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
跑出了大約二十丈的蔡豹,慘叫一聲,緊接著撲通一聲,跌了個狗啃泥。
管二郎這一箭射的,角度極為刁鉆。
箭鏃正好穿過,腳踝和腳后跟腱之間的凹陷,將蔡豹一只腳,緊緊地釘在了,一道在地面上,隆起一丈多遠(yuǎn)的樹根上。
“哪個不長眼的射我?
啊啊啊……”
蔡豹扯了幾下腳,痛的額頭汗出如漿。
不過生死攸關(guān)之際,他反應(yīng)也相當(dāng)迅捷,兩手閃電般向前一撈。
“哪個混蛋從背后摟……”
二什長還沒罵完,腳下不穩(wěn),撲通一聲,跌了個狗吃屎。
身后不遠(yuǎn)處,一什長竭力阻擋蛇妖的呯呯當(dāng)當(dāng)之聲,不絕于耳。
二什長顧不得護(hù)疼,扭頭一看,原來是蔡豹。
“百頭,你這是干什么?”
“二什長,快救救我,救救我!”
蔡豹抱著二什長的雙腳,苦苦哀求。
二什長瞥了一眼后方,一什長左支右絀,根本支持不了多久。
“你身為百頭,遇到危險怎么能如此拉?。俊?p> “你身為什長,見到長官落難,怎么能見死不救?”
“快放開,我去大營搬救兵,你先忍耐一會兒?!?p> “你先幫我把箭拔下來,咱倆一快回去。
我官比你大,比你有發(fā)言權(quán)。
你到了千夫長面前,放屁都不響?!?p> 蔡豹話糙理不糙,二什長只得硬著頭皮往回爬。
他伸手一抄箭桿,蔡豹痛的嗷嗷叫。
這是一支特殊的箭,箭鏃兩端帶著倒刺彎鉤,俗稱雙鉤沒羽箭,也叫倒刺魚尾箭。
被這種箭給射中,除非連大塊肉一塊剜出,否則根本拔不出來。
管二郎這一箭的力道,令箭鏃沒入樹根一尺多深。
除非把蔡豹的腳后跟腱給挑了,否則短時間內(nèi),根本拔不出來。
二什長大概看了一下情況,眉頭擰成了疙瘩:“你忍……”
“敢廢了大爺?shù)哪_,你不想活了!”
一見二什長拔出了短刀,蔡豹渾身一哆嗦,雙手立即抱著腳大罵。
“你們倆在磨嘰什么,還不趕緊……??!”
后面一什長極力抵擋蛇妖,根本無法感知二人的具體情況,此時更是發(fā)出了慘叫聲,顯然吃了不小的虧。
二什長聞聲扭頭就跑。
“大膽,見主落難而自顧逃跑,忠心何在?”
蔡豹的雙手也不慢,又摟住了雙腳。
撲通一聲,二什長又跌了個狗吃屎。
他終于急了,雙腳亂踢:
“別跟朕談忠心,你給朕什么好處?”
“朕是百長你是什長,你竟敢以下犯上,就不怕王法?”
“咱倆一樣的修為,憑什么你位置比朕高?”
“我蔡國乃周王室正宗,祖宗蔭庇,你身為我大蔡臣民,竟敢妄議國體?”
“人家大徐能者上庸者下,你再不放手,朕就去投奔大徐!”
“你竟敢心向夷人,背叛國家,背叛大周……”
二人糾纏不清,很快扭打了起來。
蔡豹嘴里的祖宗蔭庇,管二郎心里有種莫名的漣漪。
同為周王室正宗,蔡國榮華富貴連綿不絕,可管氏當(dāng)年在周王朝境內(nèi),顛沛流離,到處亂竄,都差點(diǎn)被滅族了。
州來國是淮夷土著部落建國,和周王朝沒有任何關(guān)系。
也只有這樣的國家,當(dāng)年敢收留管氏族人。
“哎,朕如今乃是徐王朝州來人也!”
