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考驗:銀色囚室(一)
吊墜發(fā)出光芒。沉靜的藍色之中閃爍著點點白光,像是倒映在海面上的朗夜繁星。溫和而沉默的光籠罩了虞澤的全身,于腐臭的垃圾之上,星河盛放。
立體而形態(tài)優(yōu)美的文字如白色石雕般浮現(xiàn)在藍色星河之上,如果有解讀普蘭語的專家便能認出其上話語的含義。
那是起于第一次毀滅,跨越第二次毀滅,在第三次毀滅銷聲匿跡的人類歷史上存續(xù)最悠久的超級國度,普蘭對第四次毀滅的預(yù)言和宣告。但虞澤不懂普蘭語,他呼吸微弱,四肢僵直,生命之光如水上浮燈般岌岌可危。
藍色的吊墜意識到了喚醒它的人生命垂危,便執(zhí)行了第二套方案,暫時維持住喚醒者的生命,并深入喚醒者的意識之中。
它在從垃圾下方到虞澤上方的空間里架立了一條肉眼無法觀測的隧道,穿梭這極短距的空間,掉到了虞澤的額頭上。
連接意識,抽取異能,閱讀記憶,獲知語言。然后創(chuàng)建一個虛擬的意識空間。拉去虞澤的意識,也喚醒了藍色吊墜中沉睡的異能量體。
外星種族光尤就是最先被人類發(fā)現(xiàn)的異能量體,之后人類發(fā)現(xiàn)異能者死后也有可能會變成異能量體。生前體內(nèi)擁有的異能量越多,意志越堅定,就越有可能變成異能量體。
“普蘭啊。”黑發(fā)異瞳的女子以最深情的語調(diào)輕聲禮贊自己國家的偉名,她是被放置在這吊墜之中的核心。是在對光尤最終反擊戰(zhàn)上犧牲的將軍。
天生的恒星級異能量持有者,極度稀少的不穩(wěn)定系異能把控者,異能操控的天縱之才第三次毀滅到來時最出色的軍事家,出席普蘭國會的代表,普蘭皇帝背后的思考者,普蘭東部戰(zhàn)區(qū)的總司令。先知的鳶尾花上將。其真名為莫思寧。
“這未免太強人所難了?!彼p嘆,黑色的左瞳里沉靜的憤怒如燃燒的焦土,藍色的瞳孔柔和也有月照海潮的悲傷。
看來通過吊墜中記錄知曉普蘭結(jié)局的她并不想答應(yīng)普蘭的請求去幫助面臨第四次毀滅的四代人類。
對無休無止悲劇循環(huán)的厭煩,死后還被拉回人世工作的疲憊和對祖國結(jié)局的不滿與無奈,讓她毫無見證未來的渴望,更別談幫助四代人類從第四次毀滅中活下來了。
但普蘭都如此請求她了,何況第四次毀滅的到來確實算是三代人類共同的責任。她也不好拒絕。所以就隨緣吧。她老實點死后加班,至于四代人類會怎樣,就看他們的運氣吧。
藍色吊墜將虞澤的各項數(shù)據(jù)展示給她看。莫思寧挑眉驚詫,心想‘這完全就是個快死掉的普通人啊,身體內(nèi)沒有植入任何的改造體系,腦部掃描圖也看不出任何超人之處,記憶表明背后沒有任何大型的組織或是國家停供支持。
開玩笑嗎,這樣怎么去宇宙。天生的異能回路也很脆弱稚嫩,內(nèi)含的異能量一共只有二十人份,吊墜怎么會選這樣的人?!?p> 帶著疑惑,莫思寧調(diào)出吊墜的記憶單元,嗯,看來出了很多意外。這些意外的起因全都是因為大多數(shù)四代人類為了眼前的利益都愿意把自己和后代的未來賣掉。發(fā)現(xiàn)者們互相猜疑,再做些權(quán)錢斗爭。
導(dǎo)致普蘭制造的三樣信物從原先統(tǒng)一的保管地丟失到了宇宙各處。幾經(jīng)周轉(zhuǎn),最后放著她的藍色吊墜最終都被敗家子嫌棄賣不了錢給丟到垃圾堆了。
很好,救不了,等死吧??磥硭挥眉影嗔恕?p> 就這樣躺在垃圾堆里等著欣賞所有人類的終末吧。短視的太尋常了,以至于她都無話可說了。
她其實是挺想刻個石碑告訴未來到訪的外星生命人類的滅絕原因,但想想太可笑了,算了吧,不要讓外星生命嗤笑曾經(jīng)為人類存續(xù)付出生命的人們只獲得了最可悲可笑的終末。她感覺自己和同胞抗擊外星物種光尤的血都白流了。
她氣到僵硬的臉上除了冰冷的嘲笑以外擺不出任何表情。
那位喚醒這枚吊墜的年輕人是叫虞澤來著吧。
她得勸勸他,不要接受這艱難而無望的使命并不得報酬的死在路上。干脆讓他就這樣睡去吧。一切已經(jīng)毫無意義了。反正最多五百年,人類就會滅絕。
對了,她在記憶內(nèi)給他編織一個幸福美滿的夢吧。這樣就了無遺憾了。
察覺到莫思寧試圖將喚醒者安樂死的舉動,藍色吊墜對她不停的發(fā)出警告和懇求。
讓她把選擇的權(quán)利交給虞澤,不要自己擅作主張。莫思寧嘆了口氣,不再編織虛假的記憶。雖然她是失望透頂,自暴自棄,不過想想事情再爛也爛不到哪里去了,就隨便吧。
