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棋陣成幻心四起，幻心起劍仙自失

　　棋局逐漸蔓延開來，不知名的氛圍籠罩了長安城，不論是“榮耀”之上的人，或者是長安城中的普通人，皆是如此。就像是沉浸在一場無法言說的夢境當(dāng)中，帶著黎明未至的朦朧與迷幻，仿佛任何的打擾都沒有辦法讓它再次恢復(fù)原本的模樣。

　　“娘，玉兒，小蝶，你們在哪？”二牛不知道這是一種什么感覺，好像是生活在一場夢境當(dāng)中，似乎只要他想一想，任何事都能在這之中發(fā)生。但是他卻能真切地意識到這并不是一場夢，因?yàn)樵谝豢嚏娭?，他的母親，妻子和孩子都好端端地與他坐在同一張餐桌上。

　　結(jié)果自然是沒有人回答他，因?yàn)檫@四周被黑暗浸透，呼吸之間似乎都能將這濃郁的黑暗吸進(jìn)口鼻。

　　“二牛？二牛？”蒼老的聲音突然傳了出來，二牛喜笑顏開，因?yàn)椴徽撛谀?，只有他母親的聲音能帶給他安全感。

　　“娘！你去哪了？”二牛急忙向聲音的來源處跑去，卻在相反的方向聽到了妻子的聲音。

　　“相公？相公？”

　　“玉兒，你在哪？”二牛急忙喊道。

　　“爹，爹！你在哪?。⌒〉煤ε??！毙〉穆曇粼趦扇酥g的位置傳了出來。

　　二牛頓時(shí)慌了起來，不知道去哪邊。

　　“二牛，如果說讓你在這三個(gè)人之間選擇一個(gè)人，你會選誰呢？”李白的身影從二牛身后走了出來，拍了拍二牛的肩膀。

　　“李大人，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二牛急切地說道，不由得抓住了李白的肩膀。

　　不想李白卻是一把將他的兩只手拍掉，一拳打在了二牛的臉上。而李白的身影也消失在了二牛的面前，二牛則是倒飛出去十多米的距離。

　　“既然你自己做不了選擇，那就讓我?guī)湍惆?。”李白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二牛的身后，而他手上正抓著二牛母親的脖子。

　　“二牛，救，救救我?！?p>　　“不，不要?！倍ｎD時(shí)喊了出來。

　　卻見李白嘴角挑了挑，說道“這是我替你做出的選擇啊，也是你內(nèi)心最偏向的選擇?。　?p>　　咔——

　　清脆的聲音從二娘脖頸處傳了出來，二娘那雙眼睛死死地盯著二牛，仿佛在說你為什么不救我。身體落地的聲音伴隨著沉悶的響聲，二娘的雙眼依舊盯著二牛，帶著臨死前的絕望。

　　“不，不可能，不可能?！倍９蛟诘厣相哉Z，還沒說出話來，又被李白一拳轟飛，李白與他母親的身影都是消失不見。

　　“你的選擇究竟是什么呢？我真的是特別好奇?！崩畎椎拈L劍搭在玉兒的脖子上，仿佛只要稍微一用力，就會刺穿她的喉嚨。

　　“為什么？為什么？”二牛跪在地上，一聲聲質(zhì)問著李白。

　　“這是你內(nèi)心深處的選擇，是你做的選擇?。　崩畎坠笮?，仿佛把嘲諷的意味硬生生灌進(jìn)了二牛的腦子里。

　　“放開她，放開她??！”二牛大喊，雙手雙腳并用，想要在李白用力之前推開玉兒，可惜毫無用處。

　　嗤——

　　鮮血飆出，成為了這片滿是黑暗的世界中的唯一的一抹色彩。

　　“啊——”二牛怒喝，一把掐住了李白的脖子，“你不是李大人，你不是李大人，你是魔鬼，你是魔鬼！”

　　李白一腳踢開了二牛，二牛頓時(shí)飛向了小蝶聲音所在的方向。李白一只手提著小蝶，一只手抓著二牛的衣領(lǐng)，腳踩著二牛的腹部，把他整個(gè)上半身拉了起來。

　　“你與我也就一面之緣，你又如何知道我不是李白，又如何知道我是李白呢？”李白說道。

　　“你不是李大人，你一定不是李大人?！倍Ｕf道，雙手拼命地抓向小蝶，卻被李白一腳踢開。

　　“我是李白啊，我就是李白?！崩畎拙従徴f道“不過，因?yàn)槟氵@句話，這個(gè)小姑娘么......”

　　“不，不要！”李白仿佛沒有聽到二牛的話一般，自顧自地捏斷了小蝶的脖子。

　　“你是魔鬼！你把他們還給我！”二牛瘋了一般地抓向李白，不料卻抓了一個(gè)空，因?yàn)檠矍暗睦畎滓呀?jīng)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今晚他在家吃飯的場景，他的母親，妻女都圍坐在他身邊。

　　“二牛，你在墻角干什么？快來吃飯啊?！?p>　　“相公？”

　　“爹爹，爹爹?！?p>　　二?？吹窖矍暗木跋?，長舒了一口氣“果然是夢么？”

　　“你在那做什么？”二牛母親和妻子突然間說道，頓時(shí)手腳僵硬地朝二?？苛诉^來，像是兩個(gè)木偶人一般，忽然間兩人掐住了二牛的脖子，整個(gè)世界便陷入了長久的黑暗。

