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幽幽,轉(zhuǎn)眼已過去兩月有余,葉七雨始終沒有等來那神秘的四眉道人。
這一晚,書場收攤后,他把葉老頭送回了南面的住處,照例來到了破廟中等候,心中對于四眉道人的到來已經(jīng)不報什么希望,只是不知為何心里一直在堅持著這毫不相干的承諾。
夜,靜得可怕,連一聲蟲鳴也無,葉七雨靠著殘亙斷壁仰望著朦朧的夜空,心里已有了計較,自己好歹等足三個月,也算是盡力了。
正當他盯著廟外凄迷的夜色愣愣出神之際,破廟的雜草叢中傳來一聲清晰的響動,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翻滾活動。葉七雨精神一陣,暗道:莫不是野兔之類的摸了進來?
于是掏出火石,借著微光,悄悄摸了過去。
小廟半人深的荒草在微微搖動,葉七雨近前一照,只見草叢中一個老者雙目緊閉,渾身是血,躺在地上微微喘息著,正是自己等了兩月多的四眉道人。
葉七雨在最初的驚駭后,不由低低喚了一聲:“前輩,你怎么了?”
邊喊邊伸手去扶起他,觸手下,一片熱乎乎,黏膩膩的感覺,十分不舒服。
葉七雨下意識地看去,立馬嚇了一跳,驚得張大了嘴。在四眉道人的胸口處,有一個碗口大的洞,從前胸貫穿后背,甚至能從那個洞口看到地面的野草。
那么大的一個傷口也不知是如何形成的,傷口處還有些焦黑的痕跡,不時傳來一股淡淡的焦糊味,隨著身體的活動,血水止不住地往外流。
葉七雨好不容易把昏迷的四眉道人扶到墻邊靠穩(wěn),一時間也犯了難。他天性善良,要說讓他就這樣把鐵盒交給四眉道人,然后一走了之,那是斷然做不出的。
但要是真的管了,此處離著小鎮(zhèn)還有些距離,先不說自己有沒有能力把生死不知的四眉道人扶到小鎮(zhèn)上找大夫,估計找到了大夫,四眉道人也流血而亡了,自己說不得還要沾染上人命官司。此間事情之離奇,如果真是這樣的結(jié)果,自己長了八張嘴也說不清。
唯一辦法只有把大夫請到這。
可轉(zhuǎn)念一想,這唯一的辦法也被自己否定了,小鎮(zhèn)上的大夫那都是見錢眼開的主,自己身無分文,小小年紀如何能讓人信服,什么人命關(guān)天的說法在他們眼里純粹是放屁。
一時間,葉七雨急得心亂如麻,在這小廟里的方寸間來回踱步。
思忖良久,也只能是先想辦法挨到天亮,再做計較。
打定主意,葉七雨跑到神案前的破香爐里掏了一把香灰,均勻地灑在四眉道人的傷口處。又跑到小廟外,尋覓了幾樣慣用的藥草,揉碎了一并敷在上面。
這些土方法自然入不得富貴人家的眼,可卻是尋常百姓慣用的治傷手段。
沒過多久,那個可怕的傷口處,果然止住了血,四眉道人的臉色也回轉(zhuǎn)了幾分。
葉七雨松了口氣,在一邊坐下等待。
幽幽的夜色,繁冗而靜謐,在亙古未有的煎熬中,一波波的困倦侵襲著葉七雨,但他仍然苦苦堅持著,生怕旁邊的四眉道人有什么不測。
每當手指一次次還能感受到四眉道人微弱的呼吸時,葉七雨心里就踏實了許多。
“咳、咳!”
深夜里,昏迷中的四眉道人總算醒了,臉色由蒼白變成了蠟黃,說不出的憔悴,就如同一盞即將油盡燈枯的殘燈。
葉七雨連忙起身,扶著他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
四眉道人看了一眼旁邊的葉七雨,又低頭看看自己胸口那個觸目驚心的傷口,突然間出手如電,兩指在全身連點數(shù)十下,這才抬頭重新看著葉七雨,勉強擠出一抹苦笑,安慰道:“放心吧!我暫時死不了的!”
