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上了鎖,沈亦云垂了眼睫看屏幕上的大半格電量,兩指捏了關機鍵長摁,然后重新閉上了眼睛。
他看起來有些虛弱,楚幼嚇壞了,動作輕小的推動他,“你不能睡啊…喂?!?p> 他推的位置是沈亦云傷處,他睜開了眼睛,微微嘆息著說,“沒睡…”
這個解釋就好像醉酒的人說我沒醉,瘋了的人說我沒瘋一樣蒼白,所以他停了好長一會兒,才接著解釋,“手機屏幕太亮了?!?p> 他表情幽怨,靜靜的盯著楚幼瞧。
“……”楚幼囧極了。
是挺亮的,黑的太久了,看屏幕眼睛刺痛刺痛的。
他靜靜跪伏在沈亦云旁邊看他熟練平靜的把手機恢復出廠設置,然后在通話鍵上輸了一串數(shù)字上去。
楚幼膝蓋濕透了,融化的雪水凍的他骨頭之間像剝?nèi)テと庖粯由鷿哪Σ?,磨的人頭皮發(fā)麻。
電話嘟了兩聲就有人接起,“喂您好,哪位?”
是個挺溫和的聲音,帶了點急迫和疲憊。
沈亦云閉上眼睛,舉了手機在耳邊聽對方的聲音,輕輕喚了一聲,“哥?!?p> 對方沉默了一會,“我現(xiàn)在很忙,醫(yī)院臨時有人要縫手指,你有急事兒嗎?”
醫(yī)院臨時給他打電話說是送來患者手指可能斷裂,可能傷到筋骨,讓他來手術。
黃鈺很了解和自己有一半血緣的弟弟,他沒事并不會給他打電話,更不會在這個點,凌晨兩點,給他打電話。所以即便已經(jīng)洗過手了準備進手術室了,他仍然沒掛斷,靜了下來聽他說。
“哥…他的手指,可能是我咬的?!?p> 短時間的沉默后,對方掛斷了。
楚幼愣住了,偏偏沈亦云低低的笑了一聲,聲音輕的縹緲,然后眼睛又閉上了。
然后無論楚幼怎么喊他怎么推動他,他都像那個被掛斷了的電話一樣,掉了線,睡的死沉。
…
黃鈺掛了電話后沉默了許久,撐在水池旁邊靜了一會然后直起身子走了出去。
“需要手術的是哪個?”黃鈺聲線沒沈亦云那么涼,他總帶點暖,偏明朗的調子。
果然坐著一排的人,看起來像打了一架一樣狼狽。
黃鈺嘴角沉了沉,“來吧,跟我進來?!?p> 關上門黃鈺眸光寒了一些,“說說看,手指怎么傷的?”
他已經(jīng)挨過了檢查疾病史,禁忌癥,已經(jīng)過去一個多小時了,恨不得現(xiàn)在就暈過去,疼的每根神經(jīng)都在跳動。
“被人咬的?!蹦侨颂鄣膭艃哼^去,此刻臉色慘白頭皮一陣陣發(fā)麻,不住的抽著涼氣兒,“醫(yī)生,快點打麻醉吧,太疼了?!?p> “在哪咬的?”
“一巷子里?!?p> “報警了嗎?”
“…還沒來得及。”沒來得及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也不是不理虧。
黃鈺靠在桌邊兒,神態(tài)淡漠極了,語速輕緩,“你知道…這個手術怎么做嗎?”
那人簡直要瘋掉?!拔夜芩趺醋龅哪??是要簽什么手術同意書嗎?讓外面人簽吧,我們快開始吧,我受不了了。”
黃鈺嘴角淺笑,“要清創(chuàng),接血管,肌腱,神經(jīng),皮膚的整復?!?p> 他慢條斯理的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吐,撐著桌子整個人顯得舒適又斯文。
甚至端起了桌上的水來抿了一口,黃鈺笑了一聲說,“你知道所有手術拖得越久成功率就越低。所以——”