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三生有幸
坐在馬車內(nèi),許煙雨挑起窗簾,看著窗外的熱鬧的場景,又想到今日安瑾裕所說的“知錯”,一時更是琢磨不透,故作不在意的模樣,細語問道:“殿下,今早我可犯了什么過錯?”
安瑾裕這才緩緩展開眼睛,瞥了一眼許煙雨的姿態(tài),此時的她,視線依然向外,便又閉起了眼睛,說道:“今日你錯在過于忍讓?!?p> 許煙雨含糊中“哦”了一聲,不知作何解釋。
“在皇宮之中,你要時刻記住,你是齊王妃,除了本王,任何人都不能輕易動你,懂嗎?”安瑾裕看似漫不經(jīng)心的一頓話,卻是在宮中生活十幾年的領(lǐng)悟。
“懂了?!痹S煙雨并不是一個不知方寸的人,安瑾裕指的錯在于自己對那兩位太監(jiān)過于客氣。
許煙雨轉(zhuǎn)眼間便忘了安瑾裕所說的心思,來往看著街市的熱鬧,更是一番欣喜。
“停一下,停一下。”許煙雨突然對著駕車的莫南喊道,莫南也不得怠慢,將馬車停了下來,停車的地方真是許煙雨上次買的蜜餞的鋪子。
“又何事?”安瑾裕的臉上有些不耐煩,總感覺許煙雨這人過于鬧騰。
“殿下,你等我一下,我去買點蜜餞,一會就回來。”還沒等安瑾?;貜?fù),許煙雨說著便要拉開車門簾子,卻又突然轉(zhuǎn)身問道:“殿下,可有銀兩?”
“沒有!”安瑾裕淡淡回道,這是事實,安瑾裕出門向來不會帶什么銀兩。
“王妃,我有?!蹦蠈⒑砂?shù)奉上,卻不防遇見安瑾裕一個陰厲的眼神,剛想收回,冷不防被許煙雨率先一步拿去。
“莫南,謝謝了?!闭f罷,許煙雨便直接跳下了馬車,直奔那家蜜餞鋪子。
安瑾裕在馬車上也不再理會,思來想去了一會兒,卻還不見許煙雨回來,這才拉開車簾,哪里有許煙雨的身影,連攤子上也不過寥寥幾人,低語一聲:“糟了?!?p> “莫南,人呢?”安瑾裕拉開車門簾子問道,頗有些焦急。
莫南這才注意到許煙雨已不見了蹤跡,放眼望去,哪里還有王妃的影子,“殿下……”這可能是莫南最失敗的一次。
不,還有上次許煙雨翻墻逃走!
安瑾裕沒等莫南做出解釋,便下了馬車,“你在這等著?!彼坪醪蝗菽戏瘩g的機會,轉(zhuǎn)眼便消失在人海之中。
安瑾裕一邊找一邊更是在生氣許煙雨的脾性,昨日談話時就應(yīng)該知道她的想法。
“我知道您不待見我,但若是有一天殿下真的很討厭很討厭我,千萬別處死我,您休了我,或是趕我走就可以?!?p> 這倒是還沒等安瑾裕趕她走,她倒是先逃了,看來她的腳是好的差不多了,倒是有這個膽子,安瑾裕在路上已經(jīng)想好了抓到許煙雨后的十條戒律,每一條都是一個指令,絕不輕饒她!
還沒走出街巷,安瑾裕便看到一群人聚集在一起,不遠處的紅轎子顯得落寞了些,而府邸的門匾上也赫然裝飾披紅掛彩,上面兩個大字“孫府”,想必應(yīng)該就是孫府今日成婚吧。
今日孫府大喜,姑娘本是城東的劉家的小姐,可不想?yún)s在送親時耽誤了時辰,等到孫府后卻已經(jīng)誤了吉時,孫府的夫人堅決不讓這位劉家小姐進門,要再選個日子,可這新娘子已經(jīng)到門口了,哪有再回門的道理?
安瑾裕一覽人群,也覺得許煙雨絕不會在這上面浪費時間,剛打算離開,卻聽一聲:“誰說只有卯時才是吉時?”
這聲音,錯不了!
