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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誤投

第二十八章 瘟疫至

明珠誤投 Attire 3504 2020-05-17 20:30:00

  文華殿內(nèi),太子少師劉墉,少傅韓訊并兩位大學(xué)士侍立太子兩側(cè),及至辰時,太子居首位,請諸位先生及皇子入座。

  只聽太子道,“七郎去哪里了?”便看向大學(xué)士陳昭,陳昭答道,“七殿下年紀(jì)尚幼,有時確實(shí)會誤了早課?!?p>  太子聽了,只不說話,臉色一派平靜,而身邊的吳福海見他這般模樣,就知曉他是生氣了。

  只聽太子道,“著人速去將七皇子請來。”便有一名小內(nèi)侍領(lǐng)命出去,太子看著諸位皇子,又道,“孤今日來文華殿,除去與各位先生清談?wù)摰?,更是受父皇之名,檢視你們的課業(yè)?!?p>  六皇子在一旁聽了,心里嚇得一個咯噔,因他平素與七郎最為交好,兩人不知聯(lián)手的作弄過先生多少次,功課一事上,向來是能賴掉就不湊活的。

  正在這時,卻見剛才出去的小內(nèi)侍已經(jīng)折身回來,后面正跟著七皇子,他見到眾人齊坐在長桌兩側(cè),大學(xué)士陳昭正看著自己,心里叫道,“完了完了!”

  便趕忙走到太子面前行禮,道,“太子哥哥勿怪,七郎今日起床時有些頭痛,服了些藥散方才好些,這才來遲了?!?p>  太子看他精神好得很,哪里有半點(diǎn)生病的樣子,便道,“既然如此,七郎就去偏殿休息罷?!?p>  聽了這話,七郎險些要笑出來,不過太子下一句話,卻把他嚇了個魂飛魄散,“吳福海,宣太醫(yī)為七郎診治?!?p>  “太子哥哥,我無事、額我是說我沒有大礙,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不用看太醫(yī)了?!?p>  太子聞言,笑道,“你到底是有事還是無事?”

  七郎忙直起身子,“無事無事?!?p>  “既然如此,便罰你做今日的筆錄?!闭f罷便讓內(nèi)侍為七郎搬來一張小桌,單獨(dú)放在自己身側(cè),七郎見了,心里叫苦不迭。

  此次清談以元鼎五年河?xùn)|水患為例,各位皇子手中均有當(dāng)年河?xùn)|郡官員上疏文集一份,以作參考,其中有可用的,也有無用的,全憑皇子自己決斷。答題時有太子并四位先生點(diǎn)評,兩個時辰后,各位皇子已經(jīng)答題完畢,一個個都有些頭暈?zāi)垦#昙o(jì)再小些的如九皇子、十皇子,中途便堅(jiān)持不住,太子便讓他們只做論述,不必筆試。

  這可讓一旁的七皇子嘔出一口血來,須知他們不做筆試,自己就要給他們做筆錄了。待太子點(diǎn)評完畢所有皇子的答卷,已是日薄西山,七皇子內(nèi)心哀嚎,雙手像要廢了一般,“今天怕是我這輩子寫字最多的一天!”

  待整理好文字,交給太子時,只聽到,“你的字未免也太差了些?!逼呋首觾赏纫卉洠铧c(diǎn)以為是要自己再謄寫一遍,便趕忙對太子道,“太子哥哥,我錯了,你看我的手。”說罷便把自己染了墨黑的小手伸了出來。

  太子看了,笑道,“還敢在早課遲到么?”

  “不敢,我再也不敢了?!?p>  待太子放了他們幾人出去,只聽六皇子同他道,“七郎,你今天可真倒霉!”七皇子聽了,欲哭無淚,剛想同他抱怨幾句,就見六皇子嘲笑他道,“今天有你擋著,太子都不曾為難我們了哈哈哈哈哈?!彼犃诉@話,一時氣結(jié),兩人便追逐打鬧著離去。

