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時慕冷靜下來喏喏喊了聲。
這一聲爸并沒有讓時雄峰消氣,反而火上澆油。
“別叫我爸,我沒你這個爸爸!”
時慕:“……”
躲在與后宅僅一墻之隔的南晴也驚愕不已。
時雄峰氣得語無倫次,“行了行了?!?p> 時慕往邊上看過去,他敝見了飄窗邊上的門旁露出半截藍鞋子。
時雄峰不痛罵時慕一頓永遠不解氣,他繼續(xù)指著時慕的鼻子咆哮,“時慕啊時慕,你可真是個人才,逃課給你逃上癮了?你為什么一點也不隨你爸????說話?。 ?p> 時慕冷眼對上父親的視線,“你不是說過我必須變得和母親一樣嗎?你要我怎么像你?”
“那你也一點都不像她!”時雄峰用力捏著時慕的臉頰,指腹下很快捏出了一個紅印子,“除了你這張臉,你哪點隨你媽媽了?”
“夠了!”時慕甩開父親的手。
時慕皺著眉,“爸,我是北寧晴子的兒子,但我不是她的替身,她所擅長的一切都不是我所喜愛的。”
時慕期望得到父親的理解,他已經(jīng)不再期待父親有多么愛他了。
他是罪人,他害死了父親的摯愛,害死了自己的生母。
果不其然,時雄峰對時慕的恨意早已是刻在骨子里的了,他一點也不愛這個孩子,他瞪著血眼一步步逼近時慕,“好啊……好好好……”
時慕恐懼地連連后退,退到一面粗糙的紅瓦墻上撞了一下停住了腳步。
時雄峰卷起袖子,“臭小子翅膀硬了,敢不聽老子的話了?”
時慕知道接下來要面臨什么,可他就是不服氣,他再次朝著時雄峰大吼,“無論是學琴還是學藝,我都沒有一丁點的天賦,我做不到像母親那么溫柔,那么優(yōu)秀,父親你也不是萬人追捧,我們?yōu)槭裁匆欢ㄒ钤趧e人的眼里?!你又為什么不愛我?!!”
“閉嘴!”時雄峰一拳打在時慕左臉上。
時慕腦瓜子嗡嗡的,跌坐在墻角捂著臉,不斷睜眼閉眼,重復不散的重影使他難以恢復意識。
他仿佛看見有幾滴鮮紅的液體滴了下來,落在時雄峰腳邊,他極其嫌惡地避開,“少惡心老子……”
“嘶——”時慕左臉一抽,口腔中似有什么東西松脫了,硬邦邦的,他將那塊東西吐出來,落在那抹鮮紅里。
他的后槽牙被打掉了一顆,那么堅固的牙拔都沒能拔掉,時慕經(jīng)常被牙神經(jīng)折磨得翻來覆去睡不著。
現(xiàn)在,牙齒脫落了,他是不是還得感謝他的父親解決了這個“大毛病”?
“你今天就給我跪在這里,不許起來!”時雄峰暴怒地下達最后一道命令。
時慕用手撐著自己不要倒在地上,他費力抬頭,父親的容貌那么遠,那么冷,從來沒像今天這樣過。
他顫抖著抬手,拽住時雄峰的褲腳,把臉貼上去,“嗚……唔……”
唇齒每張合一下,鉆心的疼痛從下顎蔓延至全身,麻痹了肩上的神經(jīng),又牽扯出腦中的疼痛。
時慕覺得此時自己不是人,連只家犬都不如。
狗搖搖尾巴討好就可以惹人喜愛,現(xiàn)在的他算什么?
早知道……
早知道就不相信時雄峰的鬼話了。
說什么帶他去找姐姐,不過是做了父親棋盤上的妻子,他人家的養(yǎng)女婿。
陪伴在他生命里的只有殘羹冷炙。
姐姐走了,劉姨走了,孤兒院荒廢了……
都走了,他什么都沒能留住,什么都沒能抓住。
皆是因為背叛嗎?
為什么?
為什么!
連你都要背叛我!拋棄我!離開我!
那露出的半截藍鞋子在一瞬間變成了憎恨的藍色火苗,火花灼傷了他身邊的每一個人。
他恨!他好恨!
時慕在此時想明白了,原來他從不曾那么重要過。
他不過是那魔怔的父親眼中母親的替身,恩人劉姨收了錢財才特別照顧的孩子,南晴眼中可有可無的廢物弟弟。
所有人的恥辱!
“不——!”十歲的時慕焚燒著胸口的恨意,在爬起身的那一刻掏出內(nèi)袋中的美工刀,以驚人的力量和速度刺入時雄峰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