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和十一年。
我與陛下第一次起了些許爭執(zhí)。
本因前朝戰(zhàn)報前方戰(zhàn)事膠著,我心中郁悶。
下朝后也未回慈寧殿。直接去了陛下的勤政殿。本意是檢查功課,近來那些個王侯大臣,逼的愈發(fā)緊了。
我心底里自是盼望他能早日成熟一些。坐于上位,哪怕前朝無人上前一言一句,站于原地,也要明白他們的心思,明白這平靜下的波云詭譎。
可一到勤政殿,陛下竟趴在案上睡了。
我心底涌起一絲氣憤,可不讓驚動四下。瞧見他身旁的內(nèi)侍,袖子里漏出一大截黃紙,正要往香爐里倒些什么。
淡淡的煙熏,照在鴻儀的臉上,我便知道此事不對。
我疾步上前,抓住了內(nèi)侍張則的手腕。
“合歡,去請?zhí)t(yī)!青楠將陛下扶去殿內(nèi)歇息?!?p> “是!”合歡將香爐抱了下去。
我扯開張則死死護(hù)住的手腕,發(fā)現(xiàn)了一包黃紙,里面蓋的竟然是香料?
我不認(rèn)為,這么一瞬間里,他不會有換掉的本事。
“來人,搜身!”
我后撤一步,任由兩人上來,卸他的衣袍。
張則跪下道。
“娘娘!臣真的沒做什么,還請娘娘……”
“大娘娘!”我回頭去看,陛下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身后。
“是朕貪睡,不干張則的事?!?p> 他已徐徐走到我身旁,我瞧了瞧右側(cè),合歡已然站立一旁,略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便明白,大抵不是什么好東西,但瞧著神色,卻也不是什么要緊的。
張則機(jī)智聰穎,是后來的六年里,一手提拔上來的人,跟在守清身后,一同服侍陛下。
家室尚且清白。我心中狐疑。
不禁瞧見他伏在地上的青色袍子里漏出了一小截黃色薄紙,剛要上前……
“大娘娘,若是無事,便先回宮吧?!?p> 我微愣的瞧著陛下,有些不解,微微正色道。
“此等人,留在陛下身邊吾不放心?!?p> 張則跪伏在地,帶著些許顫抖道。
“太后娘娘,臣知錯了,臣只是想讓陛下休息,所以在陛下的香爐里,加了有些助于睡眠的藥。臣知錯了……”
我望著陛下,略微迷茫的眼神,更不像是知道此事。
“來人!拿下!”
“是!”
“大娘娘,朕無礙?!?p> “太醫(yī)!”
“臣在!”
“給陛下診脈?!?p> 鴻儀雖是皺著眉頭,可到底還是沒有拒絕。
“回稟太后娘娘,陛下無礙,只是近來有些疲乏?!?p> “那就好?!?p> “大娘娘我就說我沒事?!蔽野欀拿碱^方才松了些許。
“大娘娘也累了,快回去歇著吧?!?p> 我瞧著不遠(yuǎn)處的張則。
“給陛下下藥,是個什么罪名,你說?”
張則顫抖著身子道。
“輕則杖三十,重則杖一百?!?p> “你覺得?”
“臣該死……”
“自去領(lǐng)三十板,若再犯,便逐出宮?!?p> “謝娘娘!”
鴻儀也略微朝我笑了笑,那笑里大多是不真切的,我想起他袍子底下藏著的黃紙,隱約有些擔(dān)憂,
此事一出,我只得更加謹(jǐn)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