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六、父親，年底結(jié)婚
憑著穆麗娟給的地址，問了兩個路人，她找到了父親住的單元樓下。
她還是第一次來父親的家。
敲門后，聽見父親的聲音：“哪位？”
“我，爸爸?！?p> “哦，你等等??！”
過了一會兒，父親開門了，表情不甚歡喜：“回來這么長時間了，今天才想起來到爸爸這兒來呀！”
“嘻嘻，爸，你知道的嘛，回來就很忙，這不，才給糖糖聯(lián)系好上幼兒園的事情，昨天才送進學(xué)校！”
“你跟李松真的鬧離婚了？怎么帶著孩子，又是你媽，這么大陣勢回來了？爸爸不是說了不贊成你離婚的嗎？”
她跟著汪顯仁進了門。
父親雖然被那個小三擺了一道，但是到底有兩把刷子，竟然沒有被騙得精光。
加上多年省吃儉用加裝窮，住的房子，面積、裝修、室內(nèi)設(shè)施，都比穆麗娟那個新房要講究得多、大得多。
進了門才發(fā)現(xiàn)，廚房里還有一個梳著齊耳卷發(fā)，一臉和藹、面容白皙，還化著妝的老年女性，看樣子，跟穆麗娟年齡相仿，穿著大紅色的毛線套裝，很有些風(fēng)韻。
她愣住了，父親從沒跟她說過，他有女朋友。
看來，穆麗娟當時的猜測是對的，晚上11點和父親視頻的女性，應(yīng)該就是她了。
她尷尬地朝這位阿姨笑了下，沒等汪顯仁招呼，便叫了聲：“阿姨好！”
對方也很大方，立刻拿出女主人姿態(tài)，招呼她坐，還給她端來了茶水和水果：
“這就是蘭蘭吧！經(jīng)常聽你爸爸提起你！你們父女，真的很像?。∧惆趾茯湴了羞@么個能干女兒，今天一見，還真是不凡！”
穆蘭語塞。這個女人，真會說話，比以前那位愚蠢無腦的小三，段位高多了，看樣子不太好對付。
難怪汪顯仁誓死也不正眼看下她媽媽。
雖然父母已離婚，她也知道，父親要談女朋友，是他的自由，但是，她心里還是不舒服。
因為想起了父親對她和母親，以前的種種冷淡、決絕。
這位父親熱情介紹的王阿姨，也很懂眼色，見父女二人坐下來，便說要買菜、出門了。
穆蘭尷尬地笑著，隱瞞掉了李松后面的混賬事，只提起因為一些矛盾，回來休息，沒成想李松卻生病了，現(xiàn)在想提前拿到那15萬，等等，一股腦跟汪顯仁談了。
汪顯仁耐著性子，沉著臉，聽女兒說完一切。
他沉吟了半晌，表情嚴肅地說：“蘭蘭，我不支持你回去照顧他?！?p> “呃？”喝在嘴里的茶，只被吞了一半，穆蘭聽到這話，便把茶杯放下了：“這……這怎么行啊，爸！”
“你準備跟他離婚，那說明你跟他已經(jīng)沒有感情了，既然沒有感情了，為什么要折騰這么一圈？你把糖糖都帶回來上幼兒園了，說明你走的時候就沒打算短時期內(nèi)回廣州，對吧？”
穆蘭對父親強大的分析能力暗自佩服，只能點頭。
汪顯仁接著說：“離婚是你提出來的，而且你看樣子精神狀態(tài)也不好，我猜，十有八九是李松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是不是？”
她無語，只能似是而非、含含糊糊地點了點頭。
“那就對了，既然是他對不起你，你還管他做什么？你媽媽也是，這種問題，怎么能感情用事！胃癌、晚期！治病不僅要花不少錢不說，人也沒用了！既然李松自己都說要保守治療，那就保守治療??！照顧他的人多的是，他妹妹妹夫呢？爸爸媽媽呢？還有他那個相好，用得著你？”
“呃……我還沒有跟他離婚呢……”
“蘭蘭，你心地善良，舍不得他！但是，你沒想過這個事情有多復(fù)雜。你去照顧了，最后可能錢花光了，人也沒了，他爸媽倒是占了便宜去了！爸爸是過來人，說這些是為你好，不會害你！你還是多留些錢給自己和孩子，多為自己打算吧！”
“爸……我……我做不到不管這一切……他再怎么說，都是我丈夫，就算最近對我冷漠，但是以前，對我還是挺好的，我也做過對不起他的事……”
“你實在過意不去，就去看看他，照顧他一段時間，但是記住，要盡快脫身。糖糖不是在老家上學(xué)嗎？這不就是個很好的脫身借口嗎？他遲早會死的，不如多留點錢安心！”
“爸！我做不到不念舊情！”
汪顯仁的理智，對她來說，何止無情，甚至是無恥了。
她這才發(fā)現(xiàn)，穆麗娟以前對他的投訴，有些話確實不假——一個徹徹底底的“利己主義者”……
汪顯仁見女兒聽不進他的話，也有點煩躁：“反正我的意見是這個，你不聽，以后也別后悔。”
她深呼吸了一下，試探著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爸，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我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不瞞你說，我真的很需要錢，如果那15萬這兩個月可以給我，就給我吧，賺的分紅我不要，就當是孝敬你了。”
汪顯仁眉毛動了動，接著那張布滿皺紋的臉近乎不動聲色：
“爸爸現(xiàn)在沒錢，到期以后再說吧?！?p> 說完站起身，準備去廚房：
“你王阿姨說，買些菜回來招待你，一會兒糖糖放學(xué)了，把她接過來一起吃飯吧?！?p> “哦，不了，我就不在這里吃了，爸爸，我先走了?！?p> 汪顯仁也沒有留，只是對穆蘭換鞋準備離去的背影說：
“蘭蘭，我和你王阿姨準備年底結(jié)婚，到時候過來喝喜酒?！?p> 她的步伐停滯了一下。但是她沒有回頭，也沒有答話，徑直走了。
穆蘭走后沒多久，這位穿著紅色毛線套裝、妝容端莊優(yōu)雅的王阿姨便開門，拎著菜進來了。
汪顯仁沒等她說話，便搶先解釋道：
“小蓉，你放心，給你買的房子，肯定在婚前給你裝修好，鑰匙交給你。我女兒的錢，不管是給我的，還是借我的，反正都是我的錢，以后我有了就還她，沒了，我現(xiàn)在住的這套房子也是你和她平分的，她也能拿個十來萬！我不欠她?！?p> 王蓉阿姨的臉上，掠過一絲不可察覺的得意：
“顯仁，以前我還不相信你對我是真心的，現(xiàn)在，我相信了，你真是好男人?！?p> 汪顯仁笑了：“嘿嘿，買牛排了嗎？今天晚上開一瓶紅酒，一起燭光晚餐??！還好蘭蘭沒有留下來吃晚飯，這個孩子，還是挺懂事兒的，哈哈?！?p> 穆蘭從父親家里出來，并沒有碰上買菜回來的王蓉阿姨，畢竟王蓉以飛快的速度買好了菜，在暗處守著大門，而她，卻在明處。
她的內(nèi)心，回想起父親剛才的種種表現(xiàn)和說過的話，莫名覺得非常不舒服。
她有種感覺，這15萬，很大可能要不回來了……不過，她也要留一手……
她給汪顯仁發(fā)去微信：
“爸，現(xiàn)在暫時沒法還我那15萬，沒關(guān)系，你給我打個借條也行，明天我來拿。對不起，我現(xiàn)在確實需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