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將軍?!?p> “公主有何吩咐?”
“進(jìn)城之后,我想讓程將軍護(hù)送我前往北狄國和談。但又怕胡人不誠,所以,想請你派個可信之人遠(yuǎn)去大梁……”接下來的話她湊到衛(wèi)將軍耳邊小心說與他?!安皇菫榱饲笤菫榱俗鰬蚪o北狄看?!?p> 衛(wèi)將軍聽來臉上先是微微一驚,隨即流露出贊賞之色?!叭绱司筒慌卤钡覈鴷岛τ谀?。”
“嗯。”趙遙香從腰間解下平安鎖玉佩交到他手上。“我雖然年輕,但也聽說過當(dāng)年大梁與北狄同來向我大趙國求親,建陽長公主嫁去了北狄,素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稱的夷光公主嫁往了大梁。而且夷光公主與梁帝的愛情還一時被傳為佳話。只可惜紅顏薄命……此番派人前往大梁,將此平安鎖玉佩交予梁帝,就說是夷光公主自小佩帶在身邊的?!?p> “公主想的周到。不然白眉赤眼的去,也沒個說辭,恐還怕梁帝惱。只是這物件兒明明是公主的,就怕……”
“不怕。對于梁帝來說,故人已去,這正好留個念想,是與不是沒什么要緊。只是這玉佩并不是什么頂端的材質(zhì),玉佩的用料大多為青玉、白玉、青白玉等。其中特別以產(chǎn)于南疆和田的羊脂白玉最為名貴,黃玉也同樣價值不菲。而這塊,只是普通的白玉。又巴巴地跑了這么一遭,若人問起,就說夷光公主愛此玉,并不是因?yàn)橛竦馁F重,而是源于玉的品格?!?p> “卑職記下了?!?p> “衛(wèi)將軍,我們到底還是要借北狄的勢對付湛盧寬。北狄蠻夷之地,最需要的就是錢糧,而南朝又是三國之中最富庶的,所以還用得起。而大梁……我不知道再把他們引來……”
“公主放心?!毙l(wèi)小寒抱拳道,“我即刻就按您的吩咐去辦。”
“公主,要不要走了?”安敬忠過來催促。
“出發(fā)!”她說著兀自過去,牽起自己的馬。
衛(wèi)小寒走在后面道:“公公,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公主這一路上變化不???”
“可不是嘛!”安敬忠嘆氣道,“她何時吃過這么多苦。沒辦法,家都沒了,國也快亡了……”
“公公?!毙l(wèi)小寒打斷道,“什么叫國也快亡了?”
“哦?咱家有說過嗎?唉這糊涂的腦子?!卑簿粗遗牧伺哪X袋,“衛(wèi)將軍,你先行派人去把城門叫開吧。”
“好?!毙l(wèi)小寒答應(yīng)著邁步而去。
他們來到,只見城門大開,巍峨的城樓在日光下是那么古拙而壯美。
一面搖曳的旗突然出現(xiàn)在城樓上。
衛(wèi)小寒見狀,大喜。“公主,我派去的人給我們報信了,看——”
“嗯?!壁w遙香頷首,“我們進(jìn)城吧。”
“將士們,進(jìn)城——”
隨著衛(wèi)小寒的大聲招呼,一行人馬徐徐地進(jìn)了城。
“噹——”兩扇朱色城門突然在身后合上。
兩邊城墻上的弓箭手霎時冒了出來,蓄勢待發(fā)。而他們的前方、后面,也各涌出了一隊(duì)人馬。全副武裝,刀劍相向。
他們被包圍了。
“哈哈哈……公主,本座在此恭候多時了?!闭勘R寬的聲音傳來,接著人也出現(xiàn)在城上。
高窈健碩,輪廓出眾。頭戴束發(fā)金冠,身穿黃金甲,大紅戰(zhàn)袍鼓風(fēng)在身后拖曳著。
“叛賊,你好不卑鄙?!毙l(wèi)小寒捏劍在手,怒到了極點(diǎn)。
“衛(wèi)將軍,本座念你是條漢子,若乖乖束手就擒,還可留你全尸。不然,程大鵬就是你的榜樣?!?p> “呸?!毙l(wèi)小寒啐了一口,“衛(wèi)某才是要取你狗命?!?p> “是嗎?”隨即他陰惻惻地笑了幾聲,猛然一揮手,惡戰(zhàn)一觸即發(fā)。
箭如飛蝗,短兵相接。
昏迷中的閔扶蘭,淚水從眼角滑落滴在枕上。她“衛(wèi)將軍,衛(wèi)將軍……”的囈語,閔寶蘭一眾人也聽不清她在說些什么。
“大夫怎么還不來?”