管二郎感嘆一聲。
一什長雖然奮不顧身,可根本不是蛇妖的對手。
要不是蛇妖一身老皮拖累,以及舌頭擔(dān)心被長戈所傷,早把一什長給料理了。
這里的力量,根本奈何不了蛇妖,看來要圖謀這一身寶材,還得再多加些人手。
“哎,你們倆主仆那么多年,要是和和睦睦的,該有多好。
一道關(guān)鍵時刻就王八拳互輪,弄得朕這州來人都看不下去了。
算了,誰讓朕上輩子菩薩心腸,幫你們一把吧。”
管二郎“急得”從地下跳了出來。
“哎呀,哎呀,你們倆真是人才,不是要搬救兵嘛,放煙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腦袋打成豬頭的二人,醍醐灌頂。
“挨,對啊,約好的放煙為號?!?p> “不錯,這一放煙,千長他們不就來了嗎?”
“你可不準(zhǔn)丟下我跑了!”蔡豹不忘提醒。
“放心,這妖怪這么強(qiáng),我跑也跑不掉?!?p> 二什長強(qiáng)力掙脫蔡豹的糾纏,揪住了兩個亂竄的士兵,將早已準(zhǔn)備好的干草干柴,拖了出來。
“不能放,快停下,這蛇妖乃上古血脈。
你們要坑死自己…啊,那是個東夷賊子,快殺、啊……”
一什長還沒來得及喊完,就被舌頭給卷住了。
分叉的舌尖帶著貪婪的腥味,插進(jìn)了嘴里,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干癟下去。
點(diǎn)燃柴草的二什長,剛剛要跑,忽然一道血光閃電撲至,將他卷到了空中。
慘烈的嚎叫不到一個呼吸,就停止了。
啪嘰一聲,一副皮包骨頭的干癟尸身,砸在了蔡豹面前。
蔡豹渾身一哆嗦,嚇得差點(diǎn)尿了褲子。
不過他也是經(jīng)驗豐富,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兩眼一翻,口吐白沫。
“嗯?
這裝死比老娘的本能還要像模像樣!
人族真是有意思!”
蛇妖覺得好笑,這個權(quán)當(dāng)飯后的點(diǎn)心了。
目前最痛恨的,就是管二郎,頭顱一揚(yáng),本來卷向蔡豹的舌頭,立即變了方向。
“轉(zhuǎn)移?!?p> 管二郎根本沒有任何猶豫,一個漂亮的跳水動作,腳朝天,頭朝地,哧一聲,又鉆入了地下。
“臭小子,敢拿棒子捅老娘,還敢搶老娘的床,這次你還能……嗯?”
蛇妖正要強(qiáng)行將管二郎從地下挖出來,忽然前方響起了隆隆的戰(zhàn)鼓聲。
……
蔡國大營,五十兩兵車整裝待發(fā)。
這次戰(zhàn)斗有主攻,有策應(yīng),還有內(nèi)應(yīng),而且州來大營剛剛發(fā)生了大火,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俱在。
將士們個個信心滿滿。
腦補(bǔ)突破大營,掃蕩州來村莊,享受那花姑娘的幸福,將士們更是摩拳擦掌,個個急不可耐。
可東南方的魚肚白,已經(jīng)比那白綾還要白。
“怎么一回事,這五更都到了,蔡豹等人怎么還不放煙?”
“前方好像有動靜?!?p> “難道蔡豹為了獨(dú)吞功勞,把咱們給……煙,快看,煙起!”
早已準(zhǔn)備就緒的千夫長,大手一揚(yáng)。
軍鼓手立即晃了晃寬大的膀子,兩手奮力掄起了鼓槌。
頓時,隆隆的鼓聲,震醒了整個山谷的早晨。
“殺!”
將士們早就等得心急火燎,齊齊大吼一聲,五十兩兵車沿著山谷,猶如河里攔魚的大網(wǎng),向州來大營撲來。
千夫長親自乘坐主戰(zhàn)車打頭陣,身旁兩個行氣九層的護(hù)衛(wèi),一個扛著大旗指引大軍前行,一個游刃有余地控馬御車。
這車也是法器,純銅打造,駕車的兩匹馬也是銅符,造價不菲。
車行十里,前方突然出現(xiàn)兩團(tuán)燈籠般的夜明珠,在晨曦之下,散發(fā)著淡淡的熒光。
“御——”
車夫急忙拉韁止馬停車。
“什么東西?”
