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細碎的玻璃若是劃破了皮膚流進血管是多么讓人想想就后怕的事情。
肖子涵眼神直勾勾瞪著那一小塊狼藉,他一丁點兒都不敢想如果剛才南晴還拿著它電筒會是什么樣。
碎掉的燈泡殘存的最后一絲光亮也耗盡了,房間再次恢復(fù)漆黑一片,之前疏朗的月光藏到了云朵背后。
“沒事嗎?”肖子涵不敢松開南晴的手,他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他害怕得手臂筋脈凸起,上身顫抖。
南晴搖了搖頭,這才想起是在黑暗中,擔(dān)心肖子涵看不到她的回應(yīng)于是提聲答道,“我沒事?!?p> 肖子涵離她很近,看見了她搖頭,沒想到她還刻意回答了一句。
這一個月的時間來,南晴說的話加在一起都沒有今晚多,情緒也沒有現(xiàn)在這般多變明顯。
擔(dān)憂,不放心,還有一種形容不出的滿足。
肖子涵忽然想到,也許她喜歡上的就是南晴這樣多變的模樣。
個性突出,無論何時何地都倔強不屈,即便是求人都那么捅人心扉,酸澀的淚水橫落眼眶映出她楚楚動人的嬌容。
肖子涵很后悔,后悔以這種不同常人的方式喜歡上她。
沒能早點和她認識,說不定那時她那么陽光……
可再早些的話,不就是他自己的陰暗時光嗎。
所以,有時候要相信老天爺?shù)陌才偶词亲詈玫陌才拧?p> “我喜歡白天?!彼脸粱卮?。
南晴轉(zhuǎn)眸看去,注視著他不肯回頭的側(cè)顏,“這么巧?”
他微微偏頭,清楚地看到南晴欣喜的笑顏。
她指節(jié)點上薄唇偷笑,“我也喜歡白天,喜歡白天的陽光?!?p> 哪有人會不喜歡陽光。
這么溫暖,這么美好的存在,只是在黑暗中沉淪的久了,就失去面對很多事情的勇氣了。
南晴再喜歡黑夜的雨聲綿長,也不可能去淋雨染病,再喜歡大海的深藍靜謐,也不可能隨意跳入它的懷抱。
失去電筒的照明,兩人一直在黑暗中摸索也不是辦法。
肖子涵看了看門外,牽著南晴的手往光明處走著,“我出去看看,你留著在……”
他未來得及說完便感覺握著的小手一陣縮緊,他眼神滑過去,眼皮眨了兩下,道,“你跟我來?!?p> 他牽著的小手……不,牽著的人乖乖地跟在他悠然邁開的腳步后。
肖子涵輕摸她軟嫩的掌心,和剛才手腕的觸感全然不同。
南晴的手心出了些汗,她扭轉(zhuǎn)著手腕想松開。
肖子涵也感覺到了,他不讓,反而握緊了兩下,絲毫沒有弄疼她,從來沒有。
無論是四年前圖書館外的輕喚,機場的偶遇,還是現(xiàn)在……南晴的手與他而言,如珠似寶。
心動之人,即是瑰寶。
肖子涵在南晴前面掀起電閘間的小門,腦袋鉆進去一點勘察。
南晴憂慮地歪頭注意著肖子涵的動作,“你小心點……”
她的聲音從未這么緊張過,就好像肖子涵是踩在電線上一樣讓人擔(dān)驚害怕。
“咔”的一下,他白凈的手指在閘刀上輕巧一彈。
然后從小門背后探出頭,他就像是早就知道一樣笑得特別歡愉。
南晴不喜歡數(shù)學(xué)物理等理科的東西,對這些復(fù)雜的東西一竅不通。
眼見肖子涵竊笑著,她便起了疑心。
這么多天相處下來,已經(jīng)大概能猜出他的心思了。
南晴多心地問了句,“笑什么?”
“沒什么,沒什么。”肖子涵笑著連連擺手。
她更加疑惑,狐疑地跟上他往次臥走去的腳步。
次臥的燈還是沒亮,肖子涵也不急著開,南晴正準備去摁開關(guān)被他直接攔住,“別急,燈泡還沒裝呢?!?p> 她悻悻垂下手。
肖子涵指了指敞開的工具箱,側(cè)眸對南晴道,“工具箱里還有個手電筒,是好的,你拿出來再幫我照下。”
“哦?!蹦锨缡炀毜啬瞄_工具箱的上一層找出電筒開啟,光芒再次回到她手中,照亮兩人同一方向的視線。
他順著光撿起剛才不知何時找到的一只完好的燈泡,再次踩上茶幾,這一次動作更加熟練,站穩(wěn)后直接抬手。
南晴把光亮對準燈口。
他微昂下顎,一絲不茍的模樣與之前的冷漠淡然判若兩人。
她悄悄看出了神。
精細雕琢的臉骨線條,水靈緊嫩的皮膚貼住顎骨,偶爾側(cè)過的容顏露出高挺的鼻梁。
真是神雕鬼斧創(chuàng)造的男人。
肖子涵不一會兒就旋好了新的燈泡,他呼出口氣,滿意地看了看,垂眼瞥向南晴,“修好了?!?p> 南晴瞬間回神,還好沒讓他發(fā)現(xiàn)。
她訕訕道,“謝謝?!?p> 他再次跳下茶幾,走到門邊,摁了下開關(guān)。
浮云間普遍的暖黃色的燈光驟然灑下來,落在兩人身邊,同時勾勒出兩人美好身姿的線條。
肖子涵瞇眼看著驟然亮起的光,“不客氣,其實就是電閘跳了。”
“?。??”南晴一時茫然,呆滯地凝著他咧笑的嘴角。
這……
肖子涵裝模做樣修燈泡半天,結(jié)果只是電閘跳了???
“肖子涵,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電閘跳了?”南晴終于開始質(zhì)問他。
他倉促移開視線,一本正經(jīng)道,“我不知道?!?p> “那你……”她皺著眉頭卻說不下去想好要說的話。
肖子涵看她吃癟的樣子挑嘴一笑,雙臂環(huán)到胸前,俊朗的容顏壓下來,“怎么?我?guī)湍阈藓昧藷?,你不謝反惱?”
“沒有,我不是……就是……就是……”南晴被他嗆得語無倫次,總覺得有種說不上來覺得怪異,卻說不出哪里有問題,她急得抓耳撓腮,“你吧……”
他兩手一攤,故作無辜,“我怎么了?”
南晴確實無話可說,無言反駁。
她最終不再糾結(jié)肖子涵是不是早就知道電閘跳了的問題,而是牽強地扯著嘴角的皮肉,笑得假模假樣,“呵哈哈,謝謝你嗷,太謝謝您了?!?p> 肖子涵差點齁不住剛才憋住的笑,“我只比你大兩歲,不用稱呼您。”
“行了,你早點睡。”他轉(zhuǎn)身就要離開次臥,輕快地笑了。
南晴伸手往前抓一下,卻抓空了,只觸到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