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朗在吩咐完之后便走進(jìn)了主屋,穿過狹長的走廊,來到了屋子的后面。
屋后,一位頭發(fā)斑白的老人正沐浴在陽光下,身上穿著十分寬松的短衫、短褲,躺在加長版躺椅上,活脫脫一副退休老干部的姿態(tài)。
“爺爺?!?p> 杰朗在看見老人后,很是尊重地輕輕彎腰低頭,隨后走下臺階來到老人身旁。
“回來啦?”
老人伸出手拿起身旁桌子上擺著的葡萄,手指靈活地剝?nèi)テ?,直接一口將果肉吞進(jìn)嘴里。
“我想要回帝都發(fā)展,爺爺你覺得如何?!?p> 杰朗面對自家爺爺,也沒有太拘謹(jǐn),嘴上說著,便是也在一旁找了張凳子,在老人身旁身旁坐了下來。
“我覺得挺好的。”
老人繼續(xù)拿起葡萄剝皮,臉上并未因為杰朗這句話有什么變化,隨后他接著說道:
“不過我也覺得這件事還是要跟你爸商量一下,畢竟現(xiàn)在是他在管事了?!?p> 說著,老人將葡萄遞給了身旁的杰朗,眼睛卻飄向了不遠(yuǎn)處的仆人,仆人會意地點點頭,轉(zhuǎn)身離去了。
“我會跟他好好談的。”
杰朗像是做出承諾般回答道,臉色平靜地接過老人遞過來的葡萄,手上也開始剝起皮來。
于是,等到杰朗的父親,雷歐·阿曼,跟著仆人的帶領(lǐng)下來到自家后院之后,看到的便是爺孫倆人在悠閑地曬太陽、吃葡萄的場景。
“爸,你找我?”
和恪守貴族禮的杰朗不同,雖然自家父親是公爵而自己是侯爵,但是雷歐在家永遠(yuǎn)是相當(dāng)隨和的態(tài)度。
看見雷歐走過來,杰朗連忙起身喊道:
“父親。”
雷歐對其點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隨后伸手將仆人遞來的椅子擺在老人的另一邊,十分自然地坐下,伸手招過仆人:
“去給我拿點酒。”
說完,雷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抬起手打了個響指,對著回過頭來的仆人補(bǔ)充道:
“跟安說一下,今晚的宴會我就不去了?!?p> 老人在一旁靜靜地等著雷歐說完,看見雷歐眼睛朝這邊望過來,隨即開口道:
“杰朗有事要跟你商量?!?p> 說完,老人便是起身走進(jìn)屋里,給這對許久未見的父子溝通的空間。
“父親,我想回帝都發(fā)展?!?p> 面對自家父親,杰朗顯得拘束了很多,這點在爺爺走后就更加明顯了。
“克莉絲汀的事情我聽說了,我為你們感到悲傷,不過我很欣慰你能這么快從這件事里面走出來?!?p> 雷歐拿過仆人端來的紅酒,手里輕輕地?fù)u晃著,鮮紅的酒液在透明酒杯里回旋著,空氣間彌漫出香甜的酒香。
“父親,對不起。”
杰朗聽到雷歐談起這件事,臉上流露出羞愧的神色,當(dāng)初他和克莉絲汀的婚姻并不被家里人祝福,只有身為其父親的雷歐站出來為他說了句話:既然是他已經(jīng)做出決定,我們就選擇應(yīng)該尊重他。
“這并不是你的錯,要怪,只能怪人類的天性就是貪婪啊。”
雷歐抬起酒杯,輕輕地抿了一口,臉上流露出對人性的感嘆,隨即他說道:
“對于你回帝都這件事,我們?nèi)胰硕际侵С值摹!?p> 杰朗原本還有些悲傷無光的神色,在聽到雷歐這句話之后也恢復(fù)了點色彩,接著雷歐又繼續(xù)說道:
“不過經(jīng)過討論,我們一致決定先讓你從治安員做起?!?p> “治安員?!”
杰朗的臉上頓時相當(dāng)精彩,既有因為家里人的愛而感到喜悅和高興,又有當(dāng)治安員的詫異和慌亂。
要知道阿曼家族身為帝國的兩大支柱家族之一,和坎貝爾家族并稱帝國雙雄,杰朗身為家族唯一指定的下一任家主,居然要從小小的治安員做起,這要是被其他家族知道了,豈不是要成家族的笑柄了?
“這也是為了你積累聲望,畢竟你去了水城兩年多了,帝都里還有多少人記得有你這個阿曼家族的少爺呢?”
說著,雷歐將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站起身把酒杯遞向杰朗,在杰朗不明所以地接過酒杯后,他伸了個懶腰,神色輕松地說道:
“你不會忘了一個月之后是什么日子吧?好好干,我和你爺爺都看好你的?!?p> 看著雷歐離開的背影,杰朗回憶起他口中的“一個月之后的日子”指的是——
“鳶尾花帝國和薔薇帝國的聯(lián)姻嗎?”
