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眾人城中奪方盒,阿離劍仙初相遇
公孫離說完這句話,便先行離開了,裴擒虎在她的右后方慢慢地跟著她,眼神在長安城和公孫離的背影之間流轉(zhuǎn),這種感覺,就像是小時候跟在他喜歡的女生后邊,看的久了,怕被她誤會,看的少了,又心有不舍的那種矛盾。
就在這時,一道勁氣,自裴擒虎身體中發(fā)出,在勁氣的盡頭,是一顆金色的子彈。兩者相撞之后,便停了下來,子彈落在地上,發(fā)出叮當?shù)穆曧懀虝旱墓饬?,照亮了來者的面龐?p> “異域人?”公孫離面帶詫異,眼睛卻久久的盯住了來人手中那藍色的盒子,盒子上布滿了奇異的紋路,在那盒子之中,隱隱約約的,能感受到一股能量,從中輻射而出。
公孫離腦中思緒飛旋,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大聲喊道“那個盒子!”
裴擒虎頓時明了,一步向前,阻斷來人逃走的路線。那人瞟了一眼身后那大耳的身影,嘴角微微一揚,將手中的盒子扔向空中。前后兩人皆是一喜,一躍而起,向那盒子抓去。
“回來!”公孫離方才話并未說完,但是裴擒虎已經(jīng)跳了出去,情急之下,她不由得喊出聲來。
那人扔掉袍子,向左邊的小巷中竄去。雖然看不清他的面龐,但是,從頭頂?shù)哪琼斉W忻笨梢耘袛喑鰜?,此人,正是馬可波羅。
馬可波羅腳下的鞋子,透出一股金黃色的推動力,促使他的身體向前飛奔。同時,他回過頭來,打了一個響指,說道“爆!”
一股沖擊力,從那盒子之中蔓延開來,將裴擒虎與那大耳朵的瘦小身影,全部都卷入其中。爆炸發(fā)出的火光,將這四周點亮。許多人都打開窗子,望向了這個位置,可惜,他們只能看到那火光。
馬可波羅將頭頂?shù)呐W忻?,稍微壓了一壓,蓋住自己隨風而動的金色的頭發(fā),而后借著鞋底的推動力,鉆入了那小巷的黑暗之中,手中隱約能看到一些藍色的光亮。
公孫離正想扔出自己手中的那把油紙傘,一匹紅色的猛虎,在那火光之中沖出口中叼著那個大耳朵的密探,放在了地上。變回人形的裴擒虎,這才對著那姍姍來遲的狄仁杰說道“他并無大礙,就交給你了?!?p> “你們,為何會在這里?”狄仁杰臉色不變,只是眼神時不時瞟向李元芳,確認他真的沒事之后,這才松了口氣,繼續(xù)說道“讓我來猜猜,今晚又是哪個禽獸死在了你的拳下呢?”
裴擒虎的臉色一變,說道“比起這些,你還是好好關心一下你的這位小密探吧!要不是我,這次他不死也得重傷。”
裴擒虎皺著眉頭,火紅的頭發(fā)飄散在風中,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狄仁杰,隨即,向著馬可波羅離開的方向追去。公孫離則從另一個方向繞了過去,準備截住馬可波羅的退路。盡管他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是,那個人手中拿著的,是首領一直想得到的,那個可以完成夢想的東西。
狄仁杰越過身前那爆炸產(chǎn)生的廢坑,抱起了李元芳,自言自語“游俠兒虎,馬可波羅,至于朱雀門前的那位,應該就是長樂坊中的舞姬,公孫離了。之前李白的事情還未了結(jié),今日又出了這么一檔事。長安城最近,可真是熱鬧啊。”
月已中天,風聲撕裂了長安城中晚間的寂靜,樹影搖晃,把散落一地的月光,切割的細碎。燭火搖曳,那早該熄滅的燈火,在這爆炸聲中,一盞盞的又亮了起來。
公孫離從朱雀門右邊的小道,向裴擒虎靠近。每一次氣勁與子彈的相撞,都會產(chǎn)生短暫的光亮,讓公孫離可以判斷裴擒虎與馬可波羅的位置。
就在這時,她卻不知道被什么東西絆到了腳尖,頓時重心不穩(wěn),向前倒去。在他快要接觸到地面的時候,一把長劍帶著淡紅色的光芒,隱去了劍刃,漂浮在她身前,穩(wěn)穩(wěn)地托住了她。
公孫離向右邊看過去,只見一名男子,臥坐于墻角,右手舉著酒壺,大口大口的灌著酒水。左手二指指劍,穩(wěn)住了劍形。
公孫離十分好奇,為何這人這般飲酒,卻依舊能從那墻角中嗅到一絲清香,她似乎記得,這是來自大河之上的那一縷芬芳。
“姑娘,你再不起來,我這把劍,便要支持不住了?!蹦凶勇曇袈詭Т判?,在這深幽的小巷中,有著一絲刺破黑暗的銳利。
公孫離臉一紅,急忙從劍上站起來,理了理衣衫,心中暗道“此人真是無趣,怎能說一個女子的體重呢?”
