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棟舊式的居民樓里,墨文生跟隨燒烤攤的婦女走進(jìn)陰暗的過道,剛剛進(jìn)門就看見過道一旁,樓梯階下,擺著一輛只露出一個輪腳的推車,上面鋪著一床廢棄的毯子,那婦女將毯子掀開一半。
“看吧,雖然舊了點(diǎn),還挺干凈的?!?p> “嗯,銹了!”墨文生湊近挨著細(xì)細(xì)檢查,除了生銹以外沒其他問題,他再把另一邊的毯子掀開,露出一口銹跡斑斑的鐵鍋來?!斑@鐵鍋怕是廢了?!?p> “你要用鍋,買一口就行了吶!怎么樣要不要?”那婦女急著回去做生意,只想速戰(zhàn)速決。
“得看你們開價多少了!”
“行,你等著!”那婦女轉(zhuǎn)身朝著樓道里走去,走到一鐵門前敲了敲,喊了聲,不一會就有人應(yīng)聲前來開了門。只聽里面嘀咕了幾聲,那婦女又走了出來,“小伙子,你進(jìn)屋跟王嬸談吧,我先回去了?!?p> 墨文生只好走進(jìn)那道如鐵窗般陰森的鐵門,繞過堆滿破爛的逼仄的樓道,再走進(jìn)那扇打開著的門。
“別客氣,隨便坐!”一位六十多歲,身體還算硬朗的老人,不知從哪找到了自己的老花眼鏡,剛剛放在鼻梁,“你要買我那套用具?”
老人給墨文生倒了杯白開水,墨文生起身接過又坐下。老人跟著坐在對面。
這間屋子即是廚房,又是客廳,進(jìn)門還有一個柜子,擁擠不堪,墨文生一眼就能將其打量殆盡。忽然他的眸子看向了里屋,那唯一一間臥室,臥室的床上剛好有一雙溫和的眼睛沖他笑著打招呼,墨文生趕緊頷首回之以微笑。
“是的,怎么賣的?”墨文生聞聲收回視線看著眼前的老人。
“呵呵!里面那是我老伴,以前我們一起賣餅,賣土豆條,現(xiàn)在他中風(fēng)了,癱了,就只能躺在那,家里難得有客人,他見了喜歡,你別見怪!那套用具你想要啊,隨便給點(diǎn)就行,反正也是一堆破爛,沒人稀罕?!崩先苏f著回過頭去,伸長脖子看了眼她的老伴,不知做了個什么表情,逗得里面的老人咯咯直笑。
“老人家,您開個價吧!”墨文生不知叫價多少,看著這場面唯恐叫價太低。
“要不你就給個20吧,我看你人不錯,就少收點(diǎn)?!?p> “二十塊?”墨文生驚訝。
“怎么多了嗎?”老人也是一愣。
墨文生連連搖頭,“不是,不是,太便宜了吧,至少得五十?!?p> “唉,我又不缺那個錢,一堆破銅爛鐵賣那么高干嘛。小伙子,走吧,我?guī)湍惆衍囃瞥鋈?!?p> 墨文生趕緊起身跟著老人出門,“老人家,我自己來推就行!”
“咦,多個幫手不是更好?”老人說著走出門,踢了踢門口的破爛,“這東西擋路了呵呵,不過我得靠它吃飯。你別說,現(xiàn)今賣破爛還能賺點(diǎn)小錢?!?p> “哦?那你孩子呢?”墨文生好奇脫口問了句。
“沒孩子!生不出來,”老人似乎在講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澳阍诤竺嫱?,我在前面順路?!?p> 兩人一前一后,將推車推出了小區(qū)。墨文生給了老人家五十,老人硬是退了他三十。
“我現(xiàn)在硬朗得很,賣破爛的錢都花不完,不圖這些,你就收著吧,干這行,”老人拍了拍推車,“苦著呢,還催人老,不過也能賺到不少錢。加油吧小伙子。”
老人回了屋,墨文生推著推車慢悠悠往回走,走到剛剛吃燒烤那地兒時,燒烤攤的婦女推了推她老公,“快看,賣出去了。喂,小伙子,這就走了?”
墨文生揮手示意,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買成多少錢問問!”于是婦女遵從老公的意愿再次喊了聲多少錢,墨文生舉起手比了個二,高喊二十。
“什么?他說多少?才二十!這比賣廢銅爛鐵還便宜!”
“你管人家的,人家愛怎么賣怎么賣!”那婦女嗆了聲,她老公也不說什么了。
墨文生春風(fēng)得意,不是因?yàn)閾炝吮阋?,而是他又要?chuàng)業(yè)了,想想都興奮。回到家他把車鎖在樓下一旁的樹干上,依舊用那破毯子蓋好,這才回家休息。
次日鳥聲啼鳴,墨文生一覺睡得飽滿,興匆匆提著水桶,拿著刷子和洗衣粉下了樓。還沒出樓房門就聽見陣陣咚咚的砸鐵聲。
“不好!”墨文生一個箭步?jīng)_出門外,捏緊刷子用力往那樹下的人影砸去,隨即大喊一聲站住。
樹下一個黃毛小子后腦勺吃痛,連頭也不回撒腿就跑走了。墨文生趕緊上前查看自己的鎖鏈,鏈條已經(jīng)被砸扁了,再來個幾下可能就斷了。
“哼,這個偷車賊,也太膽大了!光天化日的也敢出來偷盜?!蹦纳崎_毯子,那口鐵鍋竟然不翼而飛,他連忙跑到馬路上張望,一輛駛遠(yuǎn)的三輪車上載著一個黃毛小子,他的腋下夾著口大鐵鍋。
“呵,原來是團(tuán)伙作案!他們要口鐵鍋?zhàn)鍪裁??賣錢么?”墨文生念叨回去刷車子去了,反正他也打算買口新鍋,就暫且饒了那兩個臭小子了。
墨文生轉(zhuǎn)身回來,見一個大爺嘴里叼著卷葉子煙,正站在那里打量。墨文生不管不顧蹲身就開始勾對洗衣粉,然后一個勁地刷洗那車上的銹漬。
“這車是你的?”
“嗯哼!”墨文生想這不明知故問嗎!
老大爺吸著煙,有一搭沒一搭地敲了敲那車子,“鐵做的,難怪那小子打它主意!”
“你都看到了?那個黃毛?”墨文生停下手中的活,轉(zhuǎn)身望著那大爺。心想他既然看見了怎么也不吼兩聲呢!
“嗯,兩個混混,從小在附近混日子!”
“哦?沒人管嗎?”
“哈,孤兒院都管不了,現(xiàn)在長大了,更沒人能管了,也不知蹲了幾次派出所,也只能批評教育?!崩洗鬆斦f著慢悠悠吐出一長卷煙氣來。
“他們還沒成年么?”
“沒有,不過應(yīng)該快了,所以你這東西最好不要擱這,他們一次不成還會有下次的!”
“額,這么頑固?可我不放這,也沒地兒放啊!”墨文生無可奈何地刷了幾刷子。
“那是你的事了,你這是準(zhǔn)備賣什么?”大爺言尤未盡,好不容易找個人解悶,他站著就不想走了?!澳阕讟前??”
墨文生一一回答,兩個人可謂是相互嘮嗑,相互慰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