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王爺還是叫我閣主吧?!?p> “本王小字子瀚,楓兒可喚本王……子瀚?!?p>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竟然從楚昌那沉冷的聲調(diào)里,聽到了如水的溫柔……
賀蘭楓吞了下口水,腳趾頭摳起了地板。
“敢問王爺,是吃錯藥了嗎?”
楚昌怔了一下,似笑非笑得望著她:“楓兒何出此言?”
賀蘭楓覺得,他確實吃錯藥了,奇怪得很。
雖然他看起來冷冰冰,但就是哪里不太一樣了……
“還請王爺換一個稱呼?!辟R蘭楓再次誠懇建議道。
然而,就像是惡作劇一般,楚昌又喚了一聲:“楓兒。”
他的聲音清冽甘醇,在這一刻,仿佛有蠱惑人心的力量。
好在賀蘭楓是個定力極強的姑娘,她忍無可忍,皺著眉頭走到楚昌面前,伸出手去捏他的臉。也不知是為了試探,還是單純得想趁機撒氣。
嚴(yán)肅沉冷的昌王爺就任由著她的小手在自己臉上捏來捏去,沒一點要發(fā)火的意思。
然而賀蘭楓捏了半天沒發(fā)現(xiàn)任何易容的跡象,這確確實實就是楚昌。
賀蘭楓沉著臉,與他四目相對,問道:“王爺是對本閣主有什么不滿嗎?竟是不遠(yuǎn)千里特地跑來惡心我?”
楚昌的眉頭幾不可查得一顫,他默然半晌,冷聲問:“惡心?”
賀蘭楓皺著眉頭,沒說話。
他居然看起來一臉受傷的樣子?
賀蘭楓忽然開始反省,“惡心”這詞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她撇了撇嘴,拉了一旁的椅子坐下。
“不是惡心,就是聽不慣,請王爺換個稱呼?!?p> “我餓了,既然這店被王爺包了,想來王爺有法子弄些吃的吧?”
楚昌的臉色好了些,不再往外冒冷氣了。
他自己移動輪椅在賀蘭楓對面坐下。
“來人,傳膳?!?p> 他話音一落,柜臺邊的那扇小門內(nèi)就有腳步聲響起,三個小廝端著托盤走了出來。
小廝將幾碟子菜和兩碗粥擺在了楚昌與賀蘭楓的面前,又快速退下,躲進那扇小門,再不發(fā)出一點聲音。
賀蘭楓早已饑腸轆轆,沒有客氣,直接拿了筷子吃起來。
這些粥和菜應(yīng)當(dāng)是楚昌的人做的,比這店里原本的飯食好吃許多。
“楓兒,”楚昌又開口叫她了。
賀蘭楓夾菜的筷子僵了一下。
便聽楚昌沉聲問道:“你為何對本王這樣好?”
賀蘭楓夾菜的手,縮了回去。
這是怎么回事?老天是因為她今天讓白芷吃了苦頭,就用這種方式折磨她嗎?
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賀蘭楓此時此刻很想問一句:“楚昌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但她嘴巴張了張,沒有說出口。
因為楚昌那雙消融了冰雪的眸子一瞬不瞬得盯著她,盯得她頭皮發(fā)麻。
到了嘴邊的話就被生生咽了下去。
他的眼神似曾相識,賀蘭楓生出了不太好的預(yù)感。
她垂下眼簾,掩耳盜鈴般妄圖遮擋住他的目光。
她又伸出筷子去夾菜,狀似淡然得,回答道:“王爺竟覺得我對你很好嗎?我怎么沒覺得?王爺與我是合作伙伴、利益聯(lián)盟,將王爺照顧好了,我能得到的好處也越多不是嗎?”
她心不在焉地嚼著飯菜,等待楚昌的反應(yīng)。
可楚昌只是盯著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去動面前的碗筷,就如冰雕一般,還散發(fā)著陣陣寒意。
其實從與她見面的那一刻起,他就在試探。
他故意那么親密地喚她,想看她的反應(yīng)。
可她只是尷尬,不自在,甚至不是很高興。
然后,就看到了她的慌亂,她的逃避。
失落,是有的,但沒關(guān)系,她住在王府里,她總會嫁給他,往后日日朝夕相對,她終有一天會心悅于他。
楚昌就這樣沉默著,盯著賀蘭楓吃完了一頓飯。
賀蘭楓原本是很餓的,可吃著吃著就沒了食欲,甚至覺得胃里堵得慌。
她放下碗筷,匆匆說了句:“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就落荒而逃。
直到賀蘭楓走進房間關(guān)上房門,楚昌才將視線收了回去。
飯菜已經(jīng)涼了,他喚來小廝重新熱一熱,才獨自吃了飯,回去了他自己的房間。
案上一左一右擺著兩盞燈燭,楚昌握著書,坐在燈下看。
他的眼睛已經(jīng)完全適應(yīng)了光線,賀蘭楓給他的那條黑色絲巾被綁在左手腕上,遮蓋住了那點紅痣。
出乎意料地,他將書上的字看了進去。
原來她離得近了,心也安了。
這諾大一間客棧,只住了賀蘭楓與楚昌兩個人。
只要略有一點動靜,互相都能聽得見。
秉燭夜讀的楚昌,意外地聽到了下樓的腳步聲。
心間涌現(xiàn)出來一股從未體會過的欣喜。
接著,便是敲門聲,以及賀蘭楓清甜的聲線:“王爺睡了嗎?”
屋內(nèi)燭光未熄,此問可算是多此一舉。
“沒有。楓兒有事嗎?”
他無視了她的拒絕,繼續(xù)喚她“楓兒”。
賀蘭楓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有些事要問王爺,明日恐怕沒時間。”
她今晚是打算三更時去城主府探探路的,明日上午自然要補覺,下午要繼續(xù)在藥房倒騰。
其實她方才剛上樓,就有些后悔了。
她本該淡定地繼續(xù)與楚昌說正事的,她還有一肚子疑問要問他。
那些個花花綠綠的事情,只要她無視就可以了。
男人都是朝三暮四的,楚昌就算是看上她了,等時日一久,總會慢慢淡下來的。
再說了,他連個明確的表白都沒有,只是說了些曖昧的話,她竟然就慫了!
她心里又沒什么小九九,坦然得不得了,干嘛要跑呢?簡直有損她的威名!
經(jīng)過了一番深刻的反思與心理建設(shè),賀蘭楓就重整旗鼓,來找楚昌談?wù)铝恕?p> 楚昌自然是應(yīng)了:“門未鎖,進來吧?!?p> 為方便輪椅走動,他這間屋子的門檻被拆了下來。
賀蘭楓輕輕推開門進去,又將門關(guān)上,而后走至?xí)傅牧硪贿呎径ā?p> 楚昌在暖黃的燭光下端坐著,搖曳的火光照映著他冷峻的容顏,平添了幽暗與神秘。
他身材頎長,坐著時與賀蘭楓一般高矮,兩人平視,剛好能看清對方的臉。
賀蘭楓嘴角噙著淺笑,目光極度坦然得與他對視。
“打擾王爺了。有些問題想問王爺,還請王爺慷慨解惑?!?p> 楚昌看了眼墻角擺著的凳子:“楓兒坐著說吧?!?p> 賀蘭楓深吸一口氣,帶著惱意:“請王爺不要這樣叫我!我不習(xí)慣!”
楚昌繼續(xù)不為所動:“聽久了便習(xí)慣了。楓兒還是先說正事吧?!?p> 賀蘭楓咬了咬牙,算了,這件事以后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