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也會長大,長的胖乎乎的,成日里懶洋洋的曬著日光,蹬直了小粗腿。合宮里,何處都能躺,夏日躺在蔭涼處,冬日蜷在炭盆子旁。
每日里,將它捧在手上,依偎在我懷里,我靠在椅子里,輕撫著它的柔毛,坐一會兒,我仿佛看到了小時候的鴻儀。
看著它一身的肥膘,我卻又覺著,小貓變成了大貓,稚鶴長成了鴻儀。只不過他身子高瘦,容貌俊朗,也越來越有主見,取舍正確。
就是太有自已的想法了,有時還有些偏執(zhí)。
漸漸已長到了十六歲。
但我總覺得孩子還不夠成熟。
翌日朝時。
就邊地政事議論不休。邊關(guān)有我兄長自是無可擔(dān)憂。
只是清晨那八百里急報送入東京。
我便知曉關(guān)外出事了。
“沈顧君沈?qū)④?,被重兵圍困!?p> 我心下一緊,既慌亂有又不能讓他們瞧出什么來。恨不得立即叫他們調(diào)兵,話語一轉(zhuǎn)卻道。
“諸卿可有何見解?”
“臣以為,該派兵馳援。只是……沈?qū)④?,位于將軍,怕是只能抽調(diào)五萬兵力?!?p> 我不急不緩的問。
“邊關(guān)幾萬?”
“三十萬。”
“沈?qū)④娔???p> “只剩五萬!”剎那間,我木訥的坐在高臺之上,眼中似有什么要奪眶而出。
陛下似乎察覺了,隔著珠簾瞧了我一眼。
“即刻下旨,封沈?qū)④?,為武君侯,調(diào)三十萬軍隊馳援?!?p> “陛下!邊關(guān)后尚有一城可守,不如調(diào)兵去后城防守?!?p> 鴻儀靜靜瞧了王相一眼。
“先帝下旨死守!你將沈卿置于何處?”
朝堂之上身著紫袍的那幾人,帶頭跪下。
“臣等請?zhí)筮€政。”
站在一旁的沈副相沒有說話。
朝堂之上,眨眼至少有一半的人都跪下了。
“陛下已成年,臣等請?zhí)筮€政。”
我靜默的瞧著他們,心底無悲無喜。
“也罷,吾就休息幾日,待陛下年長些,行了冠禮再說?!?p> “臣……”身著紫袍的王相預(yù)備開口。
沈直卻走上前道。
“啟奏陛下!臣年事已高,請求辭官回府養(yǎng)老。”
陛下略微瞧了瞧我。
我瞧著那顫顫巍巍的身軀,似一根年歲已久歪曲而立的槐木,心底里涌上了一絲酸楚。
“起來吧,準(zhǔn)了?!?p> 這一場小風(fēng)波才這樣結(jié)束。
也許是我不夠賢能,也許又是他們覺得陛下尚且年幼,好拿捏掌控。
三四月里的海棠花盛,迎著溫暖的春光,也似柔進了心底。
想起舊年在府的時候,滿園里的繁花爭相斗艷,想起了母親,倒是許久未見她了。
坐在銅鏡前,我瞧著自已,眉目里的神韻,倒是像極了母親。
三千青絲披在肩上,無意瞥見了烏黑的發(fā)間,多了兩縷白發(fā)。
我發(fā)怔,心底一陣震動,萬千心酸幾近一瞬涌上心頭。
是老了嗎?
身后的合歡似乎注意到了,跪伏在地上。
“是奴婢的錯,是奴婢眼拙……”
我抬手打斷了她。
再從窗的縫隙里去瞧那片海棠花,旖旎的開在小湖旁,在春光里,灼灼的映上心頭。
是啊,都十年了,府內(nèi)的海棠花也老了吧。
慕九漓
開始十一年后的下一部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