就按流程走,把決定權(quán)交給虞澤吧。
看著藍色吊墜提交的申請,她把測試難度調(diào)到了最低檔,她其實想把測試難度調(diào)到更低,但真的沒有更適合普通人的難度了。
她只得托腮,意興闌珊的說道:“認可測試。”通過監(jiān)測屏,查看虞澤在虛擬意識空間內(nèi)的一舉一動。
虞澤猛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眼前是銀色的天花板,自己躺在柔軟的銀色地面上‘奇怪。’天花板上沒有燈,但房間內(nèi)亮的有些晃眼。
他伸出手想遮擋刺眼的光線。卻驚詫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完好無損,沒有血跡,腫脹和淤紫?!婀至恕!偷淖?,惶恐而又欣喜摸著自己完好的軀干,四肢和臉。沒有出血的創(chuàng)口和肉下的裂骨。
他的身體前所未有的充滿活力?!媸遣豢伤甲h?!滩蛔⌒α顺雎暋?p> “怪人?!敝钡脚赃吙雌饋硎臍q的男孩低聲說了他一句,虞澤他才停下自己的動作,開始打量自己所處的環(huán)境。
這是一間有教室大的銀色房間,天花板上沒有燈,但房間內(nèi)卻亮的有些晃眼。他和一個看起來十三四歲穿著黑色高領(lǐng)毛衣的男孩加一個才五六歲抱著藍色兔玩偶書包的女孩呆在這個房間的最后方,左側(cè)中央和右側(cè)中央各有一扇門。
最前面的墻面上好像有一些黑色的大字,但房間亮的太晃眼了,坐在最后方的虞澤瞇眼看了好久都看不清具體的字形,看來要走近些才能看清。
“那個,大哥哥知道我們?yōu)槭裁磿淼竭@里嗎?我,我明明是在幼兒園門口等媽媽的?!闭f著說著,小女孩忍不住就哭了出來,大滴大滴的淚珠掉到了藍色的兔玩偶書包上,在毛線上暈開一塊塊水痕。
“但是,但是,這里沒有媽媽啊。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俊笨吹某鰜恚∨⒑芑艔埡ε?,她一直緊緊的抱著那只兔玩偶書包,可能這樣才能讓她獲得一些微不足道的安全感吧。
“啊,這個。你先別哭。雖然大哥哥也不清楚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但是我肯定會想辦法讓你見到媽媽的?!庇轁伤麤]什么安慰過人的經(jīng)驗,也沒被人安慰過,但他還是試圖安慰小女孩。
“真的,我還能見到媽媽嗎?”小女孩小聲的抽泣,用充滿希望的眼神看向了虞澤。
“當然,我保證?!庇轁呻S口答應(yīng)。“但可能要過一段時間才能見到,在這期間,你要做個堅強的孩子不要哭哦?!?p> “嗯?!弊疃嗖贿^六歲的小女孩相信了虞澤的話,點點頭,努力止住了哭泣,抱著玩偶書包縮在墻角。摸著藍色兔玩偶書包的頭天真的安慰道:“小兔,別怕哦。我們很快就能見到媽媽了?!?p> 虞澤看到這一幕心里有些不好受,他說的也只是隨口的安慰,事實上他完全不清楚現(xiàn)在的情況,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危險。
自己又能不能保住命都是兩說。更何況把這女孩安全的送回她父母身邊。雖然他沒有父母,但也聽說過父母因為意外喪女而郁郁寡歡的故事。失去親人,是不好的事情啊。
“呵。孩子哄好了嗎?”虞澤聽到一聲冷笑和一句陰陽怪氣的發(fā)問。虞澤他憑直覺斷定他和這個穿高領(lǐng)黑毛衣的男生處不好。
“剛哄好,你有什么問題嗎?”虞澤冷聲說道。
“沒什么?!蹦悄猩辶饲迳ぷ?,往銀色的地面上吐了口唾沫。那唾沫就這么礙眼的存在在銀色的地面上?!熬褪窃谙胍粋€人來到未知環(huán)境不去探索卻去哄小孩他的腦子該是什么樣的。”
“我肯定是正常人的腦子,但你嘛就是個長舌的懦夫,縮在后面逼逼賴賴。也沒見你往前走兩步哇?!庇轁伤鎺С爸S而憐憫的笑容,毫不客氣的回敬道。
“呵?!贝┖谏哳I(lǐng)毛衣的男生一時無話,嘖聲道:“你能耐你往前走啊。”
“你先走我就走?!庇轁衫渎暤?。
“不可能。”黑高領(lǐng)男生斷然回絕。
兩人看著對方陷入了僵持,虞澤意識到再這樣下去事情將毫無進展,他提議道:“我們一起走。”
看來黑高領(lǐng)男生和他的想法一樣,說道:“同意?!比缓笙窭飩?cè)繞過虞澤徑直朝小女孩的方向走去,虞澤莫名其妙,跟在黑高領(lǐng)男生的身后想看看他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