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蛇妖的血脈神通,云夢吞吐。
據(jù)說,南蠻腹地,縱橫幾千萬里的云夢大澤,就是當年巴蛇吞吐而出。
雖然,以這蛇妖現(xiàn)在的級別,達不到當年巴蛇動不動上千萬里的變態(tài),這神通也是非同小可。
只見,濃濃霧氣不斷從蛇妖口中噴出。
整個山谷內(nèi),陰氣森森,猶如滾鍋水一般的霧氣,上下翻滾,將蔡國五百多號人馬,全部罩在其中。
正和蛇妖僵持的兩個行氣九層侍衛(wèi),首當其沖,被噴了一臉的霧氣,兩眼一模糊,什么也看不見了。
他們倆如此,剩下的那些人修為更低,在霧中也更加的不堪。
頓時,噼啦噼啦,擦車聲,撞車聲,追尾聲,此起彼伏。
被甩出去的車兵,慘叫不絕。
被車碾壓的步卒,哀嚎不已。
甚至有的人暈暈乎乎轉(zhuǎn)了一圈,和另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整個霧氣之中,伸手不見五指,蔡國軍陣亂成了一鍋粥。
人在霧中,完全成了沒頭的蒼蠅,到處亂撞。
可蛇妖,一點影響也沒有。
口中那條分叉的長舌,不斷吞吐,捕捉每個人的修行氣味。
不過蛇妖放出這云夢吞吐,自己的消耗也不小,現(xiàn)在無力對付行氣八、九層的高手,于是趁亂長舌飛射,專挑修為偏弱的法修吸食。
很快,有近百士卒死于蛇口,靈力源源不斷涌入體內(nèi),妖法慢慢得以恢復。
“照這么下去,老娘脫衣服的速度簡直是太快了!”
蛇妖大喜。
而在地底下觀戰(zhàn)的管二郎,什么也看不見,大為著急。
蛇妖巨大的身軀,滾翻引起的聲音越來越大,這說明妖法不但在恢復,還隱隱有繼續(xù)增強的趨勢。
這蛇妖恨死自己了,一旦蔡國這幫人頂不住,肯定不會放過自己。
戰(zhàn)局決不能就這么一邊倒了,最好是兩敗俱傷。
霧氣的影響,實在是太大。
“算了,誰讓朕上輩子菩薩心腸,幫你們一把吧!”
管二郎反應也相當迅速,小弓晃一晃,變成三尺余長的鐵背雕花大弓。
后撤一腳三才步,翻身四十五度仰臂,雙手滿月托弓,崩一聲弓弦脆響。
噗一聲,一箭突破土層。
叮一聲,箭鏃釘在了車轅上,隨著箭桿的顫抖,箭尾翠羽散發(fā)著漣漪狀淡淡的熒光。
這是一支翠羽熒光箭,發(fā)光雖然范圍不大,但霧氣中非常的顯眼。
蛇妖的長舌,又捕捉到了管二郎的氣味。
“又是你個小家伙,又來壞老娘的好事!”
蛇妖大怒,猶如鐵柱一般的尾巴,又一次掬起。
一箭得手的管二郎,根本沒有任何停留的意思,橫在腦袋上的鉆地符,發(fā)出耀眼的光芒,哧哧鉆地聲不絕于耳。
嘭一聲巨響,剛才隱藏之處的地面上,被蛇尾巴抽出了一道深深的溝壑。
……
在熒光箭的相助下,兩個行氣九層的侍衛(wèi),迅速從措手不及中回過神來。
“哈哈,哪個小子箭術(shù)如此高超,朕一定重重有賞!”執(zhí)旗侍衛(wèi)大喜。
“先收拾了蛇妖再說,快把大旗撐起來!”執(zhí)鞭侍衛(wèi)大聲提醒。
熒光箭發(fā)光范圍實在太小,蛇妖在霧氣中如魚得水,僅憑二人之力,根本無可奈何。
轉(zhuǎn)瞬之間,又有三十多個士卒喪命蛇口,執(zhí)旗侍衛(wèi)終于急了。
“大家不要亂,蛇妖施法消耗不小,大家看我大旗,結(jié)成陣勢,完全可以消滅此妖!”
