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凈的這個解釋算得上合理,只是對柳尋來說有些炸裂。
他覺得自己的腦子要不夠用了。對面的意思是他和龍源有滅門之仇,但他剛剛又似乎稱龍源為“父親”?
難道不同族群之間的風(fēng)俗差異可以這么大嗎?九州的狗血故事其實是海族習(xí)以為常的生活習(xí)慣?
雖然你殺了我全家,但是我還是認你作父,跟著你殺燒搶掠,只是我最后良心發(fā)現(xiàn)了,決定還是送你歸西。
他本以為這種故事只存在于坊間八卦雜談之中,是有心人吸引眼球的設(shè)計,沒想到現(xiàn)實里居然真的存在。
看到柳尋詫異的表情,藍凈的苦笑更深了幾分。如果生靈可以自由的選擇自己的一生,他也不想經(jīng)歷這一切,只是眾生大都沒得選。他繼續(xù)補充道:
“海族與人族的差異并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么大,只是淵海一族中存在人族里沒有的情況。
“你們的傳說中有女媧造人,我們的傳說則是源龍分血。
“源龍伴淵海而生,感淵海孤寂,揮爪自傷,仿己形而引血化龍。又厭其歲短,割時以遺,淵龍一族由此而生??恐@種方法誕生的淵龍,我們稱為血裔。
“你們中大多數(shù)人多半未曾見過女媧,但源龍即龍源,在淵海一族中卻真實存在。
“作為切實存在的造物者,他在族群中的地位無限高,權(quán)力無限大,他心之所想,即吾族之所愿。
“淵龍之幸,幸在龍源創(chuàng)族不久便陷入沉睡,不對族群多做干擾。初代血裔們生而強大,但天生無智,在憑本能留下各自后裔之后,也因龍源的安眠而陷入了沉睡。
“這些后裔又繼續(xù)繁衍,在不知多少年后誕生出了具有靈智的子嗣,也就是我們,你們真正所熟知的淵龍。
“龍源創(chuàng)造的血裔不止一代,但越往后的血裔,他賦予的血脈力量越微弱,直至徒有其形,他們熬不過漫長的沉眠,大都在時間的洗禮下悄然成為養(yǎng)分。
“他們的后裔卻留了下來,在與各種族的雜交下,誕生了各種各樣有微薄淵龍血脈,但無淵龍之形的淵海生靈。他們數(shù)量眾多,可并無甚用途,只能勉強用作仆人,我們稱之為海仆。
“我們靠著自己的智慧、血裔的養(yǎng)分、海仆的勤勞,創(chuàng)造出了屬于淵海的繁榮,那是一個美好的時期。那時的淵海不遜色于如今的大唐。”說完,藍凈近乎癡了的看著腳下虛假的大海。
柳尋一邊感慨淵龍一族的殘忍,一邊想法設(shè)法的突破幻境。盡管藍凈的說法很有說服力,但他還是更喜歡將主動權(quán)掌握在自己手里。
被人莫名其妙擄到幻境中,他不太舒服。
只不過,藍凈有一句說得極對的話——眾生大都沒得選。柳尋也是這樣,藍凈并沒有給他逃走這個選項。
藍凈無視了他試圖逃跑的行為,再度開始自顧自的解釋:
“淵龍之不幸,不幸在仙路斷絕,龍源因此從長眠中醒來。
“他醒來后雷霆大怒,第一時間就肅清淵海族內(nèi)。他規(guī)定,每一支之中只有最強、最有智慧的那一個能夠活下來?!?p> 緊接著藍凈說出了一句讓柳尋不寒而栗的話:
“而且他不會親自動手,他那些血裔也不會?!?p> 柳尋徹底老實了,面對敢殺自己全支的狠人,他需要留有一些尊重,以免一命嗚呼的糟糕情況。
還是那句話:“留得青山在?!?p> 見柳尋沒了反應(yīng),藍凈便心滿意足地繼續(xù)說:“他是所有淵龍的源頭,自稱為龍父。這是我稱呼他為父親的原因,叫了那么多年,一時間沒改過口來。
“只是對我來說,他是殺我全家的罪魁禍首,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干掉他?!?p> “這就是我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彼{凈結(jié)束了他的長篇大論。
柳尋對他的故事信了有七分,因為他想不到藍凈有什么欺騙他的必要。以目前的情況而言,自己的死活全在他的一念之間,騙自己相信他毫無意義。
總不能是想要靠自己釣大魚,引誘影鞘出手。
可是“大魚”為什么要去救一個沒有展現(xiàn)出絲毫價值的間諜?自古以來,間諜都是高危職業(yè),有職業(yè)操守的間諜被發(fā)現(xiàn)后殉職是常態(tài)。
更何況,他和影鞘的聯(lián)絡(luò)靠的是一面極易被占卜的鏡子,而影鞘的手里有專門占卜這面鏡子狀態(tài)的陣法。
自然,現(xiàn)在這鏡子狀態(tài)極其正常,因為柳尋壓根沒有去動它。那么在影鞘看來,鏡子也就是正常的,上面什么都沒有。
所以影鞘現(xiàn)在知道他一定遇到麻煩了。
按照之前的約定,每過半時辰,他應(yīng)該在鏡面上添一筆痕跡。
因此無論對面對他有什么企圖,都不會成功。
在這重保險下,柳尋打算先相信,看看藍凈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只不過他不能表現(xiàn)得太明顯,他得展現(xiàn)出適當?shù)囊蓡?,比如一個他很在意的問題:
“為什么你能這么準確的找到我?”
他自己都對來到這里的過程,感到莫名其妙,藍凈是如何如此準確的蹲守到他的?
總不能因為藍凈是影鞘的人。
這多少有些扯了??赡苄詻]比龍源突然暴斃而亡高多少。
“我說是緣分你信不信?”藍凈神秘的說道。
柳尋翻了翻白眼。
藍凈只幽幽的回道:“還記得上次的占卜嗎?應(yīng)該大都應(yīng)驗了吧?
“冥冥之中,命運真的存在,我在占卜中看到了與你的這次見面?!?p> 柳尋還是有些難以相信,一切怎么可能早已注定?但他一時間也不好反駁,因為那些預(yù)言的確成真了大半。他掙扎的問道:“為什么會是我?”
藍凈漠然,只是高深莫測的看著柳尋,看得他直起雞皮疙瘩。
柳尋敗下陣來,仿佛認命道:“那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不不不,”藍凈否認道:“是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你們需要我做些什么,才能讓龍源走向死亡?”
柳尋來了興致,他越來越好奇藍凈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了。他說:
“那就——
“帶我入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