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辭官游歷
想到安瑾裕還在一邊,許北巖這才恢復(fù)平日里為官的氣派,招呼著讓安瑾裕先進廳堂。
見此,任爾東也不便多待,“先生,我就先告辭了?!?p> “嗯?!霸S北巖對任爾東也是滿眼信任與寄托,能得許北巖親傳的也只有任爾東一人,若是說欽天監(jiān)中能繼承許北巖衣缽之人,也只有任爾東。
“齊王殿下,告辭?!?p> 安瑾裕只是點頭之交,示意而已,卻不想身旁的許煙雨倒是來了興致,揮了揮自己藏在衣袖下的小手。
“齊王妃,告辭。”
“爾東師兄,再見。”
畢竟是自家的學(xué)生,在許北巖眼中著也是常事了,小打小鬧都見得多了。見此,也并未多想。
但是,安瑾裕不一樣,看著他倆的行事,微微皺眉!
許北巖也注意到了安瑾裕對許煙雨略有介懷眼神,也知道了許煙雨行為有些打鬧之態(tài),便借口下人不足吩咐許煙雨端茶。
這也無傷大雅,在自己家里,許北巖只把許煙雨還是當做那個尚未出閣的丫頭,許煙雨也沒說二話,乖乖出門泡茶。
看著許煙雨漸遠的背影,許北巖這才松了一口氣,微微垂目,也多了些在朝中謙卑的語氣,“煙兒性子不比大家閨秀的女子溫順,多有些隨意,若是在齊王府有不當之處,還請齊王殿下大人有大量,寬慰她些?!?p> 安瑾裕盤坐在客位,聽見許北巖說此,僅僅微微抬眉。許北巖說的的確是實話,知女莫如父,還真是有些隨意之處。安金玉盡量不擺明自己的王爺?shù)纳矸?,只當是勸慰幾句,言語之間也少了清冽,“監(jiān)正大人如此直言,應(yīng)當自知令愛?!?p> 許北巖見安瑾裕并不對許煙雨太過批注,自然知道安瑾裕說的是許煙雨性子少有王妃的自知之明,也微微嘆了一口,“煙兒七歲便沒了母親,無人撫教,平時我也是公務(wù)繁忙,也疏忽對她的管教。但煙兒本性卻是不壞,多有些懵懂?!?p> 許北巖一時間也多些肺腑之言,不覺打開了話匣,“我何嘗不知這樁婚事的背后給我刻上的賣女求榮的批號,所以,早在煙兒嫁進王府的時候,我就上陳了《解官書》,昨日剛剛被皇上應(yīng)允,明日我便會離開,齊王殿下也不必叫我監(jiān)正大人……”
安瑾裕眉頭不覺微擰,還沒從許煙雨喪母的事情走過來,便聽見《解官書》心中亦是有些詫異,這官做得也算是盡心稱職。
可若是許北巖這樣貿(mào)然離職,許氏子孫便再再無人在朝中任職,倒是讓許氏先輩的心血斷送于此,許北巖真能如此忍心……
而許煙雨知道這件事又會如何面對?她素來在意自己的父兄……
“先生離開后,去哪?”安瑾裕問道,語氣也關(guān)切了幾分。
“大概會游歷四方,再探天文地理,”許北巖的眼睛也有些恍惚,久久才說了一句,“帶著煙兒的娘親一起去看看……”
“那許煙雨知道嗎?”安瑾裕問道,眉宇間仍是尊貴。
“我自然會和她說?!痹S北巖的眼神再次聚焦,思索許久,他自然也知道這是一個自私的決定,意味著許煙雨在京城無人可依靠,緩緩開口道:“齊王殿下,我游歷后,更沒人作煙兒的后盾,她有的可只有你了?!?p> “我原本也不期望煙兒這孩子有什么本事,可畢竟出生在欽天監(jiān)世家,所能掌握的她都盡知,這也是煙兒娘親臨走前最為擔(dān)心的事,齊王殿下應(yīng)該聽說過‘天機不可泄露’這句話吧?”