執(zhí)旗侍衛(wèi)大喊。
接著他劍指對著手中大旗,口中發(fā)出晦澀難懂的咒語,瘋狂往旗子上注入法力。
在法力灌注下,原本一丈大小的旗子,變成兩丈,三丈……
最終變成十余丈大小的超級大旗。
因法力消耗過巨,執(zhí)旗侍衛(wèi)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執(zhí)鞭侍衛(wèi)急忙上前扶了一把,奮力接過大旗。
“嘿——”
他一聲拉長聲大喝,腰力一拱,雙手順勢向空中一送。
大旗呼啦一聲,飛入半空,懸停在霧氣之上。
那旗子中間房屋大小的“蔡”字,散發(fā)著道道黑光,雖然不能完全穿透霧氣,但也使被困的將士,瞬間提高了能見度。
人心就怕散,有組織地聚集起來,才能干大事。
“大家快快結(jié)陣,此妖一身寶材,人人有份!”
執(zhí)鞭衛(wèi)士大喝一聲,殘余的眾將士,紛紛為之一振。
要修行,就得有資源。
在執(zhí)鞭衛(wèi)士的督促連帶誘惑下,殘余的眾將士迅速結(jié)成混元陣,漸漸包圍蛇妖,即將扭轉(zhuǎn)局勢。
那桿大旗實在是太可惡了!
蛇妖有些著急,尾巴高高掬起,想把大旗抽下來。
可是尾尖離空中的大旗,還差了差不多一丈。
“老娘要不是一身拖累,豈能把你們這些小不點放在眼里?
罷了,憑老娘肉身的強橫……咝!”
執(zhí)鞭衛(wèi)士趁蛇妖的法力全在尾巴上,一鞭抽在了長舌上,抽的蛇妖慘叫一聲。
法力灌注,長舌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蛇妖終于生氣了,長舌瘋狂向執(zhí)鞭衛(wèi)士撲去。
執(zhí)鞭衛(wèi)士手中的鞭子,也不含糊。
二者都軟,勁力還都是冷脆詭異,頓時僵持下來。
結(jié)成混元陣的士卒,趁機圍攻。
頓時,刀劍叉子棍棒,如雨而下。
可蛇妖的肉身也相當強橫。
那拖著老皮的大半截身軀,猶如鐵鑄一般,叉子都撞歪了,將士們個個吃驚。
而那剛蛻了老皮的前半段蛇身,還帶著詭異的彈性,將如雨而至的刀劍等武器,紛紛彈開,震得眾將士手腕生疼。
蛇妖的肉身強橫,不過混元陣渾圓一體,雙方猶如一只大手緊緊握住一根鐵柱,不斷翻滾扭纏了起來。
有些聰明的士卒,開始棄劍操戈,循著鱗片的邊緣縫隙,劃的蛇血四處飛濺。
不過這些小傷,在蛇妖不惜法力之下,很快愈合。
戰(zhàn)局看似僵持,執(zhí)鞭衛(wèi)士心里實則焦急。
這么耗下去,肯定不是辦法。
但千夫長一個照面就被打暈了,此時生死不知。
而執(zhí)旗侍衛(wèi)因為法力損耗太多,正在恢復。
執(zhí)鞭衛(wèi)士沒辦法,只得一邊對付長舌,一邊指揮將士們圍攻。
……
“你們打吧,朕先去吃點早餐,順便睡個回頭覺?!?p> 折騰了一大早上,怪累人滴!
眼看戰(zhàn)局要僵持好長一段時間,地下憋死個人,管二郎從地下鉆了出來,悠哉悠哉地向山巔爬去。
太陽露出了一摸羞澀,滿天紅霞,如夢如幻。
一朵如靈芝一般的彩霞之中,好像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人在做,天在看嗎?”
管二郎有些納悶。
“算了,管他呢。
大能都號稱日理萬機,誰會閑的蛋疼,偷窺自己的好事?”
身子一躺,壓倒了一大片茅草,順手剝了從路上薅來的野蔥,從懷里摸出了一張鐵板燒餅,一塊煙熏臘肉,大口吃了起來。
彩霞之上,停著一輛金翠玉輦車,翠傘羽蓋周邊,流轉(zhuǎn)著神妙的仙韻。
“這小家伙,竟然能感覺到本座,還真有點意思!”
少女見管二郎手里的那塊臘肉,不知怎么滴,隱隱有些嘴饞。
“哼,凡間一塊肉而已,有什么稀罕滴!”
少女內(nèi)心輕蔑,收起支在欄桿上的玉臂,靠在了玉座上。
而趴在車欄上的小女孩,正瞪著烏溜的眼睛,望著下方的戰(zhàn)局。
“想不到這條蛇妖這么強,五百多人都對付不了!”