千夫長嚇了一大跳,定眼一看,終于看清了蛇妖的全貌。
身軀比水缸還要粗,三十多丈長,頭顱就像一座小房子,兩只散發(fā)著綠光的眼睛,惡狠狠滴瞪著眾人。
此時的蛇妖,頭部頸部的老皮,全部退去,身上其他部位的鐵坨坨的老舊鱗甲,也出現(xiàn)了即將裂開脫落的跡象。
這是一頭馬上要入流的大妖,行氣八層的千夫長,一瞬間沒有任何猶豫。
“撤,快撤!”
“主人,這蛇妖雖強(qiáng),但還沒完全入流,憑我們……”
“別廢話,讓你們撤你們就撤,誰是全軍主將?”
千夫長雖然庶出,但和現(xiàn)任蔡候的血緣關(guān)系比較近,即將獲得世襲子爵的好處。
子爵什么概念?
徐國、楚國都那么牛掰,周王給的也僅僅是子爵而已。
以周王朝宗法制的慣例,即便這仗打輸了,被州來給俘虜了,憑著優(yōu)待俘虜?shù)恼?,家族花點(diǎn)錢財贖回去,千夫長也沒有任何損失。
而蛇妖則不同。
人妖途殊,妖怪要吃人的,人家才不管你人族優(yōu)不優(yōu)待俘虜。
而對蛇妖來說,本來要打退堂鼓了。
畢竟對方一下子沖出五十兩兵車,行氣九層的就有兩個,還有行氣八層、行氣七層等等一大幫高手。
蛇妖雖然嘴饞,但絕對實(shí)力面前,還是識的禮數(shù)的。
可是這蛇妖剛要扭頭,對方先撤了。
“挨,有意思!
老娘這水磨工夫的進(jìn)境,得花好長時間,還要忍受舊衣穿的太久難以脫去的痛苦。
況且老娘這洞府,已經(jīng)被人給發(fā)現(xiàn)了。
在想找到清靜的地方,恐怕不太容易了。
既然是到嘴的菜,不吃白不吃?!?p> 蛇妖嘴巴一掬,一道血光閃電飛出,直奔剛剛掉頭的千夫長。
“妖怪休得無禮,敢傷我主!”
執(zhí)旗的衛(wèi)士發(fā)現(xiàn)危險,想要抵擋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擺脫了老皮束縛的頭顱,彈出舌頭的速度,幾乎快了一倍。
眼看千夫長要被長舌卷住了,這時斜下方,突然噔地一聲響,長長的馬鞭悠起。
原來是車夫情急之下,揮動了鞭子。
嘭一聲,千夫長被彈飛了三十丈遠(yuǎn),撞到了身后一群相當(dāng)?shù)姑沟氖勘?p> 好在剛才鞭子阻擋了一下,卸去了長舌三分力氣。
緊緊一個照面,主將被打落,生死不知,整個軍陣頓時大亂。
“不要亂,保持陣型,妖怪不過行氣九層圓滿,我二人纏住此妖,你們從身后包抄,一定能降服此妖?!?p> “不錯,這蛇妖一身,蛇膽蛇血蛇肉蛇皮蛇骨,都是煉丹煉器的寶材,少說也值五百枚靈石,大家一起上,得到的戰(zhàn)利品,歸自己所有。”
兩個行氣九層的侍衛(wèi),藝高人膽大,一人揮動大旗,一人舞動鞭子,很快和蛇妖相持不下。
“竟敢貪老娘的身子,哼,真以為老娘只有這點(diǎn)本事?”
這兩個侍衛(wèi)就像牛皮糖一樣,實(shí)在太可惡了。
蛇妖終于被惹毛了,大嘴一張,一團(tuán)白蒙蒙的霧氣,翻滾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