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規(guī)矩
很難想象到,安瑾裕這一覺卻出奇的好,一向睡意極淺的自己,卻是十分昏沉地睡到的辰時。
等安瑾裕醒來的時候,躺椅上已不見許煙雨的身影,只聽見窗外有些聲音。
待安瑾裕穿戴好,才知道是太監(jiān)正送來昨日許煙雨丟失的珠釵,那個被安瑾辰甩開的紅色珠釵??粗切┨O(jiān)恭維的眼神,安瑾裕就知道那些人必想要從中得取些好處。
果不其然,等許煙雨說起自己的銀兩都賞完了的時候,那兩個太監(jiān)的嘴臉立刻變了樣子。
“王妃娘娘,這宮里總有些宮里的規(guī)矩,凡是都要將求個賞罰分明,還望齊王妃做個榜樣才是?!鳖I頭的一位太監(jiān)說著,不斷給旁邊人一些眼色。
這兩個太監(jiān)來的時候已經打聽清楚了,齊王妃并不被齊王殿下所待見,昨日在花園的時候還有過一番置氣,況且這個時段安瑾裕也肯定不再聽月堂,在他們眼里這個齊王妃絕對是個軟柿子。
“是啊,王妃娘娘,”另一個太監(jiān)開始幫襯著,聲音卻是底氣十足,“還需您做個榜樣?!?p> 許煙雨初來乍到,想著自己也是一個王妃,的確是應該出手闊綽些,想來也的確是這個道理,便把發(fā)飾上另一個珠釵也取了下來,將一對珠釵一并攤在自己手上,問道:“這些夠嗎?”
安瑾裕站在屋內透過窗戶看著許煙雨做出如此的舉動,實在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想想自己也是堂堂的親王,許煙雨怎么說也是王妃,何時竟要看這些太監(jiān)們的臉色,想此,便故作咳嗽,走出了門外。
那兩個太監(jiān)見此,還未來得及接下珠釵,便急忙跪下,“奴才叩見齊王殿下,齊王殿下萬安。”
許煙雨聽此也回過頭去,看見已經是神清氣爽的安瑾裕,更是笑臉盈盈道:“殿下,您起來了,昨日睡得可還好?”
那兩個奴才頓時傻了眼,不是說齊王殿下并不待見這位齊王妃,如今怎么能如此“友好”問安呢?那兩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作何解釋。
“嗯?!卑茶N⑽Ⅻc頭,便越過了許煙雨,看著那兩個太監(jiān),口氣也不覺森冷了些,問道:“何事?”
“奴才、奴才昨日撿到王妃娘娘的珠釵,今日特地、特地送過來。”領頭的一位太監(jiān)說著,聲音頗有些發(fā)抖,更是將自己的頭貼到了地上。
“昨日撿到的?”安瑾裕語氣不慌不忙地問道。
“回殿下,是昨日撿到的?!鳖I頭的一個太監(jiān)手心的汗足以在下一場雨。
“昨日撿到的,今日送?”安瑾裕不覺冷笑一聲,“你這個奴才挺有能耐,主子的事情在你們眼中就這樣不打緊?”