  文華殿中,太子還在審讀各位弟弟的答卷,又同幾位先生討論了一個時辰,方才離去,待他回了東宮,正要去書房,便見太子妃劉氏身旁的侍女來,同他說道,“殿下,娘娘說殿下今日辛苦,已經(jīng)著人備下晚膳,還請殿下過去用膳?!?p>  因他約有一旬未踏足太子妃處,今日又見了丈人劉墉,不免對劉氏有些歉意,便跟隨這侍女去了太子妃處。

  甫一入內(nèi),便見太子妃穿一身月白紗裙,頭上再無多余的釵環(huán)首飾,只著一雙白玉耳環(huán),鬢邊插著些許小花。她容貌本就清秀寡淡,太子見了,只把眉頭略皺了皺,便同她道,“你這般穿著,不合禮法。”

  太子妃聽了,臉略紅了紅,她和太子是少年夫妻,成親已有六載,殿下性冷,對女色極不熱衷,后院至今除了她,便是兩名侍寢宮女。

  因那日太子同她說,“女子著素服,不戴釵環(huán),卻別有一番韻味?!苯袢毡阍囍@般打扮,不想?yún)s是得到了自己夫君一句不合禮法。

  她便同太子道,“妾知道了,殿下稍后,妾馬上就去更換?!?p>  太子聽了便道,“不必,孤已經(jīng)餓了,早些用膳罷。”

  待二人用膳完畢,太子妃道,“殿下好幾日沒有見過睿兒,不如今晚將他抱來看看罷?!?p>  太子看了看她,雖覺得她性子實(shí)在太過沉悶,但畢竟是自己兒子的母親,便道,“好?!?p>  及至夜半,忽然電閃雷鳴,天上下起瓢潑的大雨來,太子妃被驚醒,因掛心兒子,便要起身,不想太子也跟著醒來,只聽她道,“殿下,妾想去偏殿看看睿兒,他…”

  太子聽了,只覺得心頭煩悶,卻又不能發(fā)作,只好對她道,“去罷。”

  又過了一柱香的時間,便聽到殿外有孩子的哭叫聲,太子再也無法入睡,只好將吳福海喚進(jìn)來,問道,“出了何事?”

  “回稟殿下,是小殿下他、他發(fā)起了高熱?!?p>  太子聽了,便披上外袍去了偏殿,見小皇孫臉燒的通紅,不停地嘔著,太子妃拿著帕子濕帕子為他降溫,便同吳福海道,“太醫(yī)呢?”

  “已經(jīng)去通傳了,應(yīng)是馬上到了?!?p>  正在這時,便聽到小皇孫發(fā)出凄厲的哭聲,太子聽了憂心如焚,便走到榻邊,見太子妃已經(jīng)哭成淚人,就將她扶起,道,“我來?!?p>  伸手摸了摸兒子的頭,已經(jīng)燒的滾燙,便轉(zhuǎn)身質(zhì)問道,“今日是誰當(dāng)值,皇孫已經(jīng)燒成這般,為何不早早來報(bào)!”

  一旁的奶娘孫氏早被兩名內(nèi)侍制住,只聽她哭叫道,“殿下,奴婢沒有害小皇孫、奴婢沒有??!”

  吳福海見了,便令人把她拉下去。

  正在這時,太醫(yī)院院正艾文平趕到,只見他放下醫(yī)箱,行過禮后便上前為小皇孫診治,只見他瞧了瞧皇孫瞳仁,又看了看舌苔,心下覺得不對,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極不好的預(yù)感,一雙蒼老的手顫抖著解開了小皇孫的衣服,果不其然,在他肩頭看到了一串密密麻麻的小紅痘子!

  痘疫!痘疫又來了!

  太子和太子妃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太子妃立時撲倒在太子腳下,“殿下,殿下,求您救救睿兒,求您救救睿兒?!?p>  太子的內(nèi)心被一種巨大痛苦籠罩,這個名叫‘痘疫’的惡魔曾經(jīng)奪走了自己妹妹的性命,難道如今也要奪走自己兒子的性命么?