杰朗苦笑著,他頓時明白了自家父親是要自己做什么,他低下頭沉吟:
“那我還得想辦法拉攏好他啊,先去跟他說下這件事吧?!?p> 接著就是杰朗在管家的提示下來到后花園,然后撞見白奕坐在自家母親懷里的場景,至于他倆之前聊了些啥,他是不大清楚,可是這個姿勢,真的已經(jīng)足夠說明問題了。
“哦啦,你個臭小子居然舍得來看我了?”
杰朗的母親,索菲亞,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此時的情況在旁人看來有多糟糕,反而對著杰朗一臉驚奇地說道:
“找我有什么事嗎?”
“額——”
這下就輪到杰朗尷尬了,他總不能說“我不是來找您的,我找你懷里的那位先生有事”吧?無奈之下,杰朗只能迂回地岔開話題:
“母親,你和白奕,要注意男女有別——”
“你說什么呢?”
索菲亞抬起手掩住嘴上揚起的笑容,臉上仍是一副對杰朗所說的話感到驚訝的表情,她繼續(xù)說道:
“白奕已經(jīng)被我認(rèn)作干兒子,我身為母親還不能抱抱自己的兒子咯?”
說完,她很是得意將本來快掙脫的白奕又狠狠地抱緊著,看這架勢就差把白奕揉進(jìn)懷里了。
莫名其妙被當(dāng)成抱枕的白奕夾在這對母子之間,在看清狀況之后,他只能默默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就讓他倆聊吧。
“這——”
杰朗這哪還能不明白,自家母親是對自己離開帝都兩年多、從未回來看望過她表示不滿呢,可是自己一時間又想不到有什么好辦法。
“那我是您兒子,我也可以——”
“不需要!”
杰朗一個二十多歲的成年人,愣是腆著一張老臉說出這句看著就覺得羞恥的話語,可是還沒等他說完,就被索菲亞打斷了。
“我有白奕就夠了。”
“夫人——”
再次被勒緊的白奕只能弱弱地喘息著,看見杰朗快發(fā)瘋的眼神,很是無奈地辯駁道:
“我還沒答應(yīng)你呢?!?p> “哦?是嗎?那好吧。”
看見自家兒子的表情有點不對勁,索菲亞只裝裝傻充愣,順著白奕的意思松開了他。這讓白奕和杰朗都深深地松了口氣。
“白奕你跟我出來,我有事要跟你說?!?p> “好的?!?p> 杰朗不敢再在這里多待,他也再次回憶起自己這位母親往日對他的態(tài)度,明白剛才母親所說的話不過是個陷阱,當(dāng)即把白奕叫了出去。
對于兒子這番前來早已心知肚明的索菲亞望著兩人的背影,大喊道:
“白奕,有空記得多來看我啊。”
倆人一同回到杰朗的屋子,在客廳里,白奕和杰朗正對著坐在沙發(fā)上。杰朗開始跟白奕交談關(guān)于成為治安員和一個月之后兩大帝國間聯(lián)姻的事情。
另一邊。
奎利安和巴徹倆人邁著悠閑的步子走在帝都最繁華的大街上,路邊的小攤上,皆是各種新奇的小玩意。
有需要上發(fā)條才能運行的機(jī)械鐘,有玻璃燒制的帝國皇帝雕像,有用三片木片做風(fēng)葉的風(fēng)扇……
“帝都的東西真的好多啊?!?p> 奎利安在拿起一個銅質(zhì)的水壺,上下打量之后感嘆道,面前的商販?zhǔn)譄崆榈叵蚩步榻B著他手里水壺。
“那是,你們水城那邊是不是只有成噸成噸的原材料?!?p> 巴徹四處觀望著,嘴上還不忘夸耀幾句帝都有什么好,再順便拉低幾分水城的商業(yè)貿(mào)易水平。
“那不一樣!水城雖然都是在交易原材料,可是我們本身的產(chǎn)出可不止這些!”
身為一個水城人,奎利安自然不甘自己的故鄉(xiāng)被人這般貶低,雖然那個人說的也是事實。
“行了吧,就那些產(chǎn)出,我還不知道?不都是內(nèi)部消化了。”
巴徹對于奎利安這種死鴨子嘴硬的行為表示不屑,隨即他看到從城外方向迎面駛來了一隊車隊,當(dāng)即拉著奎利安走了過去。
“哎哎哎,你輕點!”
對于巴徹這種手下沒有輕重的人,奎利安只能用言語發(fā)表自己的意見,至于為什么不動手,因為他打不過。
“哎呦!”
在巴徹的拖拽下,奎利安根本沒辦法注意自己的步伐,一不小心就跟路人撞在了一起。
待到奎利安站穩(wěn)之后,他將目光望向身前的人,不由自主地開始觀察起來:
大約一米六的個子,跟白奕一樣是個矮豆丁,看面容似乎和自己同齡,可能比自己還要小一點,有些暗淡的金發(fā),穿著一身麻布長袍,除此之外沒有什么特點。
“對不起,你沒事吧?”
見對方似乎捂著額頭站了好久,奎利安不由得關(guān)心地詢問道。
小個子聽到他的聲音先是愣了一下,接著連忙搖頭,不等奎利安把話說出來,就朝著茫茫人群里擠了進(jìn)去。
“怎么就走了?”
奎利安略顯惋惜地說著,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跟一個路人計較這么多,聽到巴徹在人群里叫喊,他甩了甩頭,拋去雜念:
“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