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呢，有一個問題擺在元歌面前，讓他很是為難。那就是——如何成為宗師，或者說，怎么才能殺死一個宗師。
這似乎不是他該想的，但他還是想了。
因為要應(yīng)對威脅和那種看不見的感覺。
死亡如風(fēng)，你要躲避……
元歌摸著凸起的指節(jié)，有些失神…
首先，你要有很大的價值，簡單來說，就是你要值錢，值得他們?nèi)?，去浪費他們珍貴的但如潮水般的元氣壽命。被宗師殺死，這也算是件光榮的事情。畢竟世間沒有幾個人能親自接觸宗師，要是被活活掐死那就更值了，頸上的手印也能賣個好價錢，供后人來研究分析，怎么來殺死宗師。
當(dāng)然，元歌肯定要做那個后人。
其次，你要徹徹底底的得罪宗師，殺死他的家人或者說是拿天荒城來要挾葉宗師，這是一個概念。并且要為此準(zhǔn)備很多為你賣命的士卒，他們要守在上山的路上，用自己的血肉來鋪平臺階間上的不平。應(yīng)該會死很多人，可這與他無關(guān)，元歌要做到，望的，全部在山下的那個人影上。
他想殺宗師，這是令人匪夷所思的。
元歌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因為天京城里沒有值得他去信任的人，即使是婢女露肯也不行。因為她始終只是個棋子，開山鋪路的先鋒。
他見過宗師，也和宗師朝夕相處過，所以他才敢往這方面想一想。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要保持他一個人來殺你，而不是叫上幫手。要多少個無矩境界的強者死亡才能換回一個宗師的小命？這就像是棋里的卒和將，他們雖沒有直接的關(guān)系，但卻能決定最后的走向。
。元歌想殺一個人，因為世間不能存在兩個相似的人。人們，只能記住他一個。
想法很自私但也很明朗。
人們需要一，而不是二！
如何成為宗師？也有很多辦法。
最簡單也是最困難的第一條，就是讓一個宗師把他所有的精華和力量全部留給你，讓你成為一代宗師。過程雖快，但也只能算得上是個偽宗師，欲速則不達，這不是元歌想要的。即使想要，也沒有宗師會輕易放棄在世間的一切，把自己的余望托付給個童子。
元歌追求完美，就像女人。
那個“真正”令他為之著魔的女人。
在天京的這一年里，他這個窮小子可行的方法都用了個遍，但還都是如同重物落了水，沒有聲響，只有一圈圈的漣漪。
“為什么呢？”可能是嫌棄我吧。
元歌捏起一桿筆，腕間使勁，靜靜地在平鋪好的紙張上寫下五個大字，“婊子立牌坊！”
“裝逼！”他幽幽吐出二字，就把還未干透的紙張給弄成了個球，扔進了紙簍里。
元歌已經(jīng)計劃好了一切，他注定是個無情人，那就老老實實的當(dāng)個無情人。
這一切都是迷霧，守住秘密的心障。
權(quán)利，比什么都重要！元歌嗅了嗅手里攥緊的黃布，有些癡迷于這種味道。
第二，就是去尋找那四本本就縹緲難尋的天書，融會貫通，吃透啃掉，再經(jīng)過時間的升華，那也是個好辦法。既能有經(jīng)驗，還能有實力，何樂而不為？但元歌真的不知道任何一本的下落，也無法尋得。唯一的線索就是幾年以后的天朝試，但還只有半卷……那就是要參加兩次，成為帝國的砥柱，終生終世為這堆廢墟效力？元歌不愿意…
他們很聰明，但對世人就很不厚道了。
“還有什么呢？”元歌望著窗外淡薄夜色，搖了搖頭。
好像，帝王之血！那就是大帝的經(jīng)脈和血嘍……對此，元歌不確定，也沒有辦法確定。因為他沒有機會，沒有親近的機會。這個白衣人始終都沉默寡言，也不會透漏什么訊息。
那他自己就要主動出擊！
……
宅子里，每當(dāng)徐露肯端著呈盤，邁過元門后，她都會看到元歌?；蛘哒f這個動作出現(xiàn)的次數(shù)最多，那是把傘，被“主人”扔來扔去。
還有些硬薄板，被卡在手中，擺出個奇特的動作。元歌進行的很專注，很多次都會自動忽視她，但徐露肯總是看不厭，可能是因為多年以來對他的依賴。
元歌好，也不好。
元歌對她做的事讓人很羞，簡直要抬不起頭。既然“主人”需要自己，那就要聽話，好好的做好。雖然有些動作很難，但徐露肯總會一絲不茍的完成。