  艾文平跪下道,“殿下,臣奏請于秋南行宮為小殿下診治。”

  太子妃像瘋了一般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兒子,將自己的臉貼在他肩頭,艾文平趕忙道,“娘娘不可,痘疫會傳染…”

  “殿下”太子妃說道,她臉上的淚已經(jīng)流干了,此刻有一種太子從未見過的決絕,“妾自請去秋南行宮照料皇孫?!?p>  見太子只是看著自己,卻不答話,她又說了一遍,“殿下,妾自請去秋南行宮照料皇孫?!?p>  “準(zhǔn)奏?!?p>  皇孫染痘疫的消息,在后宮前朝,都如插了翅膀一般四散開來,整個京都瞬時籠罩在疫情的陰霾之下,凡是與皇孫有過親密接觸的人都被隔離,包括太子本人,東宮宛如一座禁宮,甚至有大臣在早朝時奏請圣人,要將太子也移至秋南行宮看護(hù)。

  “圣人是怎么說的?”儲秀宮內(nèi),王慧妃為新搬來的牡丹花王修剪著雜枝,朝跪在下面的小內(nèi)侍問道。

  “圣人當(dāng)場就發(fā)了怒,要把郝大人拖出去斬了,幸好有尚書大人求情,圣人才改為鞭笞,將郝大人撤了職?!?p>  慧妃聽了,便把手中的剪子放下,這小內(nèi)侍見狀,又眉飛色舞地說道,“娘娘是不知道,前廷那會兒可嚇人的緊呢,郝大人的慘叫聲隔了老遠(yuǎn)也能聽到。”

  待他還要在說些什么,卻見知春走上前來,“小邵公公,辛苦你了?!庇謱⒁粋€繡囊遞給了他,小邵公公聽了,只笑道,“姐姐抬舉我了。”

  又拿手捏了捏,知道分量不輕,只聽慧妃說道,“你先下去罷?!北銘?yīng)了聲,退了出去。

  待知春走到慧妃身旁,問道,“圣人最是寵愛娘娘,便是先前送走了一盆花王,如今就又送來了一盆?!?p>  慧妃聽了,只冷笑了一聲,又坐到鏡前,看著鏡中的妙齡女子,她有一雙極為清麗的眸子,看人時便冷些,只有對著圣人時才偶爾展露笑顏,圣人最愛自己這一雙眼睛,呵——

  當(dāng)日朝會散去,只見劉翰林拉住汪荃道,“汪兄今日可有空,不如我倆一道去一品樓坐坐?!?p>  汪荃聽了,便拱手道,“謝過劉兄。”兩人便一同前去一品樓,待入席,只聽汪荃問道,“不知劉兄有何事?”

  劉翰林便道,“本是無事的,因我想著你才來京都不久,好多事情不甚清楚,便來同你說一說這痘疫的厲害之處?!?p>  由此便引出了十九年前那樁公案,汪荃聽了,撫髯道,“謝過劉兄,某竟不知這后面竟還有這番故事?!?p>  卻聽劉翰林笑道,“汪兄不必多禮,你我本是同年,又在一處供職,自是要多幫襯些?!?p>  又聽汪荃道,“今日我看郝大人奏請要將太子移居秋南行宮,心中也是駭了一下?!?p>  劉翰林便笑道,“老兄,我且問你,這京中最不可得罪的勛貴是誰?”

  汪荃便為他斟了一杯酒,道,“某愚鈍了,還請劉兄指教?!?p>  劉翰林似是醉了,指著酒杯道,“你我供職于翰林院,都是為圣人效忠。”

  “嗝!”

  “還、還能有誰呢?”說完便倒了下去,待汪荃去扶他,卻見他已經(jīng)睡著了,剛要去喚小廝進(jìn)來抬他,又見他忽然站了起來,大聲道,“等老子有錢了,一定要在、在平安坊置一套大宅子!”說罷又倒了下去。

  反叫汪荃聽了個哭笑不得。

  待汪荃回了侯府,便被齊恩侯請去書房,見謝維安也在,只聽齊恩侯道,“賢弟,如今京里發(fā)了時疫,你們此時搬家,招買仆人,怕是有些危險?!?p>  謝維安在一旁聽著,也附和道,“想必姑父不知十九年前京中那場痘疫的厲害,足要了三千人的性命,京中官眷患者也不在少數(shù),就連敏德公主都是因此去世的。”

Attire

不要讓我單機(jī)呀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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