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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臥底

第八十九章史進(jìn)重返少華山

水滸臥底 加亮 4201 2020-06-13 11:30:00

  果如楊志所料,史進(jìn)年輕,吃不得激,道:“我卻有何不爽利?便答應(yīng)了哥哥便是,我自回少華山去,只怕哥哥日后莫忘了大郎,讓我一輩子做強(qiáng)盜?!?p>  “兄弟回去只管厲兵秣馬,多則三年,少則一載,我定有消息來。如若不然,叫我如同此戟?!睏钪疽妷叡骷苌嫌袔讞U短戟,伸手折斷一根發(fā)誓道。

  見楊志這番折戟為誓,史進(jìn)便打定了主意。主意已定,他又思念李瑞蘭,只恨不得連夜便走,道:“我這便走!”

  楊志道:“如此也好,我留書一封在此,與王老教頭一個交待。這有陰陽鐵令牌一對,你收好陽面,日后若有消息,我不能親來時,便會有人持陰面前來尋你,若是花紋對不上或者沒拿陰面鐵牌來,便是我出了意外,大郎相機(jī)行事便可。”

  史進(jìn)收了半面令牌,楊志與他贈了路上盤纏。爐上有剛打好的精鐵刀,史進(jìn)拿了一把,又從兵器架上胡亂撿了根棒,出城去了。

  楊志回屋來,湯隆已醒,問道:“大郎怎么還沒回來?”

  楊志知道湯隆是個好賭的,便道:“他酒后與我打賭輸了,回老家去了?!?p>  “咦,不對吧,他好賭我怎么不知道?”

  “他師父不叫他賭,因此忍住了?!?p>  二人又飲了幾杯,湯隆忽然想起一事道:“去年我在路上遇到一個姓魯?shù)暮蜕校瑓s是要尋哥哥,不知后來見到哥哥沒有?”

  “不曾有和尚找過我,卻是何人?”

  “那人姓魯,法號智深,在五臺山出家,說是習(xí)得了楊家失傳的一套步法,受命要傳與哥哥?!?p>  “這和尚,我在汴京時也聽說過,他與林沖是結(jié)拜兄弟,曾酒后拔了大相國寺菜園子一棵柳樹!林沖發(fā)配時,他還救了他一命。再后來好像因?yàn)檎`傷人命,流亡在外,想不到是在五臺山那里。”

  “那和尚力氣極大,小弟與他比試過,不是他對手?!?p>  “我們楊家這些年起起落落,聚散離合,技擊之藝多有失傳。他受人之托傳我,是個講義氣的,日后見面,定與他敬上幾碗?!?p>  說話間,湯隆問起楊志來此間的情由。

  楊志便道:“大名府留守司梁中書那里,想要安插些親信到軍中,因無得力人手,叫我引薦。我想起賢弟來,特來相請?!?p>  湯隆皺眉搖頭道:“我有句實(shí)話,兄長莫怪。梁中書是蔡京老賊女婿,我去與他那里效力,會遭報應(yīng)的。兄長發(fā)配在那里,脫身不得,情有可原。我可不能去?!?p>  楊志道:“賢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發(fā)配大名府,別有隱情。當(dāng)日殺人,一個是為了同僚的家室不受人欺負(fù),一個是故意做下罪名好去那里行大事,并非無緣無故去那里?!?p>  “兄長要行什么大事,可否對小弟透露一二?”

  “我去那里,是要取信大名府留守司的梁中書并蔡京老賊,預(yù)備日后反水,并非死心塌地為他們出力。”

  湯隆驚道:“這是……是細(xì)作臥底的勾當(dāng)?”

  楊志低聲道:“噓!”

  湯隆會意,起身關(guān)了門。

  楊志低聲道:“我現(xiàn)今其實(shí)是職方司的人,就是要四處去臥底的。職方司衙門那里需得力人手,正好梁中書也要我薦人,我便想起兄弟來?!?p>  “職方司不是兵部四司之一嗎,為何還管臥底的事?”

  “你那是陳年舊黃歷了。自有了殿帥府之后,兵部職方司只剩下掌管地圖的事,后來便被裁撤,并入了庫部司。我這個衙門,是新設(shè)的,雖然是用職方司的名,但干的事卻是四處臥底,刺探情報,勸賊反正之類的事?!边@個時候楊志不好一下子給湯隆說的太細(xì),因此只朦朧著說道。

  “原來如此。”湯隆聽了,大喜道,“我在延安府,有老父阻攔,上不了戰(zhàn)陣,整日只在軍中打鐵,好生苦悶,如今便跟了去,謝哥哥提攜之恩?!?p>  “伯父處好說,他只怕無人管束你,惹出亂子來。日后不管去大名府,還是山東,都有哥哥在,能周全與你?!睏钪镜?。