這就是…愛嗎？但是畸形的吧。
“印三不知道怎么樣了？”徐露肯撐著下巴，望著院里的瘦削身形，怔怔走神。
“肯兒？給我倒杯茶?！卑滓履凶用嗣念^，坐到了一旁。
徐露肯低頭憨厚一笑，意識到自己好像又做錯了什么，恭敬地給男子端過去，說道，“仙師，喝茶?！?p> 徐露肯和元歌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也不想說。因為這個名字會讓人聞風(fēng)喪膽。
“你們叫我仙師就好…”這是白衣人見到元歌的第一句話，也是見到徐露肯這個小女孩的第一句話。
“元歌他在練什么？”
“露肯不知…”
“問問他，挺有意思?！?p> “嗯?！鄙倥冒阋稽c頭。
“想出去逛逛嗎？街上的稀奇玩意很多?！?p> “不了，謝仙師。我想陪著公子?！鄙倥樇t了紅。
“嗯，好茶…我這里有盒脂粉，你拿去吧?！?p> 盒子外面是很好看的紋路，雕龍刻鳳，一看便知不是尋常物。“肯兒不能要…”她連忙擺手。
“我說什么就是什么…拿著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錢東西，送的人也這般說…她不在意，你也不用在意?！?p> “那…肯兒謝過仙師了?！?p> “哈哈，”仙師摸著她的頭，爽朗的笑了。
仙師人真好，少女心底一暖。
仙師人一直都是這般好，從她見到他的那天起。
……
暮色如期而至。
元歌邁過門檻，輕輕地以手闔門，扭頭撇了撇遠(yuǎn)處的燈光，禁不住笑了聲。
“壓力有些大，想的太多啦。”
元歌摸著黑繞過凳子，點亮長燭，扶著簾子蹲下來，把床底的大木箱子費力的拉出來，拍了拍上面的灰塵。元歌喘了口氣，“這是他的老朋友，也是以后能幫他在困境里反敗為勝的底牌，對了，還能增高?！?p> 他失神了會，用手撫著從鼻尖吹過的微風(fēng)，然后從腰間的荷包里取出一把小巧的鑰匙，找到銅鎖，插入扭動。
吱呀。元歌用手揮去飄舞的灰塵，得意的笑了笑。
這是他用了五年所準(zhǔn)備的東西。
也是給予他力量的東西。
外骨骼，這！多么優(yōu)美的曲線啊！
雖然是木制的，還很脆，但是足以碾壓一切！元歌的目標(biāo)雖宏偉，但當(dāng)他真正付諸實踐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并非如此之簡單。首先，他要說服白衣人，讓他用他的力量來幫自己取材，這并非易事……
讓一個大神般的人物來當(dāng)打工仔，元歌想想便放棄了。
他的修為沒有什么進展，因為他的心思不在此，他在準(zhǔn)備，為四皇子的生日宴…這一切都被仙師收入眼里，他只是在扮演旁觀者的這個角色；這就像是在修行路上，能夠走到這里，或者說有底氣來天京城這個魚龍混雜的地方，誰還沒有點壓箱底的本事。道不言壽僧不言姓的規(guī)矩，自古皆然，白衣人也亦然。
……
四皇子的生日宴，這是幾個月后會發(fā)生的一件事情，也是元歌要抓的機會。
成王敗寇，向來如此，雖有些殘酷，但也是符合法則的。
被歷史淹沒在塵埃里的人很多，元歌不想位列其中，他也沒有資格。
入殿是件繁瑣的事，元歌不想多費時間。所以他搭了個順風(fēng)車，能夠直接到達了殿外、還有，完成的時候那是個下雪的黃昏。
……
他是怎么結(jié)識老人的呢？元歌想著。
雨夜紛紛，有人殺人。
明王朝民風(fēng)尚武，朝野之間流淌著剽悍氣息，所以都城天京并不禁攜佩劍，即便是樸刀之類的武器，只要你不在熱鬧坊市拿出來到處亂晃，官府也不會管你。
此時，錦衣衛(wèi)五門的人和這幾個手持板斧之人已經(jīng)僵持起來。他們不強，那錦衣衛(wèi)也就沒必要派出強者。把這當(dāng)成磨煉，好為明王朝這個龐然大物的機構(gòu)來挑選人才、準(zhǔn)備武力。
只不過，代價不能算小。
從熱氣騰騰的面攤之中，走出了幾名大漢，他們的手皆摸著腰部，顯然是在摸各自武器。
元歌站在角落，臉上是不合時宜的笑容。
他剛從四十七巷出來，并且在哪里破了盤棋，哪里是天京城的一角，是無關(guān)緊要的地方，元歌喜歡在那條街上喝茶，還是因為便宜吧。
仙師沒有錢，這…元歌知道。
