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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殺你！”國師忽然笑了，“師兄分明知道我從小不是師兄的對手?！?p> 他也笑了，“師妹明知我定不會還手?！?p> 國師無比了解此人，似真似假地譏諷道：“是，師兄不會還手。但你一死，定有無數(shù)人跟著陪葬。”
“呵呵……”他欣賞地看著貌似天仙的國師，“還是故人了解我！師妹怎知我已經(jīng)在山下毒了一個村的百姓？”
山下一個村子，都是好幾百人了。
“猜到罷了！”國師接著道：“師兄幾年才來永恒寺探望我一次，但每次你來過，附近總會發(fā)生一些奇事。久而久之，我便猜到是師兄的手筆。”
“是呀！我想師妹了，又怕師妹見到我，口口聲聲要為天下蒼生除掉我。我怕死得很，又不敢反擊師妹，只好次次出此下策。知道師妹心善，定見不得任何無辜因我而去?！?p> 那一村的中毒百姓，如果沒有他的獨門解藥，只怕翌日太升升起之前，就會毒發(fā)身亡了。
除了放他離開，讓他下山解毒，國師再無他法。她有時真是恨透了自己的無可奈何，每每因為幾條無辜性命，又眼睜睜看著他去殘害更多人心。
一人與十人，孰輕孰重？她至今不得解。
罷了，師傅臨終前也說過，師兄命里的克星不是她，他的性命自有天意來?。?p> “你走吧！即便將來回來了，也莫要再來看望我?！彼哿耍@個人讓她五味雜陳。
“那怎么行？”他忽然露出深邃笑容，“我還不知道你把【姝眸】給我生的兒子寄養(yǎng)到何處，不能與他父子相聚，師妹這不是讓我抱憾終身么？”
提到妹妹姝眸，國師眼中便一片冰寒，“你既從未愛過姝眸，她生下的孩子你也不聞不問，如今又何必在意那孩子去了哪里！”
悄悄把宋啟送走，真是她最睿智的選擇。師兄這個人，若宋啟真的由他帶大，不知會變成什么樣的魔童！
他驀地止住笑意，突然露出了無比冷靜的眼神，直勾勾地凝著國師，“姝瞳，那我愛著你，你卻為何偷偷懷了我的骨肉，卻從不告訴我？”
國師窒了。
“那個孩子你生下了是嗎？是男是女？為何你至今只字不提？我猜是個女兒吧？”
他竟然知道了！國師忽然背脊發(fā)麻，仿佛遮羞布被人猛然揭開，她所有的秘辛、脆弱、羞于啟齒的心事……悉數(shù)被他看穿。
她恐懼極了！
他是如何知道的？
是了！一定是上次……
上次宋越婠憤然離開后，國師心如刀絞，她知道這極有可能是此生最后一次見女兒了。夜晚她忍不住垂淚，從暗柜里取出藏了十幾年的嬰兒肚兜，立于窗邊睹物思人。
那時屋外突來傳來小沙彌的哭泣聲，她隨即離屋，可回來以后小肚兜卻不見了。那夜風(fēng)大，她還以為是被吹到了窗外的小池塘，卻是尋了一夜依舊不見蹤影。
如今細(xì)細(xì)想來，應(yīng)該是他拿走了！
那小肚兜粉粉嫩嫩，上面還繡著純白小蕊，一看就是女娃娃之物。他定是因此猜出來了！
可是他又怎么知道她曾經(jīng)與他有過一夜……那時他分明練功走火入魔瘋魔了，怎么會？
難道……這一切都是他裝的？
他明知她絕不會與一個天生反骨的男人共結(jié)連理，也明知她的國師使命重于一切，更知道姝眸一直愛著他，而作為姐姐的姝瞳絕不會橫刀奪愛。
看來，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他利用“走火入魔”強行得到她，在她削發(fā)入寺后又故意同姝眸糾纏。直到姝眸生下宋啟，他都沒有現(xiàn)身，姝眸含恨而去，他也不見半點愧疚。
他就是她姐妹二人命里的克星！
半晌后，國師恢復(fù)鎮(zhèn)定，亦真亦假道：“我若說我拿了她，想必也誆不了師兄。不錯，我是誕下了一個女嬰，我把她養(yǎng)在眼皮子底下，她此刻就在盛京里?！?p> 有時候謊言，就要摻幾分真話進(jìn)去，才能騙到自命不凡的人。她的師兄，從來自詡智慧過人，絕不相信她會輕易告知女兒的下落。
果然，對方聽了不以為然，“師妹不想知道我為何要離開盛京一陣子么？”
“沒興趣?！?p> 好吧！他見狀笑了，“你還在尋不翼而飛的小肚兜嗎？”
“果然是你拿了！”
“赫國帛絲，姜國繡法，卻是邏國的圣花白蕊……師妹真是用心良苦，單只一張小小肚兜上，就串了諸國的痕跡。師妹當(dāng)真是讓我踏遍天涯海角才能與孩兒團(tuán)聚么？”
國師的確打的這個主意。
從婠兒生出來那一刻起，國師便下定決心讓他們父女兩個一世無緣相見，即便見了也是“縱使對面不相識”。
她早就做足了準(zhǔn)備，即便被他發(fā)現(xiàn)婠兒的蛛絲馬跡，“線索”也會把他帶到天涯海角去。
這輩子想父女團(tuán)聚？做夢！宋越婠不必知道她有個冷血無情的親生父親。
“不過一張小小肚兜，值得師兄訪遍四海去尋去覓么？或許待你訪盡諸國山川河流，到頭來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p> 她意有所指，他聞言笑了，“無所謂！只要有線索，我便傾力去尋去覓，訪遍天涯又如何？我就不信我一一去找，會一點沒有嬋兒的下落……”
“嬋兒？”
“我方才為我們的女兒起的名兒，師妹可喜歡？”
“……”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我走了，再遲山下那一村的村民就性命不保了?！?p> “……”眼看對方便要離開，國師突然有感而發(fā)，“師兄，你今日走了便別回來了。你放過盛京好不好？”
放過盛京？他忽然瞇眼笑了，“師妹何出此言？我真是愛極了京城繁華，怎么舍得不回來？”
“可你不是要找女兒嗎……”興許這么一找，就得找到白發(fā)蒼蒼。
對于姝瞳，他十分了解，盡管她這些年變得越發(fā)高深神秘，但有些東西始終是不會變的。他忽而意味深長地看著國師，直到看得她頭皮發(fā)麻。
才肯幽幽道：“師妹明知道，你既然選擇在這里青燈古佛，我亦會在此了此殘生。我答應(yīng)過師傅要好好照顧你，況且……”
還有況且？國師驀地眉心微跳，不詳?shù)母杏X撲面而來。
“師妹這么急于趕我離開盛京，莫不是……嬋兒其實就在此地？你當(dāng)真放在眼皮子底下養(yǎng)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