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卜算之術
安瑾裕幾乎是帶著窘迫逃回了書閣,直接將書放置在了案桌上,回想起剛才與許煙雨一番糾纏的情景,竟是又羞又惱,想不到他堂堂齊王殿下也有被人追逐玩鬧的時候。
本想著讓人將這幾本書焚燒殆盡,但有著實不敢輕易讓人去辦,猶豫之間不知該如何處理這些書籍。
此時,莫南正有事稟報,安瑾裕連忙把那書藏在案桌上擺放的書籍之間,生怕莫南看到什么。
安瑾裕只把聲音壓低幾分,不覺輕咳幾聲,以掩飾自己當下的悶然,“何事?”
“回殿下,前幾日搬夜來香的宮女太監(jiān)已經回話。說是晚宴的前一天還沒在宴廳見到夜來香,是有人換了偷換宴廳內的擺花,才導致秦王妃身子不適?!?p> 安瑾裕的心情已經趨于平穩(wěn),聲音也恢復了往日的語調,“查出是誰了嗎?”
“宴會前曾有宮女看見過幾個太監(jiān),但也是第一次見,并沒有太多印象。但是據茗花坊所言,夜來香是少有的花種,就在前些日子,慈安宮稱蚊蟲繁多,搬了不少夜來香……”
慈安宮!
看來,這答案算是很明確了,宴廳的花是有茗花坊直接提供,既然不是茗花坊搬來的,只能從皇宮他處搬來,而恰恰太后娘娘用了這夜來香!
“現在秦王殿下和皇上也在查這件事情,但是皇上好像知道了什么,宮中侍衛(wèi)也不敢輕易追究?!蹦匣氐?。
安瑾裕深思極久,他不得不將自己所有的思緒都用來思考這件事情上。
自安瑾裕和安瑾辰手握兵權以來,太后對兩人的態(tài)度一直有所敵意。且整個朝野上下皆知,安瑾懷雖有皇權,但大權在握的依然是太后黎氏,光是外戚增多就可想而知,太后是要一步一步全握朝政。
如此一來,許煙雨被追截以及季敏兒中毒便不奇怪了,太后這是要步步緊逼,逼出兵權的節(jié)奏。
既然已知太后的目的,安瑾裕還算是知根知底,但是現如今要看的便是安瑾懷的想法,力保皇位本就是臣子本分,但太后黎氏畢竟是安瑾懷的生母。若是兩方對峙朝堂,且不論朝中大臣偏輕于誰,單單是太后黎氏的身份,也足以讓安瑾懷落下一個罵名。
安瑾裕不知不覺盤坐在案桌前,眉宇之間也多些陰郁,轉而便向莫南,“杜府現如今如何?”
杜謙的逝世實在過于突然,所以,安瑾裕也讓莫南去查了這樁事。
“杜府對外稱為病逝,現如今大門緊閉,實在難以打探到消息,”莫南也思索幾分。
病逝?這到底是是誰的手段?
不想,這時許煙雨突然就闖了進來,哪有一點兒王妃的形象可言,“殿下,殿下……”一陣急促的呼喊聲卻惹得安瑾裕心煩意亂。
“何事?”安瑾裕問道,聲音里滿是低沉,已將整個清軒堂都蓋滿了烏云,而莫南一手握住長劍攔在住了許煙雨,示意不便靠近。
“王妃娘娘,殿下在議事,不便……”莫南剛打算解釋,但許煙雨似乎并不買賬。
“殿下,您讓我出府吧,阿爹肯定是出事了,等我找完阿爹,我一定回來,到時候你怎么罰我都行?!痹S煙雨的聲音中滿是急促,但無奈卻無論如何也越不過莫南的攔截。
可安瑾裕知道,最近許北巖過得好好地,這幾日的天象都是許北巖親自算好的,并公布給天下,怎么會出了什么事情呢?興許只是一個想出府的借口罷了,但看到如此慌張的許煙雨還是第一次見,安瑾裕不語,只是看著許煙雨著急的模樣。
“剛剛陳嬤嬤跟我說,許府里的一個丫頭忠月傳話來,說阿爹不做官了。”許煙雨不敢往下想下去,這不做官的意思有很多種,可能是被罷官,可能是辭官,也可能是貶官,“殿下,我不騙你的,阿爹肯定是出事了,不然你和我一起去?!?p> 安瑾裕這才抬眉,也似乎是想把這些糟糕的心事放下,便示意莫南放下長劍,低語道:“備車。”
“謝謝殿下?!痹S煙雨這也才穩(wěn)定了下來,頓時眉眼中多了些淺散了幾分焦急。
即使是在馬車內,安瑾裕依舊一副冷淡的模樣,這并不為奇;許煙雨就顯得極為焦灼,不時張望外面的路程,讓莫南馬車在趕快些。
馬車一道而馳,如今已是近于黃昏,街道也十分空曠。
等到了許府,安瑾裕才發(fā)現許煙雨說的的確沒有錯,許府門外很是寂寥,微風拂過,也顯得格外滄桑。進入府內,只有一兩個家丁在打掃院子,其余哪還有人在?