安瑾裕點了點頭道,這是算命口中要錢財?shù)挠深^,并不是多么生澀的字眼,回道:“自然聽過?!?p> “我們這些在欽天監(jiān)做事的人,最是能懂得這句,天象即是天機啊,所以這也是我不讓煙兒所觸卜算之術(shù)的原因,這今后要受傷的便是煙兒啊……”
而這許氏先輩的泄露天機,輪回轉(zhuǎn)換,便只能后輩所承受。
“您是說這其中也有個因果……”還沒等安瑾裕說完,許煙雨便把茶端了上來,安瑾裕也頓時語塞,只得拿起茶杯輕飲著。
待許煙雨坐下之后,安瑾裕便借口出去了,只在許府轉(zhuǎn)了一轉(zhuǎn),才發(fā)現(xiàn)許府里也有一棵銀杏樹,正對著許煙雨閨房的窗前,這銀杏樹還是青綠一片,極為挺拔,應(yīng)該是有十個年頭了。
安瑾裕轉(zhuǎn)而邊想回到廳堂,父女之間的談話也該結(jié)束了,還沒進門,便聽見許煙雨細微的吸鼻子的聲音。
“那阿爹何時回來?”許煙雨忍住了自己的眼淚,似乎有些倔強。
許北巖也不知道,這一去會何時回來,抬頭間便看見了隔著墻的銀杏樹梢,便道:“大概要等到銀杏結(jié)果?!?p> 銀杏樹結(jié)果要二十年,許府內(nèi)種下的那棵已經(jīng)十年了,也就是說許北巖一去便是大約十年之久。
如今,許煙雨也算是知道許北巖要外出的消息,歸期如此之久,沒有來訪,沒有回音,況且這是自己的親爹,十七年的親情如何能斷得開,這一離開,十年之后才能見面。
一瞥安瑾裕站在門外,許煙雨像是賭氣一般,“阿爹,你放心,以后我會和殿下好好的?!?p> 說完便小跑著拉住安瑾裕的衣袖向府外跑去,更是不知自己鼻涕眼淚有多少了,而府外正是停放不久的馬車。
“殿下,我們回王府吧?!痹S煙雨低著頭,只聲片語,又望了許府一眼,許北巖此刻也沒出來。許是認為許北巖不會出來,許煙雨便直接上了馬車,放下了車簾。
安瑾裕也向許府望了一眼,許北巖也已經(jīng)出來了,卻只站在門口,只向安瑾裕微微點頭,卻不向外踏出一步。
安瑾裕也只好上了馬車,便看見許煙雨那泣不成聲的模樣,卻又沒有半分嫌棄,對莫南說道:“回府?!?p> 安瑾裕才坐下,許煙雨的眼淚就便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卻沒有任何哭喊是,甚至連抽泣聲也沒有。安瑾裕也似乎能懂得這種情感,母妃去世的時候,自己何嘗不是哽咽難語,便也沒有制止,只得讓她哭上一陣。
待莫南剛剛御馬,許煙雨像是處于一種本能一般,或者更像是找個可以可以倚傍的人,供自己宣泄,雙手突然摟住了安瑾裕的腰身,臥在了他的懷里,對許煙雨來說,此時的她比被追逃那陣子更為傷心,卻依舊只有清淚。
安瑾裕雖有些不適,低眉瞧了一眼,也沒有加以制止,無論出于安慰還是出于君子的秉性,安瑾裕都不能去推開許煙雨。
蒙蒙之中,不知道許煙雨在和誰對話,朦朧之中,安瑾裕也聽到一些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
這聲音快到王府才漸漸消失,等到王府時,安瑾裕才發(fā)現(xiàn)許煙雨不知在何時已在自己的懷里睡著了??粗斓膫?cè)臉,安瑾裕的手不覺輕輕整理她額前的碎發(fā),以及眼角的淚痕,雖有幾分猶豫,但安瑾裕還是將許煙雨抱進懷里,下了馬車。
而此刻整個王府的下人都驚呆了,白蘘荷更是差點跌落手中的果盤,是她看錯了嗎?傳言之中,安瑾??墒且粋€凌然不可犯、肅然不可親的王爺,這位齊王殿下可從來沒有抱過哪位女子,今日還在禁足的王妃如今卻被齊王殿下抱在懷里。
莫南也跟在其后,卻發(fā)現(xiàn)這根本沒有自己緊跟安瑾裕的縫隙。不覺身邊已經(jīng)圍了一群的丫鬟,不是低聲耳語,所言正是這位看似不起眼的齊王妃。莫南本想一步退出來,卻被一群丫鬟再次圍住問東問西,都好奇是發(fā)生什么,竟然讓仰慕的齊王殿下如此懷抱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