不過,想是這樣想,這墻角中的男子,卻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甚至還有一絲的向往,似乎與那朱雀門上的劍痕帶給她的感覺,一般無二。
男子兩指一彎,那劍便緩緩的飄了回來,在他身前畫了一個圓。男子任憑那劍漂浮于身側(cè),繼續(xù)品嘗葫蘆中的酒。
公孫離看到這里,不由得想到了他家旁邊住的那位老人家每天晚上遛狗的情形。她不禁覺得有些可喜,這把劍漂浮在男子身旁,就像是一只,寵物?
“姑娘為何發(fā)笑?”男子不解,想著或許是自己這副狼狽的模樣,讓她笑了出來,畢竟,這長安城,像是已經(jīng)將他拋棄了。
“我只是覺得,公子這把劍,甚是有趣?!惫珜O離收斂起笑容,卻始終有一縷笑意,留在眼瞼。
男子不置可否,又品了一口酒,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公子為何坐于此處呢?”公孫離問道,眼神依舊在時不時瞟向那把劍。
“劍止步于大河盡頭時,孤獨便接踵而來?!蹦凶虞p嘆道。他又飲了一口酒,眼神中是一種無法言喻的孤獨。像是大河之中,靜立的那顆堅韌的礁石,又像是遍地污穢之中,傲然而立的,一朵青蓮。帶著一股舉世混濁,而我獨清的氣質(zhì),不對,與他一般清醒的人,還有范海辛。
“有緣才相聚,阿離與公子的相遇,就是一種緣分。阿離相信,終有一天,公子會越過那大河的彼岸。”公孫離不知為何,眼中收納盡了男子的孤獨,她不自覺的說道。
“并不是有緣才相聚,一切的相遇,皆是命中注定。萬物皆可為詩,萬物皆可為劍,相聚不過是其中一者罷了。是詩,亦是劍?!蹦凶幼猿耙恍Γ垌?,長安城的燈火點點消散,連帶著的,還有長安城上空籠罩的那星光?!氨税叮峭劻T了。”
公孫離似懂非懂“萬物皆為詩嗎?那你我又是什么呢?”
男子舉起葫蘆,倒了許久,不見酒水。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酒,空了。我也該走了?!?p> “公子,你難道是……”公孫離見這人要走,急忙挽留。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挽留這名男子,她只知道,這男子身上有一種,她不敢靠近,卻又舍不得放開的孤獨。
男子不見停留,只有笑聲傳來“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jīng)照古人,長安城中一片月,不見舊日竹笛聲。姑娘,你是長樂坊中的公孫離吧,我的名字,有如此重要嗎?”
“重要!”公孫離脫口而出。她只想知道,這個被孤獨所充斥的男子,究竟是誰。
男子一愣,上一個對她說出這句話的人,還是在那云中漠地的廢墟之上。這兩個字,對于身在長安城中的這名男子,現(xiàn)階段,顯得尤為重要。
就像是一個小孩子,找到了一顆奇怪的石頭,他與人分享,卻沒人能夠理解他,就在他準備扔掉這顆石頭時,卻有另一個人告訴他“你的這顆石頭好漂亮,可以交給我嗎?”
“你的朋友來了,我也得去買酒了。”男子看著漸漸靠近的,那勁氣與子彈碰撞所發(fā)出的光亮,微微一笑,這長安城中終究,還是有人相信他的“姑娘,且喚我青蓮吧。姑娘要是真想知道,如果我們還能再見面的話,我自然會告訴你。見與不見,皆是注定,知與不知,應當亦是如此。”
男子搖搖晃晃,向著夜間長安城中,亮著燈的那個酒家走去。從公孫離這里看去,像是踏入了光靄,不見蹤跡。
“真耀眼啊!”公孫離嘆了口氣,而身后,裴擒虎的那一聲呼喚,遠遠的傳來。
“那異域人搶到的東西,又被鐘馗帶走了,夜閻羅果真名不虛傳?!迸崆芑⑹治枳愕傅拿枋霎敃r戰(zhàn)況的激烈,那異域人如何被鐘馗抓住,又如何扔下盒子逃走,描述的繪聲繪色。公孫離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索那句'萬物皆為詩'中的真意。
“對了,老姐,你剛剛是不是在和誰說話?”裴擒虎突然發(fā)問,驚醒了沉思之中的公孫離。
“啊?什么?”公孫離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片刻之后,才輕聲回應道“哦,沒有,只不過,是一朵青蓮罷了。”
裴擒虎詫異的看了一眼老姐,直覺告訴他,公孫里一定是遇見了什么人,又或者見到了什么。但是,老姐不說,他就不問。是老姐將他從絕望的深淵中帶了出來,他覺得,老姐一定不會害他,即便是害了他,他也無怨,亦無悔。
“且樂生前一杯酒,何須身后千載名?!崩畎鬃呷刖莆荩瑤恿司莆莸娘L鈴,風鈴輕輕搖晃,發(fā)出動人的聲響,他把酒壺遞給范海辛,對著他說道。
范海辛看著李白笑了一下“老規(guī)矩嗎?”
“老規(guī)矩。”
天還沒有亮起來,但是風卻已經(jīng)停了下來,月光撒在長安城中,沒有搖晃的樹影,整個長安城,顯得安靜而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