  湯隆自是高興,一連又敬了楊志幾杯。楊志招攬了湯隆,又無意中得了史進(jìn),也是高興。他平日在大名府,怕酒后失言,不敢放開了飲,如今便毫無顧忌,只飲了酩酊大醉,至夜安歇。

  第二日湯隆稟過父親,便與楊志一齊往大名府來。待湯隆展示過武藝,梁中書與了他一個副牌軍,為日后方便,安排在索超手下聽令。

  世間緣法,自有天定,楊志與湯隆上午前腳離了延安府,下午后腳魯智深便到了延安府。三人在路上擦肩而過,只是陰差陽錯之下,沒有遇到。

  魯智深這次是隨著金翠蓮?fù)鶎毸较碌慕鸺仪f來,卻是金翠蓮在五臺山呆了些時日后,有孕在身,使人送信與金母。金母便去金太公處哭鬧,隔了這么久,金太公也暗自后悔,因五臺山上生產(chǎn)不便,就順勢讓人備車去接翠蓮。智深一直在后山住,寺里眼不見心不煩,不再管束。但如此這般,魯智深心里過意不去,便跟著下山往延安府來。

  一同上路的還有仇瓊英,她一直隨智深學(xué)武,因不想回綿上,也一起跟了來。

  魯智深曾與湯隆有約,再來延安府時與他比酒決個勝負(fù),因此第二日便入城來尋。聽湯隆父說他和楊志二人已行了一日,再要去追,如何能追得到。若是他也奔大名府去,金翠蓮再有幾月就臨盆,如何能走。智深只得作罷,打算待金翠蓮生產(chǎn)后再走。

  不覺光陰迅速,春盡夏來。時逢政和五年端午,當(dāng)日梁中書與蔡夫人在后堂家宴,慶賀節(jié)日。

  酒至數(shù)杯,食過兩套,只聽蔡夫人道:“相公自從出仕,到今日為一疆統(tǒng)帥,掌握國家重任。不知這功名富貴從何而來?”

  梁中書道:“世杰自幼讀書,頗知經(jīng)史。我非草木,豈不知泰山之恩?泰山提攜之力,感激不盡?!?p>  蔡夫人道:“相公既知我父親的恩德,為何忘了他生辰?”

  梁中書道:“我怎么不記得泰山是六月十五日生辰?已使人用十萬貫收買金珠寶貝,準(zhǔn)備送上汴京慶壽。如今已有了九分,再有幾日,就能打點(diǎn)停當(dāng),差人起程。只是另有一件事,叫我好生躊躇不定。去年收買了許多玩器并金珠寶貝,使人送去,不到半路,盡被賊人劫了,枉費(fèi)了一遭財(cái)物,至今賊人還未抓到。今年不知叫誰人去好?”

  蔡夫人指著階下道:“你常說這個人十分了得,何不著他領(lǐng)一紙軍領(lǐng)狀送去?”

  梁中書看階下那人,卻是青面獸楊志。梁中書大喜,隨即喚楊志上廳說道:“我正忘了你。你若與我送生辰綱去汴京,我定當(dāng)抬舉你?!?p>  楊志向前稟道:“恩相差遣,不敢不依。只不知幾時起身?如何行路?”

  梁中書道:“尚有四五十日,早晚禮物便備好,這兩日就可動身。行路時可依往年慣例,著大名府差十輛太平車子,軍前撥十個禁軍監(jiān)押著車,每輛車上各插一把黃旗,上寫著:‘獻(xiàn)賀太師生辰綱’。每輛車子,再使個健壯軍士跟著?!?p>  楊志道:“非是小人推托,若還依此慣例,只怕仍舊丟了,相公還是派別個英雄般精細(xì)人物去?!?p>  梁中書道:“我有心要抬舉你。這獻(xiàn)生辰綱的札子內(nèi),另修一封書在中間,太師跟前重重保舉你,你為何推辭不去?”

  楊志道:“恩相在上。小可聽說去年生辰綱被賊人劫去了,至今尚未捕獲。今年途中盜賊比去年還多。此去汴京,有好幾處都是大股強(qiáng)人出沒的去處。那些地方,單身客人都不敢獨(dú)自經(jīng)過。如此大張旗鼓,被他們知道是金銀寶物,如何不來劫掠?只怕白白送了性命,因此去不得?!?p>  梁夫人不耐煩道:“多著些軍士防護(hù)便是。”

  楊志道:“夫人,便差五百人去,也不濟(jì)事。那些廝們貪生怕死,都是聽得強(qiáng)人來,先逃了的。再者說,雖然恩相在大名府上馬管軍,下馬管民,但這么多軍士調(diào)動,還得樞密院下令。若是往別的地方去,倒也罷了。若是往汴京去,被人說成謀反,便是太師也遮掩不得。”

  梁夫人怒道:“你這廝,巧嘴滑舌。若都像你說的這樣,生辰綱不要送了。”

  楊志思忖道:“合該我運(yùn)氣好,這事若能辦成,是個難得的取信蔡京老賊的機(jī)會,以后行事大有方便。若是辦不好,我就落草去,只與人說和老賊有仇,把這十萬貫生辰綱故意送給好漢,以賺名聲。想到此處,楊志稟道:“小可有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思量,不知恩相與夫人能否依小可所說?!?p>  梁中書道:“既委在你身上,如何不依你說?”