“馬大夫來了!”
“馬大夫,請您快救救四妹妹?!?p> ……
遺忘了的記憶,自腦海最深處,翻騰掀起,一波波回憶的巨浪,拍襲著她的心墻。
“公主,危險——”
凄厲的大喊拉出了長長的尾音。
眼前英勇無畏的身影慢慢地倒了下去。
戰(zhàn)場上,只余她一個活口。湛盧寬讓他的人住手,全都看著她,看著她……一步步的,退走到城墻上。
對面是巍峨屹立的錦繡群山,下面是不見底的萬丈深谷。她閉上了眼,直墜幽深的崖底。
谷底,一簾瀑布傾瀉而下,直搗潭心。
潭中一男子正在洗澡。
趙遙香從高空落進(jìn)潭里,濺玉飛花。
見半天沒有浮上來,他長眉一蹙,潛入水去把人撈上岸來。
“華秀,怎么回事?”一個清朗磁性的聲音悠悠響起,隨即草地上一個少年懶洋洋地坐起來,吐掉嘴里叼著的青草。
“飛過頭了。哎哎哎哎停!停!”
這時,天上似有一猛禽叼著一人飛過。緊接著,人從高空落下,劃出一道弧線,跌落在前面樹叢里。
“發(fā)生什么事啦?”只見那人老遠(yuǎn)地跑來。是個身形厚重,但并不高大的大小伙子。生得白胖水嫩,闊臉?biāo)沏y盆,雙眼如點(diǎn)漆,鼻直唇方,還算俊朗。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是從小在安逸環(huán)境下長大的,平時吃穿用度極為講究。他穿著四喜如意云紋錦服,腰間系著團(tuán)錦逐花的玉帶,下面半露銀紅撒花褲腿,腳上是厚底大紅鞋。
近前,只見男子把救起的趙遙香往樹上一掛,便兀自到一旁穿衣服。
趙遙香將喝進(jìn)去的水吐了出來。懷里一包東西,也落到了草地上。
少年眼尖,“這是什么?”說著過去撿起,打開包著的黃緞。
一瞬間驚了個目瞪口呆。
“是什么?”大小伙子亦過來看,隨即臉色大變,“這……這是大趙國的玉璽?!”
這時,趙遙香虛弱的低哼了聲,幽幽醒來。見自己掛在一棵樹上,一驚之下亂動摔下地。
“你們是?”
乍然看到少年手上握著的玉璽,臉色一變,“把東西還我?!?p> 少年和大小伙子對視了一眼,隨后他側(cè)過臉看向地上的趙遙香,冷聲喝問道:“說,你是什么人?為什么身上會有大趙國的玉璽?”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把東西還我。”
“不說是吧?!鄙倌陱难プ永锾统鲐笆?,他彎腰湊近趙遙香嚇唬道,“信不信殺了你?”
“你以為我會怕么?”趙遙香說著,驕傲地抬起下巴,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你……”少年被這話噎住。
“妄一,把東西還給她,我們走!”
順著聲音看去,只見說話的是一位清俊出塵的男子。身材七尺修長,一襲白衣隨意的披在身上,瀑布一般的黑發(fā)散搭于背,似乎還是濕的。
聽了這話,張妄一頓了一下,隨即把玉璽扔還回去。然后拿起他們的東西,作勢就要走。
趙遙香愣住了,站起來叫道:“你們站?。俊?p> 張妄一轉(zhuǎn)身,不耐煩地道:“東西已經(jīng)還給你了,你還想怎么樣?”
“你們,你們……就這樣走了嗎?”
“不然呢?”
“你們對玉璽……”
“大趙國的事,不關(guān)我們的事?!卑滓履凶宇^也不回地道。
“難道你們不是大趙國的人?”聽到這里她急忙跑過去,看著比她高出一個頭的白衣男子道,“這里離塞云關(guān)最近,但看你們的穿著又不是胡人……總不可能是大梁人吧?”
“那又怎么樣?”白衣男子淡淡地看向她。
真的是大梁人!
她在心下暗暗驚呼。
與此同時她看清了他的臉,長眉斜飛入鬢,狹長的鳳眸深邃冰冷,堅(jiān)挺的鼻子連綿著薄削的唇,延續(xù)至倨傲光潔的下顎。長相雖是俊美,但神情甚是清冷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