葉七雨點點頭,心里的大石總算落了下來。伸手拿出那個黑色的方形鐵盒,遞過去道:“前輩,這是你托付的東西?!?p> 四眉道人沒立刻接,反而定定地盯著葉七雨,問道:“從那一夜后,你每晚都到這里等我?”
葉七雨老實地點點頭。
確實,晚上無事,他基本會來,有時白天得空也會來。
四眉道人又問道:“那一夜小店里的情形你也看見了,這東西是一件了不得的物事,難道你就沒想過據(jù)為己有?或者私自打開來看看?”
葉七雨搖頭。
葉老頭飽讀詩書,從小就教育過他,不是自己的東西強求也是枉然,命里有時終會有。
“好!好!”
四眉道人苦笑著拍手稱贊,接著道:“幸虧你沒有動了貪念,這盒子已經(jīng)被我下了禁制,如果你想要嘗試打開它,必然會遭到反噬?!?p> 說完順手接過鐵盒,手掌間浮現(xiàn)一抹清光,握住鐵盒輕輕一擰,鐵盒悄無聲息地打開。
葉七雨探頭看去,這巴掌大的鐵盒中躺著半顆黑溜溜的丹丸,差不多有核桃大小,在盒底還有一小塊如同破布般的東西。
想不到雨夜客棧中眾人爭搶的玄陽鐵盒,里面居然是兩件這么不起眼的東西,略感失望下,葉七雨隨便瞟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
四眉道人見他臉上神色,心中歡喜,暗道:“此子雖然年幼,但性子平淡,不嗔不妄,倒是頗合修煉中無為而至的意境!”
他本是一個游歷天下的散修,畢生的宏愿就是能夠突破桎梏,得證大道,從而脫離這一方天地的束縛。然仙路忐忑,大道無情,自己尋覓摸索半生,也未窺門徑,到頭來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修真者,注定和長生仙道無緣。
三年前,他機緣巧合下得到了這個鐵盒,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對仙路的希望之火,可根本來不及鉆研摸索,就迎來了各種無休止的爭搶廝殺。
想想一群人為了這身外之物,拼得你死我活,到頭來也是落得個兩敗俱傷,而自己此刻五臟俱裂,傷上加傷,積重難返下,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僅靠著體內(nèi)的法力勉強支撐,早晚必死,縱然得到這稀世之寶,又能如何?
一念及此,四眉道人心中說不出的慌亂無助,一方面知道自己必死,心里先多了幾分恐懼。另一方面自己現(xiàn)在手里明明握著一條通往仙路的鑰匙,可竟然沒法再去追求,這是何等的唏噓無奈。
我欲乘風破天去,奈何夕陽無限晚!
畢生愿望落空,四眉道人突然仰天大笑起來,笑聲到了最后,慢慢變得凄涼可悲,慟人淚下。
他這一番心境大起大落間,無意中牽動傷口崩裂,又是鮮血奔涌,痛苦不堪。
但他依然掙扎著站起,眼神凄迷地仰望著小廟外的天地。
蒼穹如墨,遮蓋大地。幾縷繁星在烏云的籠罩下若隱若現(xiàn)。冷風吹來,點點冰涼打在臉上,寒到了心底。
不自覺的,他打了個冷顫。因為失血過多,頭腦昏沉間,眼看就要立身不穩(wěn)。
葉七雨連忙上前扶住他晃動的身體,生怕他栽倒在地,低聲勸道:“前輩,我先扶你到鎮(zhèn)上找大夫吧!”
四眉道人嘴角苦澀,一抬眼迎上了一雙平和清澈的雙眸,讓他慌亂的心神稍安,嘆息著道:“不用了,這世上已經(jīng)沒人能治好我了!我死又何妨?只是上天沒能再給我一個機會來實現(xiàn)畢生的心愿!”。
望著面前青澀的少年,四眉道人突然說不出的羨慕。羨慕他還有一段新的人生即將開始,而自己連追求夙愿的資格都沒了。
新的人生?追求夙愿?
