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林是鵬飛的發(fā)小,兩人從小玩到大,長到大。高中的時候,兩人雖不在一個班,但在一個學(xué)校,經(jīng)常在一起。后來,青林高中沒有上到頭,就回家務(wù)農(nóng)了。
鵬飛明天要離開村子,想和青林說說話,喝喝酒。于是,他向村里唯一的一家商店走去。
商店是村里的能人王順昌開的。王順昌頭腦活,交際廣,前幾年在洛城做生意,掙了些錢,回家來新蓋了一座兩層的小樓,在臨街處又蓋了門面房,開了這個商店。
王順昌看見鵬飛走進(jìn)商店,笑著迎接:“鵬飛,喝湯了沒有?”
這一帶把吃晚飯都叫成喝湯。鵬飛說:“喝過了!順昌叔,你給我拿瓶酒,拿袋花生米?!?p> 王順昌把酒和花生米拿過來,鵬飛付了錢,說:“順昌叔,我明天去老城打工,我媽在家,賣啥要啥,你只管給他拿。她要是沒錢了,你只管記到賬上,等我回來給你!”
“這個你還用交代?放心吧!”王順昌笑容可掬地說。
鵬飛拿著東西來到青林的家里。青林是家里的老二,自己打了新宅子,今年春天結(jié)了婚,現(xiàn)在與父母、大哥分門另過。
青林看見鵬飛掂著酒進(jìn)來,忙吩咐挺著大肚子的妻子道:“去給我們炒個菜來!”
鵬飛急忙攔?。骸安挥茫〔挥?!我?guī)У挠谢ㄉ?,我們就這樣喝吧,主要是說說話!”
鵬飛說著把花生米的袋子撕開,將花生米倒在桌子上,說:“嫂子,給我們拿兩個碗來!”
碗拿來了,鵬飛倒上酒,和青林一人喝了一口,拿起一顆花生豆扔進(jìn)嘴里,說:“我明天一早就走!”
青林:“放心走吧!家里有我在呢!你決定干什么了沒有?”
“趙震,你記得吧?”
“趙震?”
“就是我們班那個同學(xué)?!?p> “說話愛夸夸其談的那個?”
“就是他!他現(xiàn)在在一家公司上班,他給我打電話,說他們公司招人,讓我去應(yīng)試哩!”
“他的話可信嗎?”
“我看看再說,真不中了,我就到建筑隊去干活。”
“咱們村好幾個都在莫家安的建筑隊里干活呢,去建筑隊,你可以去找他們,畢竟大家熟悉,好互相照顧。我這里有他們的電話,你記下來吧!萬一用得上了!”
鵬飛想想也對,就把這幾個人的電話記到自己的手機(jī)上了。
兩人把一瓶酒喝完了,青林要去柜子里取酒,鵬飛說:“不喝了!我得回去睡覺,明天起早哩!”
青林送鵬飛到院子外,說:“出去也好!在家種地發(fā)不了家!我要不是你嫂子該產(chǎn)了,也出去了!你在外頭有啥難處,給我打電話!”
鵬飛答應(yīng)著走了。第二天一早,在部隊上養(yǎng)成的習(xí)慣,鵬飛準(zhǔn)時的起了床,看見母親已經(jīng)在廚房忙活了。鵬飛洗漱完畢,母親便喊鵬飛吃飯。
母親烙的油饃,炒的雞蛋,熬的小米粥,一股香味鉆進(jìn)鵬飛的鼻孔。鵬飛說:“媽,你也吃?。 ?p> 母親說:“你先吃吧!”
看著鵬飛津津有味地吃著飯,母親無聲地笑了。
吃過了飯,母親拿出一疊子錢,遞給鵬飛,說:“把這個拿上?!?p> 鵬飛:“媽,我?guī)У挠绣X,這錢留在家里!”
“窮家富路,還是拿上吧!”
鵬飛知道如果不拿上,母親是不答應(yīng)的,只好接過來了。等母親去廚房的時候,他又把錢壓在了桌子上的籃子下邊。
鵬飛背上行李,喊道:“媽,我走了!”
母親忙從廚房出來,把鵬飛送到院子的門口,這時,一輛三輪摩托開了過來,青林在車上喊:“上車!我送你到汽車站!”
鵬飛問:“你從哪里弄來的摩托車?”