　　“這是哪？”李白緩緩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讓他心下一驚“這是，長安城的花燈節(jié)？不是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么？”

　　他的眼前曲江安靜地流過，江面上安靜地飄著花燈，周圍每個(gè)人都在說話，但是每個(gè)人的聲音都沒有辦法傳到他的耳朵里，他像被整個(gè)世界遺棄了一般，只有安靜的曲江和安靜的月光，陪著這個(gè)能賦予它們詩意的男子。

　　李白逆著江水流向而行，一邊是似動非動的曲江，只有江面上的花燈，證明這曲江在流動。而另一邊，卻是來來往往的人流，有人嘴巴一直動著，有人掩嘴輕笑，還有小孩子蹦蹦跳跳。奇怪的是，李白能聽見潺潺的江水聲，而周遭人群似乎十分嘈雜，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音傳進(jìn)他的耳朵里。

　　“這是幻境么？”李白抬頭看著月亮，喃喃自語“這月光的感覺好真實(shí)，真實(shí)地讓人舍不得把它敲碎。”

　　李白一邊說著，一邊拿起自己的劍，劍上緩緩冒起深紅色的光芒，如果有人在旁邊，就會感受道紅光中來自大河之中的濤濤江水之聲，以及河水流下帶來的萬里不回之勢，整個(gè)人像是走進(jìn)了一個(gè)奇妙的境遇之中，整個(gè)衣服都被這聲勢卷了起來。

　　周圍人看著這個(gè)男人以及他身邊的深紅色光芒議論紛紛，卻沒有任何的聲音傳到李白的耳朵里，反而是曲江的江水流動的聲音越發(fā)的清晰。

　　就在這時(shí)，一個(gè)身著紅裝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許愿樹的位置，李白眸光一凝，內(nèi)心深處的那個(gè)影子被這光影牽扯了出來，整個(gè)人愣在了原地，那股氣勢也在片刻消失地?zé)o影無蹤。

　　“阿，阿離？”他自語一聲，整個(gè)人便是朝著那道身影追了上去。沒想到那人影走的飛快，像是能幾步就追上，又像是下一秒就會消失在視野中一般。

　　李白腳步加快，整個(gè)人都是化成一道殘影，卻不想那道身影一直在他視野盡頭徘徊，腳步看上去并未加快，但是卻始終在他視野盡頭處，不近也不遠(yuǎn)。

　　李白想喊，卻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不出一點(diǎn)聲音，嘴唇在動，聲帶也在震動，但就是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音傳出來，他用盡全力，也沒有辦法靠近那個(gè)身影分毫。

　　“李白呀李白，你自始至終逃避的那個(gè)人你現(xiàn)在卻在拼了命的追趕，你不覺得諷刺嗎？”明世隱的聲音從李白身后傳來，卻只有一個(gè)淡淡的虛影。

　　他回身一劍，卻刺了個(gè)空，劍尖位置竟出現(xiàn)了公孫離的身影，而他的劍正抵在公孫離雪白的脖頸上。李白一驚，手上的力道卻是不自覺地松了一松，卻見面前的公孫離詭異地笑了一下，一把將李白推地向后倒去，李白四周景物變換，竟是出現(xiàn)在了大明宮地屋頂。

　　沉悶的響聲把屋頂?shù)挠晁纳?，發(fā)出了啪的一聲脆響。而在屋子下面，正是狄仁杰與明世隱對峙的場景。

　　歷史重演，他的劍尖又一次回到了公孫離的脖頸處，皮膚微裂流出的鮮血像是這長安城的磅礴大雨，帶著獨(dú)屬于這份奇跡的偉大以及悲傷。

　　“青，青蓮?！惫珜O離嘴唇微張，顫抖的聲音順著舌頭流轉(zhuǎn)出來，把李白最后的防線扯地稀碎。

　　回身一劍把襲來的李信與宮本的攻擊全部擋了下來，還未開口說話，嗤響已經(jīng)從腰腹之處傳來，李白瞪大眼睛，回過頭去，瞬間便對上了公孫離的眼睛，他只看到這雙眼睛，整個(gè)人便是如同陷入泥沼中一般，一切想說出口的話又都咽了回去。

　　他笑了一下，頓時(shí)整個(gè)人都向后方倒去，卻是躺在了一個(gè)冰冷的墻面之上。面前女子的臉越發(fā)地清晰“有緣才相聚，阿離與公子的相遇，就是一種緣分。阿離相信，終有一天，公子會越過那大河的彼岸?！?p>　　這句話再一次傳到了李白的耳朵里，李白心頭一顫，無論在任何時(shí)候，這句話都能在一個(gè)瞬間將他的心理防線瞬間擊潰。也不知道多久了，自己一個(gè)人吃飯，一個(gè)人睡覺，一個(gè)人去大河之端悟道，沒人能理解他，理解他執(zhí)著這么久是為了什么，直到那天。

　　“阿離?！崩畎咨钌畹乜戳艘谎垩矍暗呐樱挥傻脧堥_雙臂擁了上去。面前的公孫離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兩人便是相擁在一起，長安城的建筑全都在這一刻消失不見，而后火光便把整個(gè)長安城吞噬殆盡，包括相擁在一起的兩人，以及穿透李白身體的那把油紙傘。

　　兩條本不該有交集的線條，因?yàn)槠渲幸粭l強(qiáng)行改變行走方向讓兩條線相交，殊不知在這場交集之后兩人的結(jié)果只剩下了漸行漸遠(yuǎn)這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