他又在青藤書院門前駐足多時，即使他沒有資格，這里是天京城中除國子監(jiān)以外的第二教育機構(gòu)，元歌有了想法，仿照前世，說不定不久這里就好有屬于他的一棟小樓。
躲進小樓成一統(tǒng)，管他冬夏與春秋。
橫眉冷對千夫指，昂首要做人上人。
“他找到了個機會…”這的確是個好機會，能夠接觸這個龐大王國二把手的好機會。
……
屋中，小姑娘倒還是活著……雙眼暴突，似乎在找尋空氣。她的喉嚨口全是血。肺部被刺穿，腦袋曾經(jīng)遭到激烈的撞擊，就撞在黑色的衣柜上。
眾數(shù)錦衣衛(wèi)看著這個剛才幫了他們大忙的“孩子”，沒有制止他的動作。
一人問道，“你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小兄弟?！?p> “五品官員的全家…城里的幫派勢力未免太猖狂了吧?！痹枨由母锌溃亮艘话杨^上的汗水。
“的確?！币蝗私舆^話茬，低下頭去。他知道事情的起因經(jīng)過，也明白這股勢力是誰的。當(dāng)然是某某居高位的一個人，為了鏟除異己，既然已經(jīng)和孫指揮使知會了聲，那就沒事了。
“這是元朝的奸細(xì)，他們有證據(jù)?！?p> 一句話就把事情給合理化了，他們還要為此感謝勢力的出手。
“干得漂亮！不如說是喪心病狂！”天京城水深，要不是背后的這座大山。想必，自己也活不過幾天吧。元歌微微搖頭，他知道自己的靠山像那擋在路中央的高聳巨石，既然他這個傻屌童子選擇了進京，那就不可能悄無聲息…至少，指揮使肯定是知道的了。
想到這沒有原因，元歌這樣想。
元歌從深思里走出，低聲道：“我想去拜訪指揮使大人，不知諸位大人有沒有方法？”
眾人面露驚色，說不出話來。
“指揮使是這么容易見的嗎？”我們怎么不知道，眾人對視一眼。握刀領(lǐng)頭者走出一步，說道：“難?。⌒⌒值?，即使你剛才幫了我們?！?p> “我們只是小人物…”領(lǐng)頭男子聲音越說越低。
元歌拍了拍坦誠相待的二人，嘴角露出安好的笑容。
他俯身下案，急筆寫了幾行句子，看了一遍，然后把紙折好，遞給了那個領(lǐng)頭人。
“交付給指揮使大人，接下來就看天意了?！?p> “喂！幫你一次?！?p> “小兄弟你住在哪里，以后來喝酒?！币淮炙诐h子笑著說。
“喂！別把孩子帶壞，這可是我大明的棟梁！”那個領(lǐng)頭人捏著說俏皮話的大漢肩膀，這般說道。
元歌下了臺階，朝他們揮了揮手。
！總是在夜里——逮捕無一例外在夜里執(zhí)行。睡覺時突然被驚醒，粗暴的手搖晃著你的肩膀，燈光照亮著你的雙腿，一圈冷峻的面孔出現(xiàn)在床周圍。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沒有審訊，沒有告示，人們只是失蹤了，總是發(fā)生在夜里。
你被注銷了，就當(dāng)生命從沒來過。
元歌只能哈哈大笑兩聲，然后來一句“去他媽的”。
第二天，他睡了一個大懶覺，大太陽曬到屁股了也不愿起床，實在是感覺這床鋪今日里是太舒服了，就像睡在棉花團里，以前倒是沒有這種感覺。
“公子，起床啦。”
“我要有錢，我要有權(quán)！”
“公子別說胡話了，快點起來，床墊睡著舒服吧，是有個人送的。”侍女笑吟吟的說道。
“誰？”
元歌警覺，坐起身，環(huán)顧四周，一時間沒有轉(zhuǎn)過彎來。
“是仙師的朋友，坐在馬車上，沒有下來，我也是遠(yuǎn)遠(yuǎn)的瞧見了個影，話說，人家的婢女和用人是真的多啊，而公子只有我一個…昨天我就給你鋪好了，可是你回來的那么晚……”少女有些自責(zé)，有些說不出的埋怨。
元歌摸著她的臉，沒有多言。打了個哈欠，又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昨夜里倒是沒什么感覺，今天起來第一個感覺是有錢真好，第二個念頭是難怪有人這么愛錢。
我愛無力老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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