許煙雨直接穿過內院,一路快步流星,這才看見從里屋走來的許北巖和許北巖的學生任爾東兩人。
許北巖也已經四十多歲了,但步伐之間卻帶有幾分滄桑之感,青絲之間也夾雜也幾根白發(fā)。兩人似乎是在話別什么,微微能聽見一句“學生謹記?!?p> “煙兒?”任爾東最先是看見了許煙雨,眼神中更是詫異,更是不可相信,聽見任爾東的所喊出的名字,許北巖才朝向門口看去。
“阿爹!爾東師兄!”許煙雨又驚又喜,二話不說就跑了上去,想來如今已是好近一月不見了,可不是讓人想念嗎?
“煙兒?”許北巖也有些出乎意料,還沒等反應過來,許煙雨直接上前上下檢查了一番,發(fā)現無恙后這才松了一口氣,“阿爹,你不知道過來的時候可把我嚇壞了。”
許北巖心中也是欣喜,沒想到許煙雨竟然自己先回來了,他還以為要見上一面怕是要親自到齊王府拜訪。
“我不是好好的嗎?有什么好嚇壞的?沒一點禮數!”原是欣喜,但看著許煙雨一點也沒有王妃該有的樣子,依然是嘴中不饒人。
看看,又來了,又是禮數的那一套。許煙雨早已習慣的許北巖的責備,可沒想到自己已經嫁出去了還是會有那一套,罷了罷了,許煙雨已經做好的挨罵的準備。
偏過許北巖所言的訓誡,許煙雨便悄悄向任爾東打了一個手勢,示意自己的阿爹又要開始說道禮數。
似乎很是默契,兩人相視一笑。
安瑾裕這才緩緩走來,只是單單掃過一眼,看見兩人的親昵,心中不覺一陣不快,這是一個王妃該有的樣子嗎?
許北巖見安瑾裕走來,連忙行禮道:“老夫拜見齊王殿下,齊王殿下萬安?!?p> 雖名義上安瑾裕算是許北巖的女婿,許北巖是安瑾裕的岳父,可那總歸是名義上,畢竟,安瑾裕是親王,許北巖只是六品之臣,兩人都沒想遷就這岳婿份關系的意思。
見此,任爾東也隨許北巖一同向安瑾裕行禮,既然是許北巖的學生,理應如此。幾乎是瞬間,許煙雨也不知道是什么條件反射,也開始向安瑾裕行禮。
安瑾裕低頭看了許煙雨一眼,深呼了一口氣,更是說不出來的悶然,有了爹便不認夫?難不成又忘了自己已然成家了嗎?
看見許煙雨彎下的身軀,許北巖小聲呵斥,“煙兒,不得胡鬧!“
胡鬧?許煙雨抬眸見便看了安瑾裕的眼色,略帶森冷,瞬間明白,直接邁出一個步子規(guī)規(guī)矩矩站在了安瑾裕的身側,回到了自己王妃的身份。
“起來吧。”安瑾裕揮手,兩人這才起身。
待許北巖起來后,許煙雨環(huán)視了一圈庭院,果然只有寥寥數人,“阿爹,那些家丁丫鬟呢?你最近的官職是不是遷變了?”
許北巖面色之間也不見了親昵,“你知道什么?不是不你又……”許北巖話語間戛然而止,他擔心的便是許煙雨的卜算之術,十年之間,許北巖從不敢讓許煙雨接觸卜算之術,拂袖道:“我不是說過那東西不碰嗎?”
“不是不是,”許煙雨連忙搖了搖頭,卜算之術許北巖素來不會讓自己接觸,自己也沒那個膽子輕易用,解釋道,“是府里的忠月要走了,才傳話給我,我才知道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