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一接通,還沒等太子下達命令,何躍秀就搶先說,自己已經(jīng)調(diào)查過了,作梗的人大概率不是大皇子和二皇子。
這么多年,趙莫再次驚訝于何躍秀的得力。他總是能和自己想到一塊去,執(zhí)行力也很強悍。
我愛你,何躍秀。最大的兩個嫌疑人已經(jīng)排除了,只是,不是他倆,還能有誰呢?
中央廣場上,一個有些瘋癲的年輕人高舉著酒瓶子,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起初他被當成流浪漢,等到幾個警官來驅(qū)趕的時候,年輕人理了理自己散亂的長頭發(fā),不慌不忙地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個證件。
警官看到以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反復(fù)確認幾遍以后,無奈地走開了。
這人是什么來頭?
他看著像剛剛暢飲了一番,但是也說不準是不是醉了,邋遢,但是意志很清醒。
那個人像雕像一樣,基本上不動,保持這樣的站姿有十分鐘。在這個人流量很大的廣場,以這樣奇異的姿勢,十分鐘足以吸引很多人,他看了看四周,對人數(shù)感到滿意,終于開口說話。
“在場的人,有錄像錄音設(shè)備的現(xiàn)在可以打開,錄制下來,保不齊你們以后再也不會聽到這種秘密了。歡迎發(fā)到網(wǎng)上去,不過一定傳播不了太久就是了?!蹦莻€人的語氣很認真,就像每一項重大的事情開始前,都要做預(yù)先說明一樣。
在一個疑似流浪者的嘴里,說出如此嚴肅的話,有一種相當大的反差感。
很少人見過這種場面,大家笑了起來,有的人打開了攝像機。
懂行的人根據(jù)他的衣著和言行,斷定這是個流浪到國都的行為藝術(shù)家。這個年頭,行為藝術(shù)家相當之多,可以說橫行街頭。他們掏出了錢,看他能整出什么動靜。
“我是趙子尹,我要揭露一件王室的丑事!”
“趙子尹……”群眾竊竊私語起來,互相分享著各自的記憶。
在年齡比較大的民眾里,趙子尹還是個挺有名的人。
很多年前,他的名字還是趙尹。關(guān)于他的新聞不斷,他是個神童,天資相當聰穎,被那個時候的皇帝,也就是他的爺爺所喜愛,一度被傳言會直接繼位給他。不過后來他被送去了大祭司家做養(yǎng)子,名字上也加上了大祭司家的姓氏,改成趙子尹,從那以后就沒什么動靜了。
“這是趙子尹?”民眾反應(yīng)過來以后,紛紛不可置信,實在與自己的印象偏差太大了。
人們剛剛勉強接受了天之驕子變成流浪漢的事情,又被趙子尹發(fā)出的信息震驚到了。
“接下來我說的話,可能有些人很難接受,但是這就是事實。我以人格擔保?!?p> “你們新上任的太子,趙莫,”趙子尹語速緩慢,盡量讓人聽得清楚。他指了指廣場中心的巨型屏幕,上面是太子的海報,那張陽光的臉笑得很燦爛,“根本就不配當上這個太子?!?p> 趙子尹停下了,給群眾反應(yīng)的時間。一些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媒體鏡頭咔嚓咔嚓地閃了起來。
“你們相當一部分人,把他當成了救世主,但實際上,他并不是。劇本是編排好的,路線是早已設(shè)定的,這一切都是表演,你們都被騙了。”
趙子尹鎮(zhèn)定地說出這番話,周圍的人還在努力理解。
“趙先生,既然你這么說,請問是有什么證據(jù)嗎?”
“‘他不是救世主’是什么意思?”
最先反應(yīng)過來,意識到這個事情有多么大的,是靠鏡頭和話筒吃飯的那批人。
“我的意思就是,趙莫當上太子,本身就是個圈套。我保證這里面絕對有貓膩?!?p> 趙子尹雙手合十,放在自己的左胸口。那是大祭司家特有的手勢,每次進行儀式前都會做,相當有分量,象征著對神明絕對的虔誠。此刻,趙子尹擺出這樣的姿勢,是在表明自己的認真。
人們意識到,這是個確確實實的反對者,并非早先以為的作秀家。場上的人越聚越多,并且迅速地分成了兩派。
“這人瘋了吧!是那倆敗類派來的吧!”
“趙子尹畢竟是王室的人,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紛紛的鏡頭擁過來,路邊的人吵嚷不休,把地面堵得水泄不通,本來要過路的人也被迫停止下來,加入這場混亂。趙子尹早有準備,人們暫時沉溺于巨大的信息量,他反而沒有被揪住,彎下腰悄悄溜走了,很快就消失在了人海中。
“不需要查了,是趙子尹?!?p> 辦公室里,趙莫對何躍秀和子旬說道,兩人點了點頭。
趙莫想不明白,他和趙子尹無冤無仇,他也一直很低調(diào),怎么這時候摻和進來了?
真是不省心啊,好不容易踩著大哥和二哥登上王位,本來以為可以安穩(wěn)一陣了,結(jié)果就出了這種事情。
這是鬧哪出?他圖什么?
趙莫已經(jīng)度過了情緒激動的階段,他把兩個助手召喚來,就是為了宣布自己的命令。
“趙子尹一直是你們家的人,怎么之前沒看出他有這種志氣?”
子旬十分難堪,他有時候會在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此刻就是,他分不清趙莫是單純的問話還是嘲諷。
趙子尹的確是一直住在他們家,可是在他的心里,算不上“他們家的人”。對于趙子尹做出這種充滿反叛與荒誕的行為,他也不能理解。
子旬趕緊解釋:“我也實在沒有料到,趙子尹能說出那番話,就表示我們家已經(jīng)與他恩斷義絕了,如果有必要,我們家現(xiàn)在就可以和他撇清關(guān)系。”
子旬的語氣很真誠,比起那個半道出來的兄弟,他更在乎太子。
“不不不,不是要你們撇清關(guān)系,恰恰相反,你們得找到他,好好地談一談心?!?p> “談心?還是直接抓起來吧。什么人都要來碰一碰瓷!”何躍秀大吃一驚,隨即憤怒了出來。
“我要臉,直接抓起來是不可能的。直接抓起來相當于落人話柄,引發(fā)更多的揣測。他選擇在人多的廣場,用很原始的方式吸引關(guān)注,就是考慮到這樣做我們會拿他沒辦法。他是你們家的人,現(xiàn)在你們家出面跟他談?wù)?,問問他想干什么,估計比政府直接接觸更有效。如果能勸阻他更好了?!?p> “可是……”
這是個棘手的差事,辦好了無功,辦不好,太子又沒別的對策,那八成會怪罪到他們家管教不善上,總之,摻和這件事對他相當不利。
“沒有可是了,這是命令。我相信他不至于不聽養(yǎng)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