  楊志一一說了,梁中書大喜,夫人也無異議。梁中書便下了將令,讓楊志自去準(zhǔn)備。當(dāng)日家宴,至二更方散。

  常言說:“隔墻須有耳,窗外豈無人。”端午節(jié)梁中書府上這番言語恰一輕功高絕的飛賊聽到。

  這飛賊面黃肌瘦,骨瘦如柴,細(xì)長臉就像晾干的大棗抽抽在一起,顴骨能磕死頭駱駝,滿嘴故意做了舊似的大黃牙,加上兩撇狗油胡,還有那雙斗雞眼,將獐頭鼠目發(fā)揮到了極致。

  飛賊名喚時遷,祖籍高唐州人士,流落江湖,因他身形矮小,輕功卓絕,人送外號“鼓上蚤”。時遷不學(xué)好,整天做些飛檐走壁、跳籬騙馬的勾當(dāng)。后來因到大名府第一等員外盧俊義府上行竊,失手被擒。盧俊義愛惜他這身輕功,便沒有報官,收留他在家中專司四處探聽消息。

  然而時遷本性不改,三天不偷手便癢癢,只是得盧俊義教誨,專偷那等為富不仁的。時遷本領(lǐng)高明,又不喜歡偷那等好偷的人家。中書府戒備森嚴(yán),便是他常來之地,就算偷不到東西,聊做過癮。

  當(dāng)日時遷在暗處無意中聽到楊志押運(yùn)生辰綱的謀劃,喜不勝收,悄悄出了梁中書府,去尋盧俊義。

  盧俊義武藝高強(qiáng),天下無雙,槍、棒、拳為河北三絕,是個一能敵數(shù)百的。大名府人尊稱他一聲盧員外,江湖上人送綽號“玉麒麟”。

  那時盧俊義正在家中后院演武場上,時遷找個下人問了,直奔演武場來。只見盧俊義坐在場中一把太師椅上。時遷看時,但見盧俊義目炯雙瞳,眉分八字,身軀九尺如銀,坐在那里不怒自威,若有所思。

  時遷剛要說話,側(cè)立一旁的燕青恐打斷盧俊義沉思,伸手?jǐn)r住,道:“有人要與員外比武,馬上就到,有什么事等比完武再說?!?p>  時遷便立在旁邊等,他是個閑不住的,四下里拿眼只顧亂瞅。只見比武場北墻邊新立了一個碑基,上面有塊大青石碑,碑上新刻著四個大字“天下無敵”。那字遒勁有力,神采飛揚(yáng),直欲破碑而去。

  “小乙,你認(rèn)為我會輸嗎?”盧俊義忽然開口問道,聲音醇厚低沉。

  “當(dāng)然不會,員外武藝卓絕,半步入道,別人不都說嗎,玉麒麟天下無敵,槍拳棒河北三絕?!毖嗲嘈判臐M滿答道。

  “你可知別人為什么說我天下無敵,河北三絕,而不是天下三絕?”

  “我不知道,都是聽人家都這么說?!?p>  “這言語是我早年自勉時所說,不想傳承至今。那時候,我盧俊義一身武藝,槍、拳、棒,單拿一個出來,都到不了天下無敵,只敢稱做河北三絕。唯獨(dú)我槍中夾棒、棒中帶拳、拳中有槍的功夫,三者融會貫通,未嘗一敗,這才敢稱天下無敵?!?p>  “都是員外的蓋世武功?!?p>  “天下無敵只不過是虛名罷了。小乙,你跟我日久,知道我不是一個自傲的人,為何我卻偏偏如此自稱?還要立這塊碑在這里?”盧俊義忽然有些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

  “員外待人接物甚為謙和,然而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天下無敵這四個字自然不能讓與別人。至于立碑,的確有些……有些張揚(yáng),但想來總是員外的深意,只是燕青不解?!?p>  盧俊義搖了搖頭,站起身來,負(fù)手說話:“我藝成之后再沒敗過,這稱號不過是個魚餌,釣的是天下好漢。我就是要有人不服,來上門比武,這樣才好一直砥礪奮進(jìn)。今天運(yùn)氣不錯,終于釣到一條大魚?!?p>  燕青和時遷對視一眼,還未說話,只聽一陣風(fēng)聲響,場中落下一條人影,卻是一個長相清奇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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