青林:“我向順昌叔借的。”
鵬飛知道,全村也只有王順昌有這么一輛交通工具,山村的貧困可見一斑。但王順昌的車可是不好借的,他的小氣,斤斤計較不說,從對方的角度來說,人家開著商店,拉貨送貨,自己要用,要是都來借,這車豈不是成了公共用品了?這油費(fèi),磨損費(fèi)算誰的?也不知道青林是怎么借到手的。
鵬飛把行李放到車上,坐進(jìn)車箱,對母親說:“媽,回去吧!”
看著摩托車駛遠(yuǎn)了,看不見了,秦母才離開原地,回家。
鵬飛的村子離公路主干道有三里路,只有主干道上才通公共汽車。青林拉著鵬飛駛向村外,在離開村子的那一刻,鵬飛在心里說:我一定要在外邊干出個名堂來!
從村子到主干道是條山谷,山谷里的路坑坑洼洼的,三輪摩托在路上顛簸著,鵬飛心里說:等我掙下錢,一定把這路好好修修!
摩托車終于開出了山谷,開上了主干道。公共汽車是招手即停的,現(xiàn)在車還沒有來,鵬飛問:“你怎么能從王順昌的手里借出車呢?”
青林笑笑,說:“我給他出了個主意,誰借一次車,掏十塊錢,這樣,既不得罪人,還能有收入。王順昌采納了,我給他十塊錢,就把車借出來了!”
鵬飛也笑了:“我說呢。像他這人,一分錢掉進(jìn)地里,還得四面下鋼銑找哩,怎么會突然大方起來了!”
正說笑間,公共汽車來了。鵬飛拿起行李,對青林揮揮手,走了。
公共汽車只通到縣城,去洛城需要再倒一趟車。鵬飛到洛城的時候已經(jīng)十一點(diǎn)多了。他拿著行李走下汽車,就看見趙震喊叫著跑了過來,從他手里接過行李,說:“公司的一個主管也來了!”
鵬飛有點(diǎn)受寵若驚的感覺,心想,自己來應(yīng)聘,怎么還驚動了領(lǐng)導(dǎo)來接站?
趙震說:“陶主管聽說你是退役軍人,就要親自來接你,看來,你今后是大有前途的了!希望你能和陶主管搞好關(guān)系?!?p> “怎么搞好關(guān)系?我可不會巴結(jié)人!”鵬飛不解的問。
“就是平時和她走的近些,要讓她覺得你是她的嫡系。”
“我總不能吃飯、睡覺都和他在一起吧?”
“陶主管是個女的!”
“我靠!我最不愛和女人打交道了!”
“請她吃頓飯總可以吧?”
“這個,沒有問題!”
兩人走出汽車站,一個女人迎了過來,伸出手,說:“你好!我叫陶玲?!?p> 鵬飛忙伸出手與陶玲握手,說:“我叫秦鵬飛?!?p> 陶玲:“走吧,車在那邊停著哩!”
趙震在前邊領(lǐng)著,鵬飛和陶玲在后邊跟著。陶玲關(guān)切地問長問短,無非是些家庭情況,幾點(diǎn)動身的客套話。但給鵬飛的印象是這個主管非常熱情,平易近人,沒有一點(diǎn)架子。
在和陶玲說話的同時,鵬飛開始用眼睛的余光打量著陶玲,發(fā)現(xiàn)陶玲有三十來歲的年紀(jì),皮膚白皙,面容嬌美。上身穿了一件杏黃色的襯衣,下身是一件棕色的牛仔褲,外套一件紅色的風(fēng)衣。給人的感覺是端莊大方,充滿活力。
不一會兒,來到了車前。這是輛長安牌的面包車。陶玲歉意地說:“我的車別人借去了,只好開這輛業(yè)務(wù)車來接你了!”
鵬飛說:“其實(shí)我給趙震說過,不用來接的,我自己找去就行了!”
陶玲說:“那怎么能行?你第一次來公司,今后我們就是同事了,公司應(yīng)該來接的?!?p> 鵬飛心想,公司的領(lǐng)導(dǎo)層這么好,看來自己是來對地方了!自己一定得好好干,別辜負(fù)了人家的期望。
上到車上,看見車上還有個司機(jī),也是二十來歲的樣子。陶玲介紹道:“這是公司的司機(jī)小李?!?p> 小李回過頭來,對鵬飛笑笑,說:“歡迎你加入我們的隊伍?!?p> 小李發(fā)動面包車,向前駛?cè)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