這是許煙雨認識的那位淡漠凜然的齊王殿下安瑾裕嗎?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那兩人磕頭說道,聲音中慌亂如麻。
“不打緊的,不打緊的,”許煙雨聽著那磕頭的聲音,連忙解釋道,生怕他們和方姑姑一個下場,“又不是什么大事,珠釵找到了就好?!?p> 安瑾裕頓時一個冷眼看過去,卻發(fā)現(xiàn)許煙雨在扶那兩個太監(jiān)起來,心中的氣更不知為何越加厲害。
“你們起來吧,”那兩個太監(jiān)也是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許煙雨也學聰明了些,拿著那一對珠釵便在他們眼前晃了一下,頗有笑趣問道:“那這對珠釵……”
“是王妃娘娘的?!蹦莾扇思泵忉?,出口竟出奇地一致。
許煙雨淺淺一笑,很滿意地點了點頭,順勢收起了珠釵,“那你們下去忙你們的吧?!?p> “奴才告退?!毕袷怯叙I狼在后面追趕一樣,一步后退后,直接就跑開了。
許煙雨看著他們滑稽的樣子,不禁笑出了聲,眉眼之處更是多了些孩子一般的童趣。許煙雨拿出其中一個珠釵便插在自己的發(fā)髻上,怎么說這也是許北巖給自己的嫁妝,要是真給那兩個人,許煙雨還真有些舍不得。
將一個珠釵戴好之后,卻發(fā)現(xiàn)另個珠釵去遲遲插不進去。
安瑾裕頗為不耐煩的樣子走上前去,將另一只珠釵拿了過了,安穩(wěn)地插在了她的發(fā)髻上,驀然一句:“知錯了嗎?”
許煙雨一臉茫然地轉過頭來望向安瑾裕,自己錯了嗎?錯哪了?哪錯了?怎么什么事情論到自己都成了錯?
就在這時,安瑾辰和季敏兒走進了院子,看見這一幕,雙方似乎都沒有預想到。
“皇兄皇嫂,你們怎么來了?”安瑾??s回了手,將視線轉移到安瑾辰和季敏兒身上。
安瑾辰也稍稍有些驚訝,顯然沒有想到安瑾裕會對許煙雨如此青睞。
“我和敏兒特地為昨日之事而來?!?p> “昨日之事還多虧齊王妃妹妹,今日特來答謝?!奔久魞呵飞淼?,也想安瑾辰看了一眼,“昨日之事,我家殿下有些莽撞,還請王妃妹妹不要見怪。”
“怎么會呢?”許煙雨說著,莞爾一笑,“皇兄也是在擔心皇嫂的身體,讓人可羨慕了?!?p> 季敏兒臉龐處也微微泛紅,淺笑著望向安瑾辰,兩人倒是比安瑾裕和許煙雨熱絡得多。
“皇嫂,今日身體如何?”安瑾裕問道,眼神一直在注視著季敏兒,這一幕不偏不倚地被許煙雨看在眼里,許煙雨不禁再次回憶起坊間的說法。
“今日身體已經大好了,太醫(yī)也讓我安心養(yǎng)胎?!奔久魞赫f著,下意識地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已是六月的身孕,肚子已經微微隆起了。
“我和敏兒正打算回府,就不打擾你們了,改日一定登門道謝?!卑茶秸f道,便挽起了季敏兒的手。
安瑾裕猛然將許煙雨攏在懷里,像是在攀比什么,“正巧。我和煙兒也正要回去呢?!?p> 煙、煙兒?
這山不轉水轉的稱呼,這千不該萬不該的曖昧,這掩耳不及盜鈴響叮當之動作,許煙雨自然是一驚,頓時臉色微紅,眉眼處卻有些小小的雀躍,小手也不知何處歸方。
站在宮門前,許煙雨特地要了幾塊坐墊放置在了秦王府馬車的坐墊上,“皇嫂身體才剛好,定要免于顛簸才是?!?p> “多謝齊王妃妹妹了?!闭f完,季敏兒便在安瑾辰的扶持下上了馬車。
許煙雨看著他們的馬車遠去,不禁自言自語一句,“皇嫂和皇兄的感情真好。”
“的確如此,”安瑾裕竟然出其不意轉過身,“你羨慕了?”
“天下女子,誰不羨慕郎情妾意,情投意合,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許煙雨說著,也不禁轉向了安瑾裕,兩人的目光也再此一聚,眼中的彼此似有隱約之態(tài),但又格外清晰。
像是都沒有做好準備一般,短暫相聚之后又轉向了它處。
許煙雨也覺察出了自己面頰的緋紅,不知所措,佯裝清了清嗓子。
“本王知道了?!币徽Z言出,極為低沉的一語,卻有幾分溫度,能聽得見似乎又聽不見。
“回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