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淡泊如初
馬車里,許煙雨的手上捧著錦盒,看著車窗外的景色,但心情卻是比剛來時要好了些。
安瑾裕回憶著許煙雨剛上馬車的樣子,與現(xiàn)在完全不是一個樣子,這對比難道真是后花園的景色所治愈的?
“齊王府里的菊花也都開了。”安瑾裕緩緩一聲,“也很好看?!?p> 許煙雨這才回了頭,安瑾裕還以為許煙雨是對街景的心思收斂了些,但她還是低估了許煙雨注意力分散的勢力。
“殿下,我想吃那個?!痹S煙雨指著馬車外一處蜜餞鋪子,似乎并沒有聽見安瑾裕所說的話。
安瑾裕順著許煙雨手指的方向向外看了一眼,攤子上的蜜餞各類,淡淡的甜絲透過車簾彌漫到車轎里。
安瑾裕著實是有些無奈,轉(zhuǎn)瞬之際有很快喚了一聲“莫南?!?p> 莫南也很快收到了命令,停住了馬車,不到一會兒的功夫便將一包蜜餞交到了安瑾裕的手中。
“給你。”安瑾裕將蜜餞交到了許煙雨的手中,亦是如此平淡的口吻。
許煙雨這才將手中的錦盒放了下來,臉上的欣喜卻像個孩子一般,迫不及待地打開了,便放進嘴里一個,嘟囔一句“謝謝?!?p> “無……”安瑾裕剛說出了一個字,另一個“妨”字還沒說出來,嘴里便被塞了一顆話梅,“殿下,你也吃一個。”
沿街集市的吵鬧總是不比內(nèi)心的悸動更加喧嘩,能聽得清自己內(nèi)心的聲音才覺得那些侃侃而談如此沒有說服力,就好像若是有一天想起了錦繡年華、韶華流光,那,待在自己身邊的人也已經(jīng)想好了。
“殿下,好吃嗎?”許煙雨很是期待安瑾裕的答案,眼神中的期許著實讓安瑾裕有些觸動。
安瑾裕一臉平淡地“嗯”了一聲,這才將那話梅含在了嘴里,酸甜的滋味,卻并不甜膩,確是味道不錯,有些像安瑾?,F(xiàn)在的心情。
許煙雨揚起一抹微笑,捧著那份蜜餞,有往嘴里塞了一個。
安瑾裕記得那軍醫(yī)所說的,許煙雨現(xiàn)在的肝腎可不比先前,這蜜餞多讓腎臟負重,便直接奪過許煙雨手中的蜜餞,淡淡一聲道:“不能再吃了?!?p> “為什么呀?”許煙雨似乎想要強行奪下安瑾裕手中的蜜餞,“你還我?!?p> “這是本王買的。”安瑾裕又是淡淡一句,將蜜餞舉得更高了些,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遲遲沒有伸出來。
“可你說了給我的?!痹S煙雨本想去將那蜜餞奪下來,伸到一半的手,又縮了回來,若是比高,許煙雨定然是夠不著的。
許煙雨重重地倒吸了一口氣,老老師地不再輕舉妄動,假意道:“我不吃了還不行嗎?”
安瑾裕也以為許煙雨作罷,便也不再高舉著手,但沒等安瑾裕放下手,許煙雨便一把將蜜餞奪了過來,可是馬車的突然的顛簸卻將剛奪過來的蜜餞傾撒了一地,而許煙雨自己也跌倒了安瑾裕的懷里。
“我的話梅……”許煙雨的聲音中帶著惋惜,話梅也四處滾落,便要去撿起來,卻硬生生被安瑾裕拉住。
安瑾??粗S煙雨的舉動頗有些難以言表,“既然臟了,就不能吃了?!?p> “可那是殿下買給我的。”許煙雨言語中有些惋惜,但又好像不是安瑾裕以為的那種惋惜。
因為是安瑾裕買的,這蜜餞果子才顯得格外珍貴;因為是安瑾裕買的,許煙雨才會如此珍惜;而不是安瑾裕心中所想的嘴饞。
安瑾裕好像懂了許煙雨說的“仰慕”,喜歡一個人,原來是一種珍惜,這種珍惜不僅僅這對這個人,而且還有對這個人所做的任何事情,哪怕是一件小事。
“下次,再買給你?!?p> 許煙雨思量了一下,似乎也感覺到了這個機會難能可貴,點了點頭,“好?!?p> 很多時候,一句話就可以哄好一個人……
許煙雨重新拿起那錦盒,坐等著回府。安瑾裕坐在許煙雨身邊,亦是安靜。
兩人之間的感覺或者說距離有些像歲月靜好,淡泊如初,如果能用一種顏色來形容的話,那應(yīng)該是一種天藍色,不是深藍、蔚藍、湛藍,而是天藍色,是經(jīng)歷白云過后的天藍。
回府之后,陳嬤嬤便將已經(jīng)燉好的蓮子山藥排骨湯端到了微雨閣,回來的這幾日里,陳嬤嬤每天都變著法地給許煙雨送來益肝腎的飯菜,來調(diào)養(yǎng)許煙雨的身體。
許煙雨自己也能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如先前,朝陽也說過因為自己中毒損傷了肝腎。
湯有些發(fā)燙,陳嬤嬤便盛出了一碗放在了案桌上,便退下了。
許煙雨目送著陳嬤嬤走去了微雨閣,卻聽到屋內(nèi)似乎有些細微的聲響,有些像是靴子與地板的碰撞,可回頭一顧,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人的身影。
許煙雨很識趣地佯裝走出了微雨閣,故意將腳步聲放大了些,偷偷躲到門外。
沒過一會兒,微雨閣內(nèi)便聽到了躡手躡腳的細細的摩擦聲,接著便出現(xiàn)了一個一雙黑色的長靴,看那大小,倒像是個四五歲的男孩子,似乎有些慌忙便要向著門外走去。剛出門卻被許煙雨堵在門口,許煙雨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孩子似乎有些慌張,倒退了幾步,許煙雨則是步步緊逼,她可還沒聽說過齊王府有招過這般大小的家丁。
那孩子的臉上稚氣未滿,略有些瘦小,但是那種尚有書香之氣的瘦小,不過看那孩子的打扮,黑色花紋的長袍,腰間一個與安瑾裕給自己一模一樣的玉佩,只是配穗是黃色的,頭上發(fā)簪也是銀質(zhì)的,應(yīng)該不算是家丁……
安瑾裕剛剛得知他來了,侍衛(wèi)也是四處尋找無果,這才向安瑾裕稟報,安瑾裕眉頭一緊,急忙向微雨閣走去,果然剛到微雨閣的門口便聽見他的聲音,以及許煙雨的聲音。
安瑾裕長嘆了一口氣,這才進了微雨閣,沒想到那孩子見了安瑾裕竟是莫名其妙的緊張,手上的碗也急忙放了下來,急忙站起來行禮道:“皇叔。”
“嗯?!卑茶5鸵粢宦暎窒蛟S煙雨看了一眼,她倒是滿心歡喜地將湯盛好放在了那孩子的面前。
“多謝皇嬸,”那孩子接過那碗湯道。
這孩子是已故的杜昭儀的孩子,居于第一,是大皇子,名叫安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