等等!
四眉道人忽然腦中一陣轟鳴,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他心念電閃間,好像抓住了什么?卻又眨眼間即將消逝。
片刻后,他竟已出了一身的冷汗。然后他的眼中,又莫名閃現(xiàn)出狂熱之色。愣愣盯著面前的少年,越看越是欣喜。
突然,他放聲狂笑,挺直了身子,一把抱著少年的雙臂,目光灼灼地上下打量著,好像在欣賞一件藝術(shù)品。
“我雖然命不久矣!但若是把這鐵盒中的東西傳給這少年,讓他去解開仙道之謎,豈不是畢生心愿得償!”
葉七雨被四眉道人盯得渾身發(fā)冷,不自禁地后退了半步,脫口問道:“你,你想干嘛!”
四眉道人不答,反問道:“你可知道我的身份來歷?”
那一夜之后,瑞福老店中的事情在小鎮(zhèn)上傳得沸沸揚揚,經(jīng)過無數(shù)的口傳和臆測,眾人皆認為遇到了傳說中神仙。
況且,在葉七雨的認知中,那一晚四眉道人被扎了一刀居然未死,再看今晚這恐怖的傷勢,還能動彈。這一切反常的現(xiàn)象都說明了面前的四眉道人絕不是普通人。
于是,葉七雨稍微思索了瞬間后,仰頭木訥地猜道:“你,你是神仙?”
四眉道人一窒,搖頭笑道:“我不是神仙,卻也不是普通凡人。我是一名修真者!”
葉七雨道:“修真是什么東西?”
四眉道人怔了怔,隨即苦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解釋道:“修真便是尋覓天地造化,煉天地靈氣。簡單點說,修真者和普通的凡人雖然同在一片天地下,卻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修真者修煉后可以獲得各種神奇的力量,而且壽元也比普通人長!”
葉七雨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聽著就像小鎮(zhèn)上窮人和富人的區(qū)別。
四眉道人繼續(xù)道:“這鐵盒中有一套修行功法,其實也就是一些打坐和呼吸吐納的方法,普通凡人學了后可以強身健體,還能延年益壽,你愿不愿意學?”
葉七雨猶豫了一下,抬頭迎上了四眉道人滿是期盼的眼神,又看看他蠟黃的臉色,心中實不忍拒絕,便重重地點頭道:“我愿意學!”
四眉道人聽他答應,瞬間喜形于色,也顧不得身上的傷了,興奮地拉著他坐到地上,拿出鐵盒中那半顆丹丸和類似破布的東西。猶豫了片刻,又把丹丸放了回去,把那塊破布鋪展開來。
只見,上面密密麻麻布滿了魚鱗般大小的字,在這漆黑的小廟中閃著瑩瑩綠光,就如同無數(shù)的螢火蟲爬在地上。
葉七雨看呆了,剛才在鐵盒中平平無奇的物事,居然有如此奇異的變化,簡直比變戲法更精彩。
四眉道人用手輕輕摩挲著上面的字,深吸了口氣。這,便是自己用命換來的東西么?希望面前的少年莫要辜負了它才好!
定了定神,四眉道人道:“在傳授你功法之前,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葉七雨道:“你說吧!”
四眉道人轉(zhuǎn)頭看著小廟外極遙遠的天際,臉上浮現(xiàn)隱憂,幽幽道:“今夜之事,你就當從未發(fā)生過,也莫要跟人說見過我。而且你修煉了這功法后,將來若非到了生死關(guān)頭,不得施展出來!做得到么?”
葉七雨堅定地回道:“做得到!”
四眉道人點點頭,當下再不廢話,逐字研讀解說起來,有時遇到難懂的意思和動作,還細心的親身示范。
一個用心教,一個用心學。這功法口訣雖然只是寥寥千余字,但卻異常的艱深晦澀。
恍恍然間,大半夜時間過去。
葉七雨只感覺頭大如斗,腦海中一片昏沉,說不出的疲憊,這還是在四眉道人從旁解惑的情況下。
好不容易粗粗揣摩一遍,四眉道人又令他把整個功法口訣記在心里,直到能流利地背誦出來才放過他。
之后,就見四眉道人拿出鐵盒中的那半顆丹丸,遞過去道:“把它吃了!”
