎碳,又瞧她穿的單薄,便知曉了她在宮中不易,又對她道,“瞧你傻的,你衣服臟了,誰還能不知道你偷拿了碳。”

  銀芝聽了,急道,“姐姐,我也是沒法子,天太冷了,總管又把我們這些小的的份例克扣?!闭f著便要流下淚來。

  正在這時,卻見那太監(jiān)引著小丫鬟取了梨湯回來,正瞧見銀芝,張口便怒罵道,“你這小蹄子!我說這幾日灶上的碳越來越少了,原是你偷了去,看我不打死你?!闭f著便要用一旁的燒火棍抽她。

  采荷見狀,忙將銀芝拉到身后,笑著從荷包里取了些散碎銀子,又遞到這公公手里,說,“公公——她原是我的一個妹妹,年紀(jì)小不懂事,還望公公見諒?!?p>  這公公聽了這話,忙道,“原來是姑姑的妹妹,嗨!這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rèn)識一家人了。”

  一邊又笑著推了采荷的銀子,道,“姑姑的妹妹,咱們自會好好照看,只望姑姑能在娘娘面前為咱們美言幾句?!?p>  采荷聽了,便同他道,“如此,日后便有勞公公了。”

  待她二人出了御膳房,只聽銀芝道,“談采姐姐如今真是體面,劉公公兇起來,我不知要吃他多少棍呢!”

  采荷聽了,便道,“以后喚我采荷罷?!便y芝便應(yīng)是。采荷又瞧見她這狼狽模樣,想到是自己的同鄉(xiāng),心中不忍,又問道,“你的被褥可夠用了?”

  銀芝道,“不曾呢,所以才出來討碳用。”

  采荷聽了,便叫那隨身的小宮女去自己住所去了床被褥來,又將自己份例里的碳分給了她些。

  銀芝見狀,便要跪下謝她,口中道,“姐姐,若今日不是姐姐在此,我便是被打死了也無人知道,姐姐憐我,銀芝愿意到姐姐身邊,為姐姐當(dāng)牛做馬!”

  采荷聽了,哪里不知道她是在同自己討個好差事,只是各處用人,又豈是她一個宮女能決定的,一時又覺得銀芝未免太貪心了,只淡淡道,“我日后自會關(guān)照你,不必?fù)?dān)心?!?p>  銀芝聽了忙連連叩首,自此以后,她多得采荷照拂,在御膳房的日子也一日日好過了起來。

  待采荷復(fù)名談采,得封答應(yīng)之后,受眾人厭棄之時,銀芝又自請前去甘泉宮,兩人至此相伴,已有一十九載。

  史載,“元鼎五年六月,孝頤皇后于坤寧宮東殿誕一女,帝甚愛之,賜名為‘煊’,封號‘敏德’,同年九月,答應(yīng)談氏誕皇五子,禮部擬名為‘燁’,帝不喜,后勸之,晉談氏為婕妤?!?p>  “元鼎六年元月,敏德公主染痘疫,太醫(yī)院奏請于秋南行宮為公主診治,后欲同行,帝斥之。同年二月,敏德公主夭于秋南行宮,后哀慟,扶柩三日不發(fā),形如槁木?!?p>  “婕妤談氏,系后之舊仆,見后如此,常使皇五子燁伴之左右,后見嬰孩,甚愛之,復(fù)有往日風(fēng)采。帝見之,使皇五子燁為后繼子,居坤寧宮,常伴后之左右,婕妤談氏,賜號為‘順’,進(jìn)為嬪位,移居甘泉宮主殿?!?p>  當(dāng)五郎第一次在文華殿內(nèi)閣看到這幾段話的時候,內(nèi)心深處產(chǎn)生的震撼,我們不得而知,但我們能夠知道的是,他得感謝自己的姐姐敏德公主,這個與他生辰不過相差三個月的女嬰,這個集萬千寵愛,卻最終沒能活過一歲的公主。

  他也要感謝自己的母親,雖然并不知道她上位的具體手段,但確實為自己謀了最好的前程。

  但是他最感謝的,還是親身養(yǎng)育自己長大的孝頤皇后,這也使得他對順?gòu)宓年P(guān)心,有一種天然的,難以親近的隔閡。

  馬車緩緩駛離禁宮,五郎看著這個自己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聽到遠(yuǎn)處傳來的鴿哨聲,嘴角流露出一絲落寞的笑容。

Attire

還有人嗎~不要讓我單機(jī)   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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