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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渡口

四十七 試探

深山渡口 緋啊妤 3351 2020-06-28 22:22:53

  沈謐輕嘆一口氣,“你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p>  雀鳴不說話了,只是乖乖待在他臂彎里。沈謐想起岳母之前對他說過的話,同她一起沉默了良久。

  “鳴兒?”他試探的喚了雀鳴。

  “嗯?”她迷迷糊糊的應(yīng)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快要睡著了。

  “你想過為爹爹報仇的事嗎?”沈謐害怕她肯定,又不相信她會否定。

  雀鳴沒應(yīng)聲,就在沈謐以為她睡著的時候雀鳴又開口了:“想過?!?p>  同沈謐預(yù)計的一樣。

  “但現(xiàn)在我不能想了。”她又說,“我有娘,有整個雀家,有未出世的孩子,還有你?!?p>  沈謐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雀鳴好像變得懂事了許多,不再是以前那個只會翻墻出去玩兒的小女孩了。

  也許是從失去爹爹那天開始,也有可能是要成為母親那天開始,又或者是從閻王殿里走一圈之后開始。

  沈謐想起來以前沒有雀鳴的日子。每日都在冷清的大理寺和皇宮之間奔波,再算上整日東跑西跑調(diào)查一樁柱案子,根本沒有多少時間待在少卿府。但自從雀鳴住進(jìn)來之后,他第一次有了“家”的概念。

  時時刻刻都牽掛著一個盼著他回家的人,再也不會用命去搏什么。聽到噪聲第一反應(yīng)就是捂住她的耳朵,早晨起床先看看她有沒有蓋好被子。一切都很奇妙。一直沒想過婚姻大事的他突然就扛起了做丈夫的責(zé)任,現(xiàn)在也扛起了做父親的責(zé)任。

  沈謐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以前沒覺得同人斗爭有什么難的,但現(xiàn)在沈謐開始懷疑自己到底能不能保護(hù)好她。

  只要他與權(quán)利和責(zé)任扯上關(guān)系一天,威脅就不會消失。

  “我辭官,帶你回雙溪鎮(zhèn),好不好?”沈謐想說,但沒有說出口。

  萬一她不習(xí)慣那樣的清貧日子?萬一她想家了怎么辦?沈謐不愿看到雀鳴受委屈。

  夜深了,鳴兒均勻的呼吸聲還是和大婚那晚一樣平穩(wěn)。她將她連同她的所有全部交予自己,那便不能負(fù)了她。

  杭啟明看著手上有些發(fā)舊的黃布詔書。這是當(dāng)年父皇在世時同寧國定下的的通婚協(xié)議,現(xiàn)在有了重新拿出來的契機,就剩最后一步了。

  這是滿足弟弟心愿的最好辦法。他不允許出任何差錯。

  一大早祁王府的人就來到了沈府門口。

  沈謐算著應(yīng)該是藥煉好的日子,便前去迎接。但剛到前廳,就見連山將一人押著摁跪在沈謐面前。

  “這是......”沈謐不知是發(fā)生了何事,只見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披頭散發(fā),雙手被反綁著,跪在自己面前一個勁的磕頭認(rèn)罪。

  沈謐覺著這人眼熟,便彎著腰看了一眼。

  “姚太醫(yī)?”沈謐記起來這是當(dāng)時在圍獵場上給第一時間救治雀鳴的那位御醫(yī),叫姚探。后來還來過兩次為雀鳴把脈,便趕緊要扶他起來。但伸出的手還沒有碰到姚太醫(yī),就被連山打斷了。

  “沈大人,聽他認(rèn)完罪,再考慮要不要原諒?!?p>  沈謐停下了手,又直起了身子。

  “說啊?!边B山看姚探支支吾吾的樣子,一腳將他蹬倒。

  “小人知錯小人知錯!”姚探連忙求饒。

  連山向一頭霧水的沈謐遞出一只紅匣子,打開是一顆煉好的藥丸。

  “這是一部分藥草煉的藥?!边B山說完看了一眼地上的姚探。

  一部分?沈謐皺起了眉:“什么意思?”

  “皇上派他跟隨祁王,幫助祁王煉藥??伤肋@藥名貴,背著祁王每天偷一點藥草。最后只煉出了一顆藥。祁王本來已經(jīng)算好了能煉出兩顆藥,但現(xiàn)在就這么一顆了?!边B山解釋道。

  “真是大膽,能從祁王眼下偷東西。當(dāng)真是不把祁王放在眼里!”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吶!”

  “還狡辯!”連山剛要抬腿再給他一腳,卻被聞聲出來的雀鳴喝住了。

  “怎么了?”雀鳴扶著腰出來,沈謐趕緊上前去扶。

  “這是......”她沒認(rèn)出地上跪著的人是誰。

  連山向雀鳴行了個禮:“沈夫人。”

  “連山。怎么回事?”

  “姚探從祁王那里偷了用來給夫人煉藥的藥草。本來按祁王府的規(guī)矩應(yīng)當(dāng)杖斃,但我們祁王說這東西本不屬于祁王府,而屬于沈府,所以讓卑職將他扭送來沈府,交由沈府處置?!?p>  連山不知道為什么,不由自主的對沈夫人有些許敬重。她能給人一種親近人的感覺,特別是她,不論對誰都會有的溫暖。

  “卑職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藥也已經(jīng)送到,”他斜眼看了一眼地上的姚探,向沈謐沈夫人揖別:“剩下的就交由沈府處置了。告辭?!?p>  但他到了府門口拐進(jìn)了旁邊的小店,讓其他人先回祁王府,獨自一人觀察著沈府的動向。

  沈謐本來已經(jīng)一腔怒火,這可是給雀鳴的救命藥草,說不定就缺那一顆就能救了雀鳴的命。但他見雀鳴沒有半分怒氣,反而讓人給姚探松了綁。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老臣我確實偷了夫人的救命藥草,罪該萬死。若是夫人出了差錯,就用老臣這條賤命去彌補夫人的萬分之一!”姚探已經(jīng)不抱希望,只求沈府給個痛快。

  “來,姚太醫(yī),您先起來?!比给Q彎不下身子,叫旁人給他扶到椅子上。

  但姚探不起,只是跪在地上磕頭:“老臣無顏面對夫人!還請夫人責(zé)罰!”

  雀鳴輕嘆一口氣,自己坐在就近的椅子上。

  “你當(dāng)時既在圍獵場上救了我,后來又來了兩次為我診脈。若是真心想害我,大可不必等到現(xiàn)在。而你本身并不是缺俸祿的人,家里有老有小,不到迫不得已想來也不會做出這種毀清譽傷名節(jié)的事?!?p>  雀鳴說完這些,姚探慢慢抬起頭,滄桑的眼里含的盡是淚水。

  沈謐怒火也小了一半。鳴兒說的沒錯,姚探確實不是能隨隨便便做出盜竊之事的人。他為人老實敦厚,大半生都在宮里宮外奔波。家中還有一兒一女,就算不為了自己想,也不會為了家里人想。

  “說吧,你拿藥是給了誰?”雀鳴直直看著姚探的雙眼。

  她眼中盡是溫柔,沒有半分犀利。

  姚探終于癱坐在地上,哭著說:“我女兒,才四歲,就身患重病無藥可醫(yī)。我試盡了各種法子都沒有效。眼看著她快不行了,偏偏老天給我開了條路。就在夫人的藥草里,就有能治她的藥。我為他人治病一生,到頭來卻救不了我的骨肉。我不甘心,才誤入了歧途。”

  雀鳴微微皺了眉,又問:“孩子現(xiàn)在還好嗎?”