葉七雨眉頭微皺,接了過來,這東西黑不溜秋的,也不知是什么玩意,看著和泥土有幾分類似,但拿在手里分量不輕。
四眉道人眼見他有遲疑之色,微笑道:“放心吃吧!這丹藥能開辟經(jīng)絡(luò)骨骼,將來你修習這功法將事半功倍!可惜只有半顆了!”
葉七雨想了想,終是一仰頭,吞了下去。
才一入口,便如同吞下了一團火焰,燙得他喉嚨灼痛無比,喉結(jié)滾動,忍不住就要吐出來。但哪里可能,丹藥好像活物般“滋溜”一下進了肚中。
“砰!”
一聲沉悶的聲音,從腹中傳來,那粒丹藥仿佛真的在他體內(nèi)爆炸了開來。
隨后,灼熱的感覺從腹中升起,好似有一團火在燃燒擴散著,片刻功夫就燒遍了全身。
“啊——”
葉七雨下意識地喊了出來,額頭瞬間就沁出了一層冷汗。
體內(nèi)的火焰越燒越旺,比世間最可怕的火刑還要劇烈,如同用燒紅的小刀一寸寸割著全身,皮膚、經(jīng)脈、骨骼,沒有一寸的疏漏。
“啊啊啊?。 ?p> 葉七雨持續(xù)慘叫著,全身被汗水侵濕,又被體內(nèi)的高溫汽化蒸騰,整個人不停地在地上翻滾著。
難忍的灼痛感無邊無際,沒有界限,沒有盡頭。體內(nèi)那一把火似乎真的要燒盡他的五臟六腑,血肉骨頭。
葉七雨哆嗦著,痙攣著,牙齒不停打著冷顫!
而他腦海中也是一陣陣眩暈,眼前天旋地轉(zhuǎn),止不住的惡心嘔吐。
片刻功夫,地上就吐了一大堆黑色的污穢物,腥臭難聞,還夾雜著些紅色的淤血類物質(zhì)。
就在他的心神達到了某個邊緣,精神即將奔潰時,一只手掌貼在了后背心,接著一股清涼的感覺恍若涓涓細流淌遍了全身。
久旱逢甘霖,葉七雨舒服得呻吟出來,微微扭頭看去,背后的四眉道人一臉的痛苦神色,在他的手掌間環(huán)繞著清光,正不斷地往自己的身體里鉆。
慢慢地,葉七雨感覺體內(nèi)灼熱感全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暖洋洋的充實感,如同每一個毛孔里都侵泡著一小灘溫泉。
活動了一番手腳,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說不出的暢快,于是從地上爬起,向四眉道人看去。
這一看之下,嚇得他整個人又重新跌坐在了地上。
只見四眉道人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須發(fā)皆白,連長長的眉毛也不例外,面上皺紋滿布,整個人瘦了一大圈,成了皮包骨的模樣,好像瞬間被抽空了體內(nèi)的生機之力,說不出的形容枯槁。
“這!”
葉七雨嚇得楞怔了半晌,許久才回過神來,狠狠咽了口唾液后,上前把他扶了起來。
四眉道人輕咳了兩聲,睜開眼睛,勉強擠出一抹微笑,輕聲道:“你我雖無師徒之名,但如今已有了師徒之實,不如你就給我叩三個頭吧!權(quán)當了卻今夜傳功的因果?!?p> 葉七雨看著四眉道人一臉的慈善,心頭一酸,當即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頭。
“好!好!好!”
四眉道人欣慰地拍了拍葉七雨的頭,道:“世道艱險,人心難測!今夜之后,你我就是陌路之人。這小鎮(zhèn),你還是盡快離開為妙!”
離開?