安瑾裕回頭望去,許煙雨義不容辭從人群中站了出來,不少人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這是誰家的丫頭?”孫府夫人一副看不起的樣子,低眉一瞥,滿眼不屑,一只手更是牽扯著孫家少爺,不讓他出府半步。
許煙雨一時語噎要是提父親的名字,肯定會和孫府有些牽扯,況且自己也差點和這位孫少爺相親;可要提齊王殿下的名號,萬一出了事情,找上門來的還指不定是什么大事,安瑾裕一定不會饒了自己。
“你管我是誰家的丫頭,”許煙雨對峙道,“我且說誰說只有卯時才是吉時?”
一邊的媒婆可有些慌了神,帕子上的香粉恨不得直接捂住許煙雨的嘴巴,“姑娘,這你可不能亂說,這良辰吉日都是算好的,可不能出錯了?!?p> “今日是初四,宜嫁娶、祭祀、祈福、出行,忌開光、作灶、開倉、造屋,我說的可對?”許煙雨說完轉(zhuǎn)向了媒婆問道。
“是如此?!泵狡劈c頭示意。
“嫁娶的時間定在了卯時,此時為吉日,也是因為劉小姐住在城東,今日煞西,喜神正南,財神正東,也是希望劉小姐進門之后帶來財氣?!?p> “正有此意?!泵狡劈c頭如蒜,一邊的孫夫人看許煙雨說的有理,一時也有些疑惑。
“可今日不單單只有卯時有喜,辰正照樣可以,辰時雖有兇兆之氣,但劉家小姐屬虎,今日星神便為白虎,必有庇護,況且此時喜神正正南,財神正南,辰正為雙,正是嫁娶的好時候?”許煙雨正說著,便聽到周圍人的議論紛紛。
媒婆也在一邊用手指細細算了起來,對孫府夫人和老爺說道:“這位姑娘說的正是有理,辰正卻也是個吉時。”
許煙雨瞥一眼那頂落寞的花轎,旁邊還有一個丫鬟在焦急地等著,滿是殷切的眼神,便對著花轎喊道:“新娘子是打算今日辰正入府,還是再回去等幾天?”
只見一旁的丫頭在簾子下低語幾句,對著孫府大門便喊道:“我家小姐說了,即是今日嫁人,豈有回門的道理,辰正入府!喜樂還不奏起來?”
孫府的夫人又再次看了一眼許煙雨,知道自己有些理虧,雖有些不屑,卻也說不出半句話來。此時的喜樂也奏響起來,不少來賓也被迎進府。孫夫人身邊的孫老爺?shù)故侵t和許多,“今日姑娘幫了大忙,進府喝杯喜酒吧?”
“不了,”許煙雨擺了擺手,看著這張燈結(jié)彩的孫府,又看了一眼正在迎親,滿臉喜色的孫少爺,嘴角也不禁淺笑幾分,“我夫君還在等我呢?!闭f著便走出了人群之中,原路返回。
剛走出幾步,抬眸之間便看見了安瑾裕,許煙雨自然是又驚又喜,小跑到安瑾裕面前便問道:“殿下,你怎么來了?”
安瑾裕面色不禁澀起幾分,總不能說自己是因為追她來的吧,況且,她要逃就逃,關(guān)自己什么事?卻不想又看見許煙雨那殷切的眼神,直接跳過她的問題,反問道:“你在這干嘛?”
“沒干嘛,就是拿出了自己一點點的小本事,給人家新娘子幫個忙?!痹S煙雨說著便用小拇指比劃著。
“幫完了?”安瑾裕腳步剛邁出便問道。
“幫完了?!痹S煙雨誠懇的回道,也順著安瑾裕的腳步走著,又回頭望了一眼,此時新郎正在踢轎門,“殿下,你知道嗎?”
“什么?”安瑾裕漫不經(jīng)心回道。
“若是當日沒有嫁給殿下,恐怕今日在花轎之上的便是我了。”許煙雨聲音說的很小,小到聽不清其中的憂傷與惋惜。
安瑾裕也低眉看了一眼許煙雨,此時她發(fā)髻上的那對珠釵清晰可見,那珠釵的顏色正是大紅色。
“怎么?”安瑾裕聲音略顯起伏,很明顯是想看看許煙雨的反應(yīng),“嫁給本王你后悔了?”
許煙雨連忙捂住了嘴巴,裝作什么都沒說過的樣子,“怎么會?嫁給殿下,我是、我是三生有幸?!?p> 安瑾裕的嘴角竟也有了難得一遇的笑容,轉(zhuǎn)瞬又恢復(fù)的嚴峻的面孔,快步越過許煙雨,沒有一絲等待的意思。
“殿下,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