“當年的巴蛇,就是我也奈何不了。他的血脈之力如今極為罕見,這條小蛇能有如此實力,實屬正常。”
少女伸出玉指,輕撫耳邊鬢發(fā),語氣有些慵懶,“只是,如今的人族,太弱了!”
上古時候,刑天,夸父,共工一怒,連不周山都給撞了,人族的肉身,一點也不比妖族弱。
小女孩對這些上古傳說,早就耳熟能詳。
看下方幾百人奈何不了蛇妖,回味剛才少女的話,小女孩有些疑惑:
“聽主人的意思,不想再庇護人族了?”
“人族要是強大,根本不需要其他人庇護。
無論周王朝徐王朝還是楚王朝,都是人族,不但分出華夏蠻夷之別,還因為路線理念斗得不死不休,著實可笑。
像今日人族這個樣子,純屬爛泥扶不上墻,誰都庇護不了。
況且,本座現(xiàn)在的傷勢日益加重。
如果今年找不到人源鳳巢,你我都會淪為天庭的玩寵。”
“可管二郎這小家伙可靠嗎?
我怎么總是有種想打他的感覺?
別的窮人家孩子,都是憨厚老實,打仗不怕死。
他腦袋也太活……挨,主人,你瞧得意那樣?”
少女聞言,玉頸一伸,鳳目望向了山巔。
此時,管二郎早吃飽了,伸手拍了拍肚皮,順手撈了一顆狗尾巴草,塞進了嘴里。
接著頭枕雙臂,翹著二郎腿的一只腳,轉(zhuǎn)悠著小圓圈。
那破草鞋中頂出的大拇哥,點點頭晃一晃,似乎在和嘴里的狗尾巴草遙相呼應。
少女噗嗤笑了出來。
小女孩伸手扯了一塊云朵,兩只小手上下左右搓啊搓,揉啊揉,揉成了一個雞蛋大小的冰疙瘩。
“叫你得意!”
她小手一揚,冰疙瘩呼一聲飛了下去。
斥候的職業(yè)警覺,以及本身高超箭術(shù)的知覺,管二郎聽到空中呼呼之聲,下意識一偏頭。
狗尾巴草上的毛毛,一下子禿了,僅剩一根細如繡花針的桿兒,夾在了牙縫里。
噗。
一聲悶響,腦后地面上,炸起了一片土雨,崩的滿頭都是。
“什么人?”
管二郎吐出了嘴里的草桿兒,一躍而起,順手腰后摸出小錘,晃一晃,變成了三尺余長的狼牙棒。
瞅了半天,四周靜悄悄的。
這里早起的鳥獸,因為激烈的戰(zhàn)斗,早已逃之夭夭。
除了晨風吹動樹葉沙沙響之外,就是遠方山谷霧氣中的打斗聲。
憑著超強的感知靈敏度,他沒發(fā)現(xiàn)任何可疑之處。
“能瞞過自己探查的,難道是……”
管二郎轉(zhuǎn)身看了看地面。
一個臉盤大小的土坑中間,有一個拳頭粗細的洞,一顆冰疙瘩塞入了三尺余深。
“一定是管吃管住這兩個混蛋!”
此處了解他的有三個人,二大爺不可能跟他開這種玩笑。
管吃管住這兩個家伙,畢竟太了解他了,隱藏在身邊,他還真難以察覺。
“算了,還是到地下安全?!?p> 管二郎可不愿腦袋上鼓個包,頭頂溢出一絲血炁,啟動鉆地符。
可是鉆地符晃了兩下,沒動靜了。
原來是靈力耗盡了。
身上摸索了一陣,一枚靈石也沒有了。
哎,沒錢,連地縫都鉆不進去。
“算了,還是上樹,一覽無遺,想偷襲我,沒門?!?p> 他一縱身,攀上了一顆三十余丈高的大樹。
此時的太陽,早已跳出了地平線。
山谷中的戰(zhàn)局,蔡國將士隱隱有不支之勢。
“怎么搞的,朕已經(jīng)幫過你們,怎么還不濟事?”
眼看蛇妖沒有受到多大傷害,而蔡國將士,又少了將近百人,管二郎看不下去了。
雙方都不能太強,最好是同時消耗中的勢均力敵。
他從綠葉濃密的樹冠中鉆了出來,手一翻,鐵背雕花大弓握在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