葉七雨不解,從地上爬起,正要細細詢問緣由。抬頭之際,卻突覺后頸被人一拍,一股酸麻感傳遍全身,登時眼前一黑,不醒人事。
四眉道人從懷里拿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顆一顆綠油油的丹藥吞了下去,片刻后就見他如正常人一般手腳麻利地站了起來,只是那面色更加蒼老了幾分。
隨手拉過地上的少年,往腋下一夾,大步流星往小廟外走去。
半個時辰后,小鎮(zhèn)中的瑞福老店外。
四眉道人把少年放在了店門口,凄然笑道:“小子,希望你將來能走出一片嶄新的天地,莫辜負了老夫的苦心!”
說完轉(zhuǎn)身往小鎮(zhèn)外的方向去了。
可剛走出兩步,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回頭看看瑞福老店,又看看地上的少年,猛地一跺腳,嘆息著自語道:“也罷!送佛送到西!老夫就用這把老骨頭最后在幫你一把!”
“凌霄子,劍癡!龍虎尊者!你們這三個家伙追了我三年,也該結(jié)束了!你們不是想要這玄陽鐵盒么?那就讓你們?nèi)缭敢詢?!?p> 四眉道人微微冷笑著,眼中閃爍著毅然決然,高大的身影在街頭消失,逐漸被黑暗吞沒。
………………………………
數(shù)個時辰后,距離小鎮(zhèn)幾百里外的一座斷崖前,四眉道人席地坐在一個火堆旁。
只見他突然站了起來,迎著冷風,立足懸崖邊,張口大喊道:“你們不是想要玄陽鐵盒么?過了今夜你們永遠也見不到這東西了!”
聲音悠揚長遠,如同雷鳴一般四散傳開,在群山間回響不息!
一個時辰后,從不同的方向隱隱傳來幾道呼嘯破空聲,由遠及近,來勢極快。
又是片刻后,三道遁光來到了面前。
正是兩月前的雨夜里,在瑞福老店現(xiàn)身的三人。
四眉道人從懷里拿出鐵盒,冷笑道:“都到齊了?來得倒是挺快!”
三人乍一見鐵盒,不由眼神一凜,齊齊靠近了幾步,但還是保持了些距離。
“四眉道人!你又耍什么花樣?”和尚模樣的人擰眉冷喝道。
四眉道人不答,輕笑著慢悠悠地打開鐵盒,把那一塊功法秘籍拿出來,仔細地展開。
頓時,夜色下閃爍著瑩瑩綠光。
“這便是你們夢寐以求的功法,也是這鐵盒中唯一的東西!你們的猜測一直沒錯,這功法是一部修仙秘籍!”
四眉道人微笑著把秘籍往身邊的火堆里扔去,最后把空的鐵盒也投了進去。
“你敢!”
三人目眥欲裂,齊齊沖去,心里說不出的痛恨惋惜。
而就在三人沖上來的瞬間,四眉道人平靜一笑,轉(zhuǎn)身往懸崖下一躍。
三人此刻眼里只有火堆上的東西,幾乎是同時搶上,六只手掌向火堆里抓去。
可畢竟離著一些距離,那東西又極薄,已經(jīng)化為了灰燼,好不容易一人手里抓到巴掌大一塊,上面的字跡也已經(jīng)模糊得看不清了。
三人互望了一眼,皆面沉如水,有種即將跳腳暴走的趨勢。仿佛在這一瞬間失去了最寶貴的東西;又仿佛看到了一扇大門在向自己敞開,當來到門前還沒跨進,那扇門突然關(guān)閉了,自己被拒之門外。門內(nèi)就是一方新的天地,自己親眼看到了,卻無緣進入。
“哼!”一身白袍的劍癡冷哼了一聲,咬牙架起遁光,向著懸崖底沖去。
另外兩人意會,立馬跟上。
“真的死了?”
片刻后,懸崖底傳來三聲憤怒的嘶吼,接著一陣陣的地動山搖,巨石紛紛落下,填滿了懸崖谷底。
之后,三道遁光分別消失在了不同的方向,空寂的山間又恢復了寧靜。
也許,隨著四眉道人的身死,玄陽鐵盒的秘密將暫時劃上了句號。
也許,那個無知的少年還會迎來生命中的第一場暴風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