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認錯一時
等許煙雨低頭緩緩進來時,安瑾辰和安瑾裕的視線依然在地形圖上,卻在兩人倒單膝跪下行禮的那一刻率先被莫南認了出來,驚呼一聲,一臉的不可置信,“王妃,朝陽?!?p> 此時,安瑾?;腥缱约郝犲e一般,才緩緩轉(zhuǎn)過頭來,自己半信半疑的眼睛碰上正是身著深藍色的衣服、臉色微微還有些白凈可言、卻是低頭不語的許煙雨,而安瑾裕右手的食指則是一直在地形圖的一座山上停留,沒有移出一分一毫,整個人像是還未牽動的木偶一般,連一點兒聲音也沒有。
真的是……
她,還,真的來了……
聽見齊王殿下的貼身侍衛(wèi)在叫這二人的名字,李副官的心也“咯噔”了一下,這若是又關(guān)系,誰護誰還不知道呢?
“原來是和齊王殿下認識,”李副官臉色明顯有些掛不住,努力去解開這個小麻煩,但卻感覺到整個賬內(nèi)的空氣似乎更加緊張,“你們兩個也是,怎么也不說……”李副官看著各方的臉色,卻再也沒有信心說下去,聲音也漸漸低了下去,到最后甚至是沒有了聲音,但是卻沒有人注意到李副官這一變化,全部的眼睛都集中在許煙雨和朝陽兩個人身上,仿佛是當李副官不存在一般。
倒是在一側(cè)的安瑾辰還在打量眼前這兩人,還沒有認出面前這位身著男裝、不敢抬頭的人的真實身份,只覺得比平日的士兵更加瘦弱些,沒覺得有何不妥,感覺到了空氣中細微的差別。
安瑾辰這才頗為威嚴地問道:“你們叫什么名字?”
許煙雨這也才正視安瑾辰,腦子里已經(jīng)像是一團麻繩一樣,根本理不出一點點的思緒來,磕磕絆絆,支支吾吾,“屬下、屬下王飛,姓王,單、單名一個飛字,飛黃騰達的飛……”
“屬下……”還沒等朝陽把自己的名字說出來,便聽到安瑾裕略顯沉穩(wěn)的聲音,聲音雖是不大,但卻瞬間打斷了朝陽的后續(xù),“皇兄,有些家事我要處理一下。”
“家事……?”安瑾辰雖然不明所以,看了一眼身著深藍衣服的男子,似乎也感覺到了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見過一樣,但還是和自己的侍衛(wèi)走出了賬外,幾位將領(lǐng)見此也隨之走開,而李副官內(nèi)心卻是早已經(jīng)感受到了陣陣涼意,他根本就沒想到這個王飛還是一個關(guān)系戶,更是恨不得離開那個讓人瑟瑟發(fā)抖的地方。
待他們?nèi)慷汲鋈ズ?,整個營帳便聽見一聲淡漠的一句,卻是鏗鏘有力,“過來!”
如今,只怕是躲不了了……
一步一步,略又遲緩,許煙雨深呼了一口氣,一步一步到安瑾裕的身側(cè),眉眼之處已經(jīng)一副視死如歸之態(tài),還沒有渡到安瑾裕的身邊,卻被安瑾裕用右手直接抵住許煙雨的肩膀,能夠聽得出那一聲沉重的吐氣,微微問道:“你還真有膽子?!?p> 許煙雨依舊緊張加之恐慌,手指傳來的寒意已經(jīng)將許煙雨瞬間凍結(jié),便急忙認錯,“我、我錯了,真的錯了……”
認錯一時有,保命一生用!
珍愛生命,關(guān)愛你我!
聽見許煙雨的聲音,安瑾裕這才緩緩將目光重新鎖定在許煙雨那微微泛黃的臉上,“你來干什么?”
“找——你?!?p> 霎那間,兩人才得以對視,就那一眼,許煙雨所有的視死如之中擰出了一個笑臉,略有悔悟,略有辛苦,略有難堪,略有內(nèi)疚,但卻可見笑容之歡喜,明明只是一個擠出來的笑容,卻仿佛是要容納百萬星河一般,正如那詞“笑靨如花”。
“胡鬧!”安瑾裕悶悶的聲音近乎傳到了賬外,巡邏的士兵也詫異地停住了腳步,整隊的將士都險些摔倒。
許煙雨也瞬間僵持了一會兒,再次低下了頭,此刻許煙雨的內(nèi)心已經(jīng)默認了安瑾裕的一句胡鬧,她知道肯定會惹到安瑾裕生氣,但心里卻有些執(zhí)拗,畢竟她也是擔心安瑾裕才來的,悶聲不啃一聲。
“朝陽,你怎么也任她胡鬧?”安瑾裕直接將視線轉(zhuǎn)移到朝陽的身上,朝陽的職責(zé)是保護許煙雨,能把許煙雨帶到西北城,朝陽顯然是有些責(zé)任的,一雙冷厲的眼睛仿佛是要將朝陽名字中的寓意消滅殆盡。
朝陽此時站在不遠處,卻是不卑不亢。在她看來,這件事情雖與自己有關(guān),她也只是受命于許煙雨,自己的職責(zé)也只是為了保護許煙雨,況且許煙雨也并非有什么危險,所以也是只字未語。
許煙雨著實被安瑾裕的質(zhì)問嚇了一跳,對自己更是將自己震懾住了一般,對上安瑾裕沉冷的眼睛,似乎有一些不太服氣,“朝陽是我的人,干嘛、干嘛要聽你的?”
許煙雨的聲音并不大,但卻十分硬氣,更是把安瑾裕惹到一頭黑線。許煙雨默默看了眼,覺得自己好像是說了什么不得了的話,用了什么不得了的語氣詞。許煙雨頓時感覺整個賬內(nèi)的燭光幾乎是沒有了什么作用,黑夜似乎將黑色涌進來了一般,許煙雨的氣勢瞬間被滅了下去,垂下了腦袋,也隨即支吾一聲,道:“我看你印堂發(fā)黑,這幾日……”
可不是印堂發(fā)黑嗎?安瑾裕整個人的眉毛幾乎都要鎖在一起了一樣,別說了印堂了,許煙雨感覺自己都快“發(fā)黑”了……
空氣更是如凝結(jié)了一般,一股冷氣從安瑾裕身旁擴散開來,莫南也似乎覺得事情不妙,正在微妙地向賬外移動著,能避開就避開,切勿引火自己……就好……
許久,空氣中的寧靜像是才得以打破,才聽得這樣沉穩(wěn)的一句,“那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的人?”安瑾裕一聲又彷如那最生氣的平靜,又彷如那最無奈的平淡,又彷如那最關(guān)切的低沉,又彷如那最情懷的安撫,“那你聽我的話了嗎?”
許煙雨瞬間抬眸,眼前的安瑾裕要比自己高一個頭來,讓許煙雨看得不太真切。但卻是這樣的距離,讓安瑾裕只覺得許煙雨眼中似乎有一眼不同尋常的東西,這東西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情,安瑾裕不敢確定。
就這兩句,似乎抵消了這幾天的辛苦,許煙雨不由分說就環(huán)抱住安瑾裕,仿佛是沒有了支撐點,紅袍瞬間遮蓋住那弱小的身軀,整個把許煙雨露的只有鞋子還能看得見……
一時間,安瑾裕倒是被許煙雨突入其來的擁抱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該做些什么,雙手懸在了空中也不知道是否需要安撫。
兩人的溫度都算太溫暖,安瑾裕還穿著厚重的盔甲……
莫南看到這樣的情景,已經(jīng)是心領(lǐng)神會,二話沒說就把朝陽拉到賬外,朝陽也是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拽到了賬外,也是踉蹌了幾步,似乎像是一種仇敵碰面的氣場一般,兩個人不由分說又是一頓拳腳。
巡視的將士也只是大致看上幾眼,而守在賬外的士兵卻是看得分外熱鬧,不時一陣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