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子涵,馬爾斯今天去檢查已經回來了?!泵飞﹦偘验T打開一點,屋內趴著的一雙尖銳耳朵豎起來聆聽來人的腳步聲。
肖子涵往里走的步子一頓,臉上難辨是驚訝還是擔憂,他蹙緊了眉。
彼時,一只毛色雪白的動物噠噠噠地跑了出來,銀白的柔軟毛發(fā)逐風飄逸,銳利似刀的眼神狠狠扎人心底。
看到這個翎國人都該熟悉的身影,便會聯想起翎國邊境的穆朗雪峰。
當年雪峰以一己之力征服了坎貝薩紅湖,安定了躁動紅海不滿的咆哮,據說最后山峰頂上,唯一一塊凍住的紅海冰石如同狼頭傲骨仰天。
之后生于雪峰之上的百年王者——邊境雪狼,亦是戰(zhàn)功赫赫的蓋世英雄。
翎國的雪狼是最最親近人的,穆朗雪峰象征著翎國傲骨不屈,咆哮翻涌的坎貝薩紅湖指代相鄰的黑暗政治之國——幽國。
大自然創(chuàng)造出來的象征暗指翎國千年古國不衰的欣欣向榮,民主自由。
數百年來,邊境雪狼同樣滿身傲骨不屈,桀驁不馴。
戰(zhàn)爭結束后,極少人馴服了這樣的蓋世英雄,讓它們成為自己的家人,伙伴得以陪伴身側。
最關鍵的一點,馴服他們的人必須是翎國軍人。
他們是認主的,可能有人養(yǎng)育了它們一輩子都不能讓它們回一次頭。
世人皆知狼是冷血動物,但看它們銳利真摯的眼睛,那是世間最純粹,最干凈的東西。
心靈亦是,不含一點雜質,沒有人一樣貪婪無止境的欲望。
它們比老虎勇猛,比豹子柔順,比獅子威武,它們是邊境的絕對權威,數百年的邊境王者。
站在狼的面前,會覺得自己那么渺小,畢竟它們不是一般的英雄。
它們是兇殘的,卻在心中留存對人深沉難舍的情感。
邊境雪狼,這些在護國戰(zhàn)爭中釋放野性的動物,已在翎國人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穆朗雪峰之上,獨留它們百年孤獨的身影。
這一留,便是永恒的忠誠……
蘇盛行對“英雄”充滿了敬畏,只是礙于被藏獒所傷,他不得不害怕。
他心中畏懼大過了敬意,躲避蓋過了自信,他沒有直視“英雄”的勇氣。
眼前的雪狼搖搖晃晃甩著尾巴跳向肖子涵,肖子涵難得露出燦若驕陽的笑容,張開雙臂迎接老朋友的熱情,“馬爾斯!”
馬爾斯“嗷嗚~”一聲,響徹瀝城半個別墅區(qū),這里居民很少,幾乎無人知曉肖子涵這位年紀輕輕的退伍軍人和他的老朋友馬爾斯。
翎國會給予所有戰(zhàn)爭中的勇士及英雄們軍銜,動物也不例外,尤其是每一只雪狼。
馬爾斯便是上世紀滿魯克戰(zhàn)爭中勇士雪狼的后裔,它自己也為保護邊境立下了汗馬功勞,已由翎國動物軍事協會授予“中尉軍銜”。
馬爾斯是古羅馬戰(zhàn)神的名字,眼前的邊境雪狼,恰好擁有同樣的名字和功勛。
它是比一般軍人更優(yōu)秀的功者,威名遠揚。
雪原之王,冰峰之主是他的頭銜。
馬爾斯忽然從肖子涵的腋下露出個小腦袋狐疑的盯住蘇盛行瞧,“嗷~”一邊往蹲下身摸著它的肖子涵身上使勁蹭。
肖子涵露出好看的牙齒,笑著把馬爾斯抱起來,不知是肖子涵力氣大還是馬爾斯不重,他用抱著小奶狗的方式把馬爾斯摟在懷里,把頭靠上去撒嬌,“老朋友~你想我了沒~?”
“嗷嗚~”馬爾斯的聲音洪亮而清晰,無人可及的高音是狼性獨特的魅力。
兩人自顧自玩了起來。
梅嫂悄悄走到蘇盛行身邊,握住他的小手,“來吧孩子,帶你去你的房間,早就給你收拾好了,去看看吧。”
“嗚……”那種低沉的嗓音又響起了。
這分明是強烈的敵意!
蘇盛行已經猜到那種聲音來自哪里了,可他哪敢回頭啊,被梅嫂拽著向前走的手縮也縮不回來,拽了好幾下,手心都是汗還沒有停止前進的腳步。
“嗷!”馬爾斯一直盯著蘇盛行的方向,看到蘇盛行不僅往浮云間屋內走,剛才礙于梅嫂它只給了蘇盛行一聲警告,如今掙脫了肖子涵的懷抱,健壯的后腿一蹬,跳到地面上沖著蘇盛行齜著獠牙,腦袋逐漸下低,作勢就要沖過去。
“嗚……嗚……”來自馬爾斯的敵意始終未減,馬爾斯金黃夾雜青綠的雙色瞳積攢了怒意和殺意,好像蘇盛行再動一下的話,馬爾斯就會不顧肖子涵的命令而靠自己的本能反應撲過去護主了。
“馬爾斯!”肖子涵沉聲喝道,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荷包一樣的東西放到它鼻子邊聞了聞,馬爾斯眼中的猩紅殺意霎時消散。
肖子涵俯下身,翻起馬爾斯一只耳朵湊過去說了什么,它慢慢安靜下來,腦袋慢慢恢復正常看人的高度。
肖子涵重新站起身,拍拍手掌中從荷包里帶出來的粉末,“老嚴,把馬爾斯帶走。”
蘇盛行驚詫地看著已經對他沒有敵意的馬爾斯,眼底涌出一抹心疼,“要不算了吧……”
肖子涵側目,“什么算了吧?”
“你是不是要……”蘇盛行不敢繼續(xù)說下去。
肖子涵深深凝著蘇盛行不解的黑眸,“我讓它去做加倍訓練?!?p> 蘇盛行神情復雜,他不明白,“為什么?它沒做錯什么!”
肖子涵目光狠厲,閃過一抹令人心寒的陰光,“你都嚇成這樣了!還裝!”他的語氣冰冷如霜,沒覺得自己做的有任何不妥。
蘇盛行看著他一如既往的冰山臉,此時不知哪來的勇氣就要和肖子涵爭到底,“和它無關,不是它的錯?!?p> “閉嘴!馬爾斯嚇到你了,當然該罰!”肖子涵語氣篤定,如同下達不可忤逆命令的惡勢力,無人敢反駁他。
兩個正值叛逆期的少年誰也不甘示弱,蘇盛行更是滿臉困惑,“它不是你的家人嗎?哪有打家人的道理?”
“你也是它的家人,它不可以傷你?!?p> “它跟你的時間更長?!?p> 肖子涵眼尾一挑,嘴角扯著極淡的笑,“現在不一樣了?!?p> “你……”蘇盛行喉嚨噎了一下,“有什么不一樣?你不許再打它了?!?p> “你這么好心?”肖子涵調侃道,“就算現在我把它叫回來,你敢正眼看它嗎?它可不會知道你為它求情了,只會以為我原諒它了,況且它可不喜歡你?!?p> “我也不見得你有多喜歡我……”蘇盛行埋頭嘀嘀咕咕。
“你說什么?!”肖子涵聽力極佳,他的好心被當成驢肝肺,差點當場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