  姚探怔住了,恍惚一下后趕忙回話:“孩子已經(jīng)好了,”他哽咽著,“我早就料到會被發(fā)現(xiàn),所以早早就把錢財都留給了他們。”

  “我走的時候,走的時候,我的可兒還喚我爹爹......”他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雀鳴聽不得刺耳的聲音,便讓人放他回去,自己起身就走了。

  “就這么放他走了?”沈謐扶著雀鳴,心中還是有些不平。

  雀鳴展了展眉頭,摸著自己的肚子:“姚太醫(yī)此時已經(jīng)不再是一個盜竊犯了,他只是一位普通的父親,和我的爹爹一樣,也和你一樣。他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和名譽去換自己的孩子的性命。這樣就夠了?!?p>  “如果讓他的可兒知道,自己的性命是拿她父親的命換來的,終究會帶著悔意過一輩的。我們殺了他或是流放他,又或是對他用刑,都沒有用了,因為她的爹爹已經(jīng)被毀了。那樣不值得?!?p>  沈謐又想說些什么,但還是被雀鳴打斷了:“想來他在祁王府的這幾天心理已經(jīng)有過了懺悔,想來以后也不會再到這刀刃上走一次了。那藥就當(dāng)是我贈予他的,反正我們不是還有一顆嘛。”雀鳴抱著他的胳膊晃了晃。

  鳴兒都這么說了,自己也不好再揪著不放,只是心想她這么心慈的人可不能去判案。

  “好好好,聽你的?!鄙蛑k笑著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連山見到姚探從沈府毫發(fā)無傷的出來,震驚之余又確認(rèn)了一邊那人就是姚探。連山趕忙放了手中筷子從店里竄出來,揪著姚探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問清楚了。

  雖然心有不甘,但既然沈府都把人放了,他總不能再把人打殘了放回去,就讓姚探一瘸一拐一搖一晃的走了。

  “哦?把人放了?”杭啟明正在宮里和杭鳴謙下棋,聽到這個結(jié)局還是挺意外的。

  “是。全程不出半個時辰?!边B山又補了一句。因為他連兩碟菜都沒吃完,就見到人完好無損的出來了,臉上寫滿了大難不死的恍惚。

  “什么人?”杭鳴謙對于祁王難得一見的驚訝充滿了好奇。哪怕只是一點點驚訝,但還是被杭鳴謙捕捉到了。

  從小到大,自己的這位皇兄沒有一件事是不在掌握之中的,能讓他出乎意料的事,實在是少之又少。

  杭啟明抬眼看了他一下,故意賣關(guān)子的打趣:“想知道?”

  杭鳴謙很不喜歡這種被調(diào)戲的感覺,但整個杭洛國,除了自己的這個皇兄也沒別人會這么對自己說話了。哦不,雀鳴會。

  他皺了皺眉:“也不是很想知道?!?p>  杭啟明就是喜歡逗自己這個有些傲物的弟弟,便還是將事情說了。

  沒想到杭鳴謙卻一臉平靜:“以雀鳴的性子,這也是她能做出來的事了?!?p>  雀鳴不按套路出牌的樣子已經(jīng)深深印在杭鳴謙腦海里了。從第一次見面時大膽的直視,到后來在母后生辰宴上坐地不起,還有...還有她奮不顧身救了自己。每一次她都成功的踩在了自己沒想到的地方。

  她有著不同于其他女子,甚至超越男子的勇謀,還有讓自己的皇兄都沒料到的胸懷。

  這樣的女子,若是能成為杭洛國的皇后,必定能將后宮打理的井井有條,輔佐自己成為一代明君。

  杭啟明看到弟弟快輸棋了還上揚的嘴角,就知道他心思已經(jīng)不在棋盤上了。就算離成功只有一步,他也只是起了身拍拍衣擺打算離開。

  早一步晚一步都會錯過的消息,就在這個時候報上來了。

  “皇上,沈府的三夫人被殺害了?!?p>  杭鳴謙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哪個沈府?”他想再確認(rèn)一